刘贤贤
摘 要: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的道路不是一帆风顺的,从一开始就被“问题”与“主义”的两难选择所困扰,最初是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先进分子和改良主义分子之间展开了“问题与主义”之争,代表人物就是李大钊和胡适。在这战场论战中,马克思主义经受住了时间和实践的检验,逐渐为中国先进分子接受,掀起了传播马克思主义、研究社会主义的热潮。“问题与主义”之争,不仅是自由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知识分子之间一次对中国未来之路的碰撞式的争论,而且也一直影响着中国的历史脉络。
关键词:问题;主义;马克思主义;思潮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0-0005-02
一、“问题与主义”之争的背景
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救亡图存成为全中国人共同关心的话题,一些先进人士纷纷把希望放在了西方先进的科技文化上,随着洋务运动的失败,继而以康有为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者把希望放在了西方先进的政治制度上,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是继维新变法失败后的探索之士,而辛亥革命的失败说明资本主义道路在中国是行不通的,中国人不得不继续进行艰辛的探索。在此期间,西方的各种思想也纷纷传入中国,“主义”这词语开始出现各个报刊,梁启超在1901年10月作的《国家思想变迁异同论》中曾多次使用“主义”这一舶来词,在1902年5月的《论自山》中,梁启超又多次使用这个词语。毋庸置疑,西方的各种近现代“主义”对于促进中国社会的深刻变化是功不可没的。尤其是在“五四运动”前后,这段中国现代思想史上最活跃的时期,西方的各种社会思潮纷纷涌入中国,接受新思想已经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
在新旧思潮激烈的交锋中,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十月革命的胜利,也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曙光。俄国人口众多,地大物博,经济文化较其他国家比较落后,革命前长期处于封建专制统治之下,这和当时的中国国情有些类似。1917年俄国革命取得了成功,建立苏维埃政权,又推翻了资产阶级临时政府而建立起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先进分子看清了十月革命后的俄国与帝国主义国家的本质区别,因此,俄国革命就成为中国革命所追求的目标。十月革命的胜利让苦苦探索中国出路又屡屡遭受挫折的中国先进分子看到希望。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是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取得的,因此,宣传、提倡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革命成为一种社会潮流。
但在充分肯定外来输入“主义”意义的同时,也应该认清由“主义”产生的一些“问题”。马克思主义产生于欧洲资本主义社会,西方文化与中国本土文化存在很多方面的差异,因此,马克思主义就面临中国化的问题,即面临着如何与中国国情相结合的问题,这就成为国内争论的焦点,就“问题”与“主义”的关系以及问题解决的途径以李大钊和胡适为代表展开了论战。
二、“问题与主义”之争的内容
1919年6月,《每周评论》主编陈独秀因散发爱国传单被捕,由胡适接任了该刊编辑工作。7月,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胡适在《每周评论》第31期上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一文,此文中他提到“现在舆论界太危险,就是偏向纸上的学说,不去实地考察中国今日的社会需要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还指出输入的主义不一定适合时下中国革命的实际需要,问题也不可能一下子解决,“治所有病痛的万灵药是绝对不存在的”[1]。而李大钊并不完全赞同胡适的观点,《每周评论》第35期上发表《再论问题与主义》一文中,李大钊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认为研究问题和谈论主义之间有没什么根本矛盾,他坚持认为一个社会的问题必须靠着社会上多数人共同的运动才可以解决,要想使一个社会问题,成了社会上多数人共同的问题,就必须先有一个共同趋向的理想和主义,所以“我们的社会运动,一方面固然要研究实际问题,一方面也要宣传理想的主义。这是交相为用的,这是并行不悖的”[2]。至此在学术界开展一场围绕“问题与主义”的论战。
在这场论战中,李大钊与胡适的观点有的完全相同,有的稍显差异,比如论战双方都赞同主义的重要性,都反对空谈“主义”和“主义”的教条化。胡适在《四论问题与主义》曾指出,虽然不是赞同现在的人空谈抽象的主义,但是对于学习一些输入的“主义”,是极赞同的,他还反复强调,并不是劝人不研究一切学说和一切主义。李大钊认为“问题”离不开“主义”,他坚信,只有与实际结合,才能达到学习理论的效果。
“问题与主义”之争中胡适与李大钊不同的观点是胡适的“主义”无指向性,只是认为我们应该研究各种主义,只有有了许多的学理做材料,才能更好地解决中国的问题,而李大钊的“主义”则旗帜鲜明的指向马克思主义。关于中国社会改造是一点一滴的改良还是根本解决是这次论战的又一个关键问题。胡适注重具体的实物,认为中国只能接受一步一步地改良,不认为“问题”能够一次性的解决,是实验主义的代表。因此,胡适提倡社会改良,反对积极斗争和革命。而李大钊则认为阶级斗争是“问题”根本解决的途径,他指出,社会问题如果要根本解决,就必须革命,而要革命,就必须有一个革命的力量,在找到根本的解决方法之前,要有一个准备的活动和时期,这些准备活动就是阶级斗争和革命。
论战为时虽短暂,却触及了所处时代认知的焦点,其反映出的关怀是广泛而持续的,对以后的共产主义分子的影响也是深远的。
三、“问题与主义”之争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影响
