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僧的药丸

黎海滨/文

现代人喜欢讲“段子”，古人也喜欢。经典老书《聊斋志异》中，就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段子，比如《药僧》：

济宁有个人，在荒郊某寺院外遇见一个卖药的游方和尚，晒着太阳抓僧袍上的虱子，杖上挂着个葫芦。于是这人开玩笑说：“喂，和尚，你有没有壮阳的药丸？”和尚说：“有啊！不仅能治阳痿，还能治男性生殖器短小，立刻见效。”

这人高兴地向和尚求药。和尚解开旁边的僧袍角，取出一颗高粱粒大的药丸，叫他吞下去。大约半顿饭工夫，这人觉得下身的生殖器长大了不少。一摸，比过去长大了三分之一。

这人还不满足，瞅着和尚去解手的空儿，偷偷解开僧袍，捏出两三粒药丸吞下，立刻觉得全身抽筋，皮肤像要撕裂，脖子在缩短，腰也在弯曲，而生殖器一个劲儿地疯长，几乎长成了第三条腿。他吓瘫在地。和尚见状，吃惊地说：“你一定偷吃了我的药！”赶紧给他服下另一丸药，让他的生殖器停止生长。从此，这人变成了一个人见人厌的怪物。

与大多数读者一样，我第一次读完《药僧》一文，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个游僧的药丸真神奇，比美国人发明的“伟哥”强多啦！

然而笑过之后，我马上联想到佛家“贪欲是三毒之首”的警语——正是贪欲，让那个偷吃药丸的济宁男子遭受了匪夷所思的惩罚，赔上了宝贵的人生。

欲望有正当与非正当之分。未超出人生需求的正当欲望，是萌生和激发人类创造力的催化剂。而那些超出人生需求的非正当欲望，可称之为贪欲。贪欲如同建筑领域堵洞塞缝的膨胀剂一般，会把贪念充斥到人的每一个细胞之中，令人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最终“自爆”亡身。

人心的贪欲，无药可治。游僧的药丸虽然神奇，只能治疗人的身体疾病，却无法填补人心的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