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春(国际关系学院)
中日两国是一衣带水、隔海相望的近邻,自1972年中日两国建交以来,在一个较长的时期里,中日关系的发展总体上是平稳友好的。然而,自进入21世纪以来,中日两国关系可谓进入了多事之秋。2012年,在中日两国迎来建交40周年这样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里,两国关系却跌落至两国建交以来的最低点。解读中日矛盾,应围绕历史认识问题的是非之辨、领土问题的主权之争、安全问题的战略之变这影响两国关系最为突出、矛盾最为深刻、化解最为困难的三个主要方面。正是由于日本政府在这些问题上站在错误的立场,奉行错误的政策,才致使中日两国的友好大局横遭破坏,两国关系陷入困境。
解读1
影响中日关系的历史认识问题,主要是指日本政府和日本政治家能否正确认识和对待日本当年发动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深重灾难的问题。1998年,中日两国发表的《关于致力于和平与发展的友好合作伙伴的联合宣言》中指出:“双方认为,正视过去以及正确认识历史,是发展中日关系的重要基础”。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阐述中国政府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时也明确指出:“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那场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也使日本人民深受其害。正确认识和对待历史,就是要把对那场侵略战争表示的反省落实到行动上,绝不再做伤害中国和亚洲有关国家人民感情的事。”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自二战结束以来,日本政府和一些政治家并未对日本的战争罪行做出深刻反省并将其落实到行动上,相反,却精心炮制和大肆兜售各种谬论,否定或美化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历史。这些谬论主要有,“自卫战争史观”,把日本发动侵略战争解释为是日本为了国家安全而不得已进行的“自存自卫战争”;“解放战争史观”,把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美化为是为了“从亚洲驱逐白种人”,“使亚洲获得独立和解放”;“殉国史观”,宣扬在侵略战争中死去的日本军人都是为国捐躯的英灵,为了战死军人的名誉也不能承认过去的战争是侵略战争;“英美同罪史观”,宣扬日本不过是步近代以来英美列强到处侵略后尘的模仿国而已,要说日本有罪,英美同样有罪。
正是在上述种种反动的战争史观的支配下,近十几年来,日本政府和一些政治家在否认侵略战争历史的问题上,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事端,不仅极大地伤害了中国和亚洲有关国家人民的感情,也严重破坏了中日关系的基础。这些事端主要有:
1、参拜靖国神社问题。靖国神社是位于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九段坂的一座神社,原为1869年建立的东京招魂社,1879年改名为靖国神社。靖国神社建立之初主要是纪念在明治维新时期日本戊辰战争中为恢复明治天皇权力而战死的军人。此后,在日本发动的历次侵略战争中战死的军人都被供奉在这里。1978年,靖国神社秘密地将东条英机等14名甲级战犯和2000多名乙级、丙级战犯的牌位安放在神社内进行“合祀”,至此,靖国神社的性质有了根本性的改变。1985年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成为第一位以现任首相身份正式参拜靖国神社的日本国家领导人,1996年日本首相桥本龙太郎以日本首相的身份参拜靖国神社。由于遭到中国和亚洲有关国家人民的强烈抗议和反对,这两位首相均在参拜一次后停止了参拜。然而,2001年上台执政的小泉纯一郎,完全无视广大亚洲国家人民的感情,以“其他国家不应该干涉我国采用何种方式追悼战殁者”为由,在担任首相的5年期间连续6次参拜靖国神社,严重破坏了中日两国的政治基础,导致中日两国领导人多年没有任何互访,两国关系出现“政冷”局面。小泉下台以后,历任日本首相虽然没有再去靖国神社参拜,但众多日本国会议员在每年祭祀期间前往靖国神社参拜已成惯例,其中还经常夹杂着部分日本内阁的现任大臣。例如,在2012年10月秋季大祭期间,日本新任自民党总裁安倍晋三、日本国土交通大臣羽田雄一郎和邮政改革担当大臣下地干郎,以及67名日本国会议员参拜了靖国神社。从今后来看,也不能排除日本首相正式参拜靖国神社的可能性。