在这场论战中双方虽然都没有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这一概念,但却初步阐释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含义,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发展奠定了最初发展道路。
1.这场论战促使部分先进知识分子开始关注马克思主义,关注理论与实际的结合
这场争论使马克思主义从种种社会思潮和流派中凸显出来,之后李大钊发表了《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物质变动与道德变动》、《由经济上解释中国近代思想变动的原因》、《唯物史观在现代史学上的价值》、《中国的社会主义与世界的资本主义》等等文章,明确地指出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使更多的人开始关注马克思主义,宣传马克思主义。论争双方一致认为中国的实际国情才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根本出发点,都批判“空谈”主义,强调要从中国实际出发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
这个时期,中国的一些先进人士虽然找到了马克思这一强有力的思想武器,但是并不意味着中国的社会和中国革命问题就会得到有效的解决,马克思主义并没有为中国提供现成的解决方案。李大钊和胡适都认为中国的情形与外国的不同,因此“主义”要根据中国的国情而变化。李大钊深刻地分析了中国和西方社会的不同情形,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指出:与西方国家相比,中国不适合也不可能采取渐进的改革方式,因为相比较而言,中国是一个没有组织、没有生机的社会,一切机能,都已闭止。李大钊主张:我们一方面要认定和宣传我们的主义,另一方面要“本着主义作实际的运动”。他认为在中国这个时期,必须要有一个根本解决。胡适则运用实证主义的方法,主张先从研究中国社会上、政治上种种具体问题下手,在解决中国存在的许多问题,他主张通过比较中国和外国的情形,然后判断哪种主义更适合中国。胡适将西方的实证主义注入了理性的成分,这不同于传统实证主义,只注重主观经验的理性认知,尤其在处理问题与主义的关系时表现较为突出。李大钊与胡适运用不同的方法,从不同的侧面详细阐述了外来主义与中国具体的相结合问题。就是“主义”与“问题”并重,理论与实践结合。论争双方批判照搬“主义”,强调“主义”只有运用于实际才能发挥作用,揭示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问题的关系。这场论战初步提出马克思主义同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问题,使更多的人立足于中国国情的基础上学习应用马克思主义。
2.这场论战催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命题的萌芽
“问题与主义”之争双方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实际以及马克思主义要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等问题,尤其是以李大钊为代表的中国早期共产主义分子从接受马克思主义起,变转化成了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的马克思主义,将其视为考察和改造国家的工具。李大钊强调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理论,学习马克思要注重其学理上的严密性,并把马克思引入高级学堂。在论战时,李大钊还注意马克思主义语境转化,用通俗的大众化的语言来宣传马克思主义,这就把马克思主义民族化、大众化、现实化了,实质上提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框架,已具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初步意蕴,切中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时代课题,初步揭示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含义,对早期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有很大的启迪作用。
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并不是要求用主义去裁剪中国实际,而是主义要适应中国的实际情况,满足中国社会发展的需求,因此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只能是中国国情,正如恩格斯所说:理论在一个国家的实现程度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实际需要的程度。立足于中国国情是一切主义在中国存在和发展的根本原则。
“问题与主义”之争包含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最初意识,同时也体现出了中国一部分先进知识分子对外来“主义”的科学态度,加速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这一时期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还仅仅处于理论探索阶段,直到20世纪三四十年代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科学内涵才得到完整阐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事业才真正步入实际操作阶段。这次论争开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发展的探索之路,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进程中理应占有一席之地,至此伟大的共产主义者开始了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问题的最初探索。
参考文献:
[1]胡适.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N].每周评论,1919-07-20.
[2]李大钊.再论问题与主义[N].每周评论,1919-08-07.
(责任编辑:许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