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尔·索拉纳
最新一轮伊朗和P5+1(联合国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加上德国)日内瓦谈判让人们感到谨慎乐观。通往伊朗核计划协议的机会窗口似乎已经开启。尽管会谈的细节尚未公布,但其相对的成功已显而易见,各方将在11月7~8日再次会晤。
伊朗和西方——首先是伊朗和美国——重新举行会晤将给整个中东地区带来积极的地缘战略影响。当然,要让伊朗实现与西方关系的永久改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障碍并非完全来自伊朗。其他战略行动方也有责任。
毫无疑问,以色列将成为达成协议的一大障碍。就在日内瓦谈判开始举行的时候,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以色列议会说,不能排除对伊朗核设施采取先发制人打击的可能。
内塔尼亚胡将伊朗核计划作为最高级别外交政策优先项。他对伊朗的目的颇为狐疑,希望彻底拆除伊朗的核电厂。内塔尼亚胡担心,只要伊朗保有残留的核能力,即使只是出于民用,就有助于其开发威胁以色列安全的原子弹。内塔尼亚胡在10月1日的联合国大会上明确指出,以色列官员不相信伊朗新政府会改变策略。
但伊斯兰不是唯一的障碍。逊尼派统治的沙特——它是什叶派伊朗在地区影响力上最直接的竞争强手——因为西方与伊朗伊斯兰共和国实现初步缓和而备感失落,以至于拒绝出任联合国安理会理事国,以表达其领导人的愤怒。即使在伊朗王国时期,沙特王国也担心强大的伊朗会成为地区强国。作为历史上波斯帝国的继承者,伊朗拥有地区第二大GDP和人口规模(分别仅次于沙特和埃及),而沙特担心可能形成的协议——将造成取消制裁——会让伊朗重振经济、扩大影响力。
这绝不是沙特-美国联盟的美好时刻。在伊朗之前,美国拒绝轰炸叙利亚(沙特在中东地区的另一大对手),还在2011年为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的下台(沙特的重要盟友)而高兴。沙特寻求推翻叙利亚总统巴沙尔·阿萨德,并认为美国与俄罗斯达成的摧毁巴沙尔化学武器库的协议会让这一目标无法实现。因此,沙特现在成为叙利亚叛军最大的财政支持者。在埃及军队于7月推翻穆巴拉克的民选继任者穆尔西后,沙特又成为埃及军队的主要支持者之一。
但是,对西方来说,最紧迫的目标应该是结束叙利亚冲突。太多的人死于这场已经演变为新世纪最严重战争的冲突。
伊朗和俄罗斯是巴沙尔政权的两大主要盟友,也是仅有的两个能够改变大马士革态度的外部行动方。有关叙利亚问题的第二轮日内瓦谈判初定于11月23日召开,尽管联合国和阿盟叙利亚特别代表布拉希米(Lakhdar Brahimi)对于在可信任的反對派势力代表缺席的情况下会晤是否合适表示了质疑。
沙特强烈反对第二轮日内瓦谈判,因为与巴沙尔政权的正式外交对话意味着事实上承认其保有合法性。对沙特来说,唯一可接受的方案必须以巴沙尔及其政府的辞职为出发点,而日内瓦构想的过渡政府将包括所有各方的代表。
美国决策者还有另一个大难题——美国国会。最后时刻就美国债务上限达成一致并使政府重新开门,让共和党极端分子处于不利地位,而总统奥巴马则拥有了优势。这一事件树立了危险的先例。不管与伊朗达成什么协议,都会包括放松经济制裁,而这需要立法机构批准,因此计划中的协议极有可能因为国会的短视而夭折。
对美国来说,还有一个伴生问题,即国务卿克里已经将以色列和巴基斯坦和平列为高级优先事项。克里如何平衡诸多谈判以使以色列在伊朗问题上给美国带来的压力不会毁掉促进以巴和平的努力还有待观察。但如果伊朗和西方达成协议,以色列将很难袖手旁观。
至于欧洲,则获得了一次证明自己的良机——通过致力于统一、一致且有效的对外政策。欧盟一直是伊朗和P5+1谈判的重要行动方,这一使命目前通过其外交事务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阿什顿(Catherine Ashton)来参加。阿什顿的信心不亚于任何一方。对欧盟来说,保持灵活并与美国密切合作十分重要。当需要放松制裁时,欧洲必须与美国紧密合作以实现这一动作效果的最大化。
谈判和外交是打破与伊朗在其核计划问题上的僵局的唯一确定的办法。在中东开启新冲突是最坏的选择。但抓住今天的独特机会解决伊朗问题需要各方的长远眼光。国家利益必须置于选举考量之上。现在谈判窗口已经打开;但不会无限期地保持打开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