2、教科书问题。所谓教科书问题,即日本右翼势力和日本文部省在其编纂和审定的历史教科书中严重歪曲历史,美化侵略战争的问题。战后60年来,日本右翼势力出于否定侵略战争历史的目的,一直试图在历史教科书问题上大做文章。进入21世纪以来,这个问题变得更加突出。以“新历史教科书编撰会”编写的历史教科书为代表的多部新编中学历史教科书大肆篡改历史,宣扬皇国史观,否认日本进行殖民统治和侵略战争的责任,将太平洋战争标榜为是为了“自存自卫”、“解放亚洲”而进行的一场“正义战争”,将日本侵占中国东北进行残酷统治和掠夺,写成“满洲国”“以五族协和、建设王道乐土为口号”,将国际上早有定论的南京大屠杀,解释为当时的情况存在很多疑点,至今仍有争论。这些严重歪曲历史的教科书能够出笼,与日本政府的支持与纵容密切相关。2001年4月,日本文部省不顾国内舆论的反对和亚洲邻国的抗议,审定通过了右翼团体“新历史教科书编撰会”编写的《新历史教科书》。2005年4月,日本文部省以经指示修改后审定“合格”为由,再一次给《新历史教科书》的出版开放绿灯。这一版教科书尽管进行了124处修改,但是书中美化侵略、篡改历史的原则性错误仍比比皆是。
3、领导人“失言”问题。领导人“失言”即日本政府官员和政治家在其文章或演说中公开发表歪曲、否认侵略历史的言论问题,这一类事件近年来也不断在日本政坛上演。例如,前首相麻生太郎曾赞扬过日本对朝鲜的殖民统治;现任首相安倍晋三曾公开否认“慰安妇”问题,宣扬前往靖国神社“拜祭为国捐躯者是理所当然的”;日本前文部相藤尾正行、前国土厅长官奥野等政府要员曾公开散布“侵略无罪论”,宣扬日本为保卫本国的安全而战,日本一直不是一个进行侵略的国家。2008年10月,日本防卫省航空幕僚长田母神俊雄发表题为《日本曾是侵略国家吗?》的文章,公然声称日本过去对中国的侵略和在朝鲜半岛的殖民统治是“按条约行事”,并称“日本掉进了罗斯福设下的圈套,决定攻击珍珠港”。2012年2月,作为与中国南京市结为友好城市的日本名古屋市市长河村隆之竟然当着来访的中国南京市代表团的面,公开否认南京大屠杀,称“1937年‘南京事件’发生时,正常的战争行为是不可否认的,这也是比较遗憾的事情,但所谓的‘南京事件’是不可能发生的。”在河村隆之的言论遭到中国驻名古屋总领事馆抗议及南京市宣布“暂停与名古屋市政府间的官方交往”之后,河村隆之召开记者会,再次宣称“所谓的大屠杀是不存在的,我不会收回我的言论”。
在日本当年发动侵略战争铁证如山,国际社会对此也早有共识和定论的背景下,日本政府和一些政治家却逆历史潮流而动,坚持否认和美化侵略战争绝非偶然,这其中既有复杂的历史原因也有深刻的现实原因。
从历史上看,首先,战后初期美国对日本军国主义、法西斯主义的清算很不彻底。战后美国单独占领日本,在国际社会正义力量的斗争下,虽然惩处了一些罪大恶极的战犯,但随着美苏冷战的爆发以及中国革命的胜利,美国出于控制日本以及冷战和反共的需要,很快就停止执行追究战犯的政策,草草结束了对战犯的整肃。不仅日本天皇的战争责任没有被追究,大量参与二战的军国主义分子也逃脱了整肃。到1951年底,在遭到整肃的21万余人中,实际解除整肃的达20万人。正是这一批被解除整肃的人,在战后继续活跃于日本政坛、军队和各个领域,在日本否认侵略历史的这股逆流中发挥着重要影响。
其次,从战后日本政权的构成看,战后日本并没有像德国那样被彻底打碎旧的国家机器,而是在美国占领军的同意下,保留了天皇制,保留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政府机构作为美国占领军的政策执行机构,战后的日本政权与旧政权依然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例如50年代出任日本首相的岸信介,在二战期间曾任东条内阁军需省次官,战后初期曾被盟国列为甲级战犯,其执政时的内阁官员中有半数被清洗过。时至今日,虽然这一批领导人已先后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受日本世袭政治的影响,目前活跃于日本政坛的新一代领导人,大都是这些人的后裔,如在担任日本首相期间坚持参拜靖国神社的小泉纯一郎,其祖父和父亲都曾担任日本内阁大臣;现任日本首相的安倍晋三就是岸信介的外孙。可以想见这样一批人执掌日本政权是很难对历史形成正确的认识的。
