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中朝合作的放大镜

本刊记者 张晓彤 发自延边自治州珲春

2011年8月30日，朝鲜罗先，停靠在罗先码头的Mangyongbong 游轮。

2012年4月11日，金正恩正式担任朝鲜劳动党第一书记，之后频频向外释放经济调整改革信号。如今，朝鲜罗先经贸区的发展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进驻。

来投资吧，朝鲜欢迎你！

崔杰在延吉经营一家网络科技公司，主营游戏开发，而他在朝鲜也经营着一家叫做“罗先康德产业会社”的企业。经过三年的调研，崔杰决定投资罗先特别市的一家旧市场，将其打造为多功能的综合商场，以出租买卖独立商铺为盈利方式。

罗先特别市，由罗津、先锋合并而成。延边州图们江地区开发（口岸）办公室副主任战德全告知记者，早在1991年，联合国开发署就看中图们江出海口三角洲紧邻中国、朝鲜和俄罗斯三国的区域优势，提出兴建一个“多国经济技术合作开发区”的项目。随后，朝鲜即指定罗先为经济贸易区。自此，朝鲜一直在探索对外经济发展模式，谋求合作，只是限于自身条件和国内外环境的约束而一直未有起色。

直到20年后的2011年1月，朝鲜中央政府将罗先升级为特别市，并赋予其包括企业经营、土地租赁、税收在内的一系列优惠政策和权力，罗先经贸区才重新恢复生气。崔杰的公司在经贸区内就能享受14%的税率，而经贸区外的税率则高达25%。

2012年10月26日，中朝罗先经贸区管委会正式挂牌，由中朝双方共同开发、共同管理。对于像康德产业会社这种在朝鲜落地的企业，双方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支持。例如，崔杰建造商场用料都需从国内运送，在政策上，商务部批准了项目投资证书，以保证建筑用料、基础设备能够顺利运至罗先；而朝鲜方面也承诺将搬迁旧市场的商户，为新商场的建设提供便利。“在罗先，人民币可以流通并且很受欢迎，而且我们自己赚的钱也能回国继续使用。”崔杰告诉记者，“我本身又是朝鲜族，语言没有障碍，很方便。”

据延吉市商务局负责人介绍，中国迄今在朝投资的企业有100多家，投资领域扩展到食品、医药、轻工、电子、矿产、纺织、化工、水产养殖等多个行业。罗先经贸区已吸引八至十户中国央企、大型民营企业的投资，开展港口建设、农业种植、基础设施建设等工作。

目前，中朝已签署六个企业投资项目和四个政府合作协议，包括中国交通集团、中国铁路建设集团在内的大型国有企业已经宣布进驻罗先经贸区。其中，长春亚泰集团拟在罗先建水泥加工生产线，北大荒集团将在罗先进行500公顷的水稻栽培实验……

揭开神秘面纱，朝鲜其实很有优势

站在珲春防川景区的观光塔上，左手是俄罗斯，右手是朝鲜。放眼望去是日本海，目测距离不过几十公里的样子。但就是这么触手可及的海域，没有港口，中国的货船就不能顺利出海。因此，“借港出海”显得尤为重要。

罗津港是罗先三大港口之一，这里水深浪小，是理想的不冻港，总占地面积为37.5公顷，年吞吐量可达300万吨，成为中国“借港出海”的依仗条件。

位于珲春市的圈河口岸距离罗津港只有48公里的路程，也是中国与罗先地区直接相通的唯一陆路口岸。记者到达口岸的时间正好是周末，处于关闭状态的圈河显得极为冷静。据珲春外宣办主任李金龙介绍，工作日在圈河口岸等待通关的商贩并不少，他们主要是在罗先那边从事经商活动的延边人，从朝鲜进口海鲜、水产，从中国出口服装鞋帽、小家电、日用品、建材等。

当然，这也得益于朝鲜元汀至罗津公路改造。它北接圈河口岸，南与罗津港相连，全长50.3公里，由中国投资2.26亿元建设，已于今年10月正式通车。从口岸至罗津港的行车时间也由原来的120分钟缩短为50分钟。

除了交通优势，中国还可以利用朝鲜“便宜”的劳动力来弥补自身的不足。“雇人当然要雇朝鲜人，”崔杰的商场建成后将雇佣朝鲜当地劳动力，“他们的受教育程度高，也便宜，一个月薪酬才300元人民币。”“这种工钱都算是多的，其实当地人的月工资不过30元而已。”李金龙主任说。

此外，朝鲜矿产资源丰富，地下深埋的矿藏估价约6万亿美元。目前，继中国五矿集团拿下朝鲜第一大无烟煤矿龙登煤矿的开采权后，中国大型企业如吉林通钢、延边天池钢铁集团等纷纷进军朝鲜矿业。

技术和资金一直是朝鲜经济改革的瓶颈，朝鲜必须借助外来力量，才能改造和重新启动国内的工业，进而带动其他产业。中国经济的发展，尤其是近几年中国政府推动的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创造了巨大的投资贸易和国际合作需求。同时，日益强大的经济腹地也给包括中朝双边在内的东北亚合作提供了有力支撑。

没电？被骗？投资环境还需改善

崔杰的商场还在建设中，但由于罗先缺乏稳定可靠的电力供应，电压也不够，他只能用国内带来的柴油机发电，成本很高。针对这个问题，罗先经贸区管委会自成立以来，和吉林国家电网共同运作向朝鲜输电项目，以解决罗先投资企业的用电问题。除此以外，吉林省还将以港口、能源、交通等基础设施项目为重点，启动罗先经贸区核心区基础设施建设。

基础设施存在问题，可以通过建设来不断完善，但若是诚信受到质疑，合作就会步履维艰。

北大荒集团在罗先经贸区种下的粮食到了收成期，朝鲜方面却迟迟不予收割、不予运货，集团则被迫压低价格将粮食卖出，最后连成本都难以收回。对此，战德全说，在现阶段中朝经贸合作出现一些问题不可避免，但这应无碍于中朝关系和两国经贸合作的大局。中朝双方也在尽快建立健全法律法规，通过有效的法律手段来保护投资企业。

据罗先经贸区管委会中方负责人介绍，为加快罗先经贸区的建设进程，中朝双方将制订18个下位法。朝鲜方面也表示将改善投资环境。根据朝鲜基本国情和国际惯例，朝鲜2011年年底采取了一些鼓励外来投资的措施。比如，对外国人投资法、合营法、合作法、外国投资企业及外国人税法等相关法律进行了修改补充。可以预期，随着合作的深化，罗先经贸区的投资环境会不断地得到改善。

虽然“经济改革”的字眼甚少出现在公共视野，但不久前，金正恩在朝鲜党和政府最高会议上指示将发展经济列为头号目标，将经济管理权力集中到内阁。而朝鲜民间，原本保守的朝鲜妇女也开始追逐时尚，穿起了短裙。种种信号，让人对罗先经贸区所引领的中朝经济合作发展有了更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