再次,由于以上原因,战后日本政府未能对日本国民和新的一代进行正确的历史教育,导致部分日本国民对于侵略历史淡漠,没有负罪感。实际上,他们构成了日本政府和一些政治家敢于否认侵略战争历史的社会基础。
从现实原因看,冷战结束以来,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日本社会急速走向右倾化,是日本否认侵略历史的重要原因。近年来日本在成为经济大国的基础上,急欲成为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重回所谓“正常国家”;另一方面日本经济长期不振,又面临中国加速崛起,导致日本的民族主义情绪不断膨胀。在此背景下,日本社会右倾化思潮泛滥,左派政党和左派人士在日本社会的政治影响力日趋下降,牵制右倾化的社会力量日趋减少。而日本右翼势力则借此机会力图通过否定侵略战争历史,提振日本民族精神,改善日本的国际形象,特别是借此修改“和平宪法”,摆脱宪法束缚,为日本成为军事大国铺平道路。
必须指出的是,近年来日本政治、社会右倾化不仅表现在对于历史认识的问题上,而且还扩展到在与中国的领土争端中采取强硬对抗的政策,在安全领域以中国为对手加紧扩军备战等问题上,致使中日矛盾更趋激化,难以解决。
解读2
钓鱼岛问题,是中日之间悬而未决的领土主权争议问题。
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位于我国台湾省基隆市东北约92海里处,距日本琉球群岛约73海里,但相隔一条深深的海槽。钓鱼岛列岛系由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南小岛、北小岛及三个小岛礁组成,总面积约6.3平方公里。其中,钓鱼岛最大,面积4.3平方公里,海拔约362米。岛上长期无人居住。
近年来,日本政府在钓鱼岛问题上不断挑起事端,2012年日本右翼势力与日本政府又联手上演所谓“购岛”闹剧,致使钓鱼岛主权归属问题风波再起。
2012年4月16日,时任东京都知事的日本右翼保守势力头面人物石原慎太郎在美国华盛顿发表狂言称,要以东京都的名义购买“尖阁列岛”(即中国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9月10日,日本野田内阁以“作为国家固有领土实施稳定管理”为由,不顾中方一再严正交涉,宣布“购买”钓鱼岛及其附属的南小岛和北小岛,实施所谓“国有化”,并决定钓鱼岛“国有化”后,由日本海上保安厅取代冲绳县石垣市对于钓鱼岛“行使维护和管理权”。
针对日本政府非法“购买”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决定,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洪磊于去年9月10日再次重申中国政府的严正立场:“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中国对此拥有充分的历史和法律依据。日方对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采取的任何单方面措施都是非法、无效的,中方坚决反对。中国政府捍卫钓鱼岛领土主权的决心和意志坚定不移。中方正在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将采取必要措施维护国家领土主权。”
钓鱼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固有领土,中国对其拥有无可争辩的主权,有史为凭,有法为据。
首先,无论从地理上还是从中国历史管辖实践看,钓鱼岛一直是中国台湾岛的附属岛屿,日本方面所谓钓鱼岛是日本先占的“无主地”的论调是根本违背历史事实的。2012年9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了《钓鱼岛是中国的固有领土》白皮书。白皮书以大量不容争辩的事实证明,是“中国最先发现、命名和利用钓鱼岛”,自明朝以来“中国对钓鱼岛实行了长期管辖”,“中外地图标绘钓鱼岛属于中国”,“在日本人‘发现’钓鱼岛之前,中国已经对钓鱼岛实施了长达数百年有效管辖,是钓鱼岛无可争辩的主人”。白皮书进而以大量日本官方文件证明,在历史上,日本完全清楚钓鱼岛早已归属中国,绝非国际法上的无主地,其侵吞钓鱼岛的图谋一直是秘密进行的。直到清朝在甲午战争中战败,于1895年4月17日被迫与日本签署不平等的《马关条约》,割让“台湾全岛及所有附属各岛屿”,钓鱼岛才作为台湾“附属岛屿”一并被割让给日本。1900年,日本才将钓鱼岛改名为“尖阁列岛”。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钓鱼岛回归中国。但20世纪50年代,美国擅自将钓鱼岛纳入其托管范围,70年代美国将钓鱼岛“施政权”“归还”日本。美日对钓鱼岛进行私相授受,严重侵犯了中国的领土主权,是非法的、无效的,没有也不能改变钓鱼岛属于中国的事实。
其次,从国际法理的角度看,日本政府试图以1951年签订的《旧金山合约》为根据,宣称钓鱼岛不包含在“旧金山和约”第二条规定的日本所放弃的领土之内的论调也是完全站不住脚的。早在1943年,美英中三国在共同发表的《开罗宣言》中就已阐明:“日本所窃取于中国之领土,例如东北四省、台湾、澎湖群岛等,归还中华民国。其他日本以武力或贪欲所攫取之土地,亦务将日本驱逐出境。”1945年,美英中三国发表的《波茨坦公告》再次重申:“《开罗宣言》之条件必将实施”。上述具有国际法律效力的文件还对日本领土范围作了明确界定,其中根本不包括钓鱼岛。1945年日本签署投降书,正式接受《波茨坦公告》各条款,意味着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在国际法上业已回归中国。至于日本政府引以为据的1951年《旧金山合约》,其所规定的美国托管范围并不涵盖钓鱼岛,并且对于《旧金山合约》这个非法片面的条约,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台湾当局均未予承认,都不曾在这个条约上签字。因此,日本置上述国际条约于不顾试图侵占钓鱼岛,实质是对《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等法律文件所确立的战后国际秩序的挑战,是对日本本已承诺并应承担的国际法义务的严重违背。
应当指出的是,早在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和1978年中日缔结和平友好条约谈判过程中,中日两国老一辈领导人着眼两国关系大局,就“钓鱼岛问题放一放,留待以后解决”达成重要谅解和共识。如今,日本政府罔顾历史事实和国际法理,背离中日两国老一辈领导人达成的谅解和共识,对钓鱼岛实施所谓“国有化”,绝非偶然。从日本国内因素看,近年来日本政治、社会的右倾化是日本政府上演“购岛”闹剧的一个重要背景,率先提出并推动购买钓鱼岛的就是以右翼立场著称的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而这一主张在日本政界又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在此背景下,原野田内阁对钓鱼岛实施“国有化”,一是试图开创实际控制钓鱼岛的新的法理案例,为将来可能通过国际法院或者国际仲裁机构判决时增添有利于日本的砝码;二是原野田内阁执政期间,在内政上没有任何建树,在外交上处理对俄、对韩领土争端处处被动,居于下风,在钓鱼岛问题上采取强硬行动,既可以转移日本国内公众的注意力,也有利于提高自身和民主党的民意支持率。从国际因素看,美国奥巴马政府上台以来大力推动所谓战略重心东移,是不容忽视的原因。近年来,美国出于加强日美同盟,遏制中国崛起的战略考虑,在中日钓鱼岛争端问题上,一方面声称美国在钓鱼岛问题上“不持特定立场”,“不站队”;一方面又宣称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适用于“日美安保条约”,一旦打仗,美国会保护这一地区。2012年11月29日美国参议院全体会议更是决定,在2013财年“国防授权法案”中增加一附加条款,明确规定美国对日承担防卫义务的《日美安保条约》第五条适用于钓鱼岛。日本媒体认为,如果它最终在美国众议院得到通过,意味着一旦中日在钓鱼岛发生冲突,作为日本盟国的美国将采取干预措施乃至直接武力介入。事实证明,正是由于美国的支持和撑腰,日本政府才有恃无恐,公然实施对于钓鱼岛的“国有化”。
领土主权问题事关民族尊严和国家核心利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无视自身的主权核心利益受到侵犯,都必然予以坚决反对。在日本宣布对钓鱼岛实施“国有化”后,中国政府立即采取了一系列反制措施。诸如,中国政府当即公布了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领海基点基线,明确了该海域中国领海和内水范围;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向联合国秘书长提交了中国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领海基点基线坐标表和海图,完成了公布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领海基点基线的法律手续,在法律层面有力地维护了国家领土主权;国家海洋局国家海洋预报台正式发布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海域的海洋环境预报。中国气象局亦于同日在国内板块正式发布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的天气预报。去年9月中旬以后,中国海监和中国渔政部门开始派出舰船在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海域等中国管辖海域实施维权巡航执法,不仅规模和力度空前,而且开始建立起“常态化”执法机制。
对于如何解决中日钓鱼岛争端,中国政府的原则立场是明确的,即日方对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采取的任何单方面措施都是非法、无效的,日方应立即取消钓鱼岛“国有化”,停止一切损害中国领土主权的行动,回到通过对话谈判解决争议的轨道上来。然而,自“购岛”事件发生以来,日方一直顽固地坚持其错误立场,围绕钓鱼岛主权的争端难以在短时期内解决,中国必须就此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解读3
日本政治、社会的急速右倾化,必然会反映到日本的安全、军事领域。2012年9月21日,美国《华盛顿邮报》在头版刊登长篇报道指出,目前日本的军事与外交政策正“缓慢但显著地”转向右倾,它在本地区所采取的对抗性举动,是“二战结束以来都未曾出现过的”。日本在安全与军事领域的“向右转”,突出表现在大肆渲染外来威胁,谋求突破“和平宪法”的束缚,调整军事部署扩张军备,加强日美军事同盟等方面。值得高度关注的是,日本上述一系列动向,在相当程度上是指向中国的,对于中国的国家安全构成了不容忽视的威胁。
首先,日本在渲染外来威胁方面,刻意突出宣扬所谓的“中国威胁论”。多年来,日本一直是“中国威胁论”的大力鼓吹者。1990年日本防卫大学副教授村井龙秀就因在日本《诸君》杂志上发表题为《论中国这个潜在的“威胁”》一文,而成为“中国威胁论”的始作俑者。进入新世纪以来,日本更是对中国综合国力的增长和军事力量给予了“特别关注”。其历年发布的《防卫白皮书》,已成为世界各国官方出版物中,对中国“国防动向”关注最多、渲染中国“军事威胁论”最多的公开文件之一。在白皮书中,日本不断宣扬中国的导弹瞄准日本,对日本构成威胁;中国的“国防费用越来越没有透明度”;中国军事力量的发展正从“数量”转向“质量”;中国军事力量是否超出自身防卫需要等等。在2012年度《防卫白皮书》中,日方除老调重弹强调中国军事不透明以外,还无端指责中国正当的海洋活动对日本构成威胁,中国军队对许多国家发动网络攻击,特别是白皮书以表格的方式对中国、日本、东南亚和韩国的军力进行了比较,刻意突出中国的强大和日本的所谓“弱小”,以此来证明中国军事发展对日本构成巨大威胁。日本之所以大肆宣扬“中国威胁论”,一方面是其基于冷战思维和霸权逻辑,对中国的加速崛起感到恐慌,试图拉拢中国周边国家,遏制中国的发展;更为重要的是,日本试图以此作为自身扩充军备的借口,为日本走向军事大国创造条件。
其次,为了不受约束地扩充军备,近年来日本政界主流政客和右翼势力大力推动修改“和平宪法”。2012年11月,在日本众议院选举中,日本自民党总裁、素有“右翼政治家”之称的安倍晋三就在其竞选纲领中公然声称,将推动修改“和平宪法”,改自卫队为“国防军”,并最终实现“可行使集体自卫权”的目标。日本右翼也推波助澜地鼓噪“修改宪法第九条,把自卫队改为‘国防军’其实是大势所趋”。日本极右翼人物石原慎太郎甚至鼓吹日本要研发核武器。“和平宪法”即《日本国宪法》,是二战后的1947年盟军占领日本时期制定通过的,该宪法第九条承诺日本“放弃发动战争的权利”。所谓“集体自卫权”是指与本国关系密切的国家遭受其他国家武力攻击时,无论自身是否受到攻击,都有使用武力进行干预和阻止的权利。按照日本宪法,日本是不得行使集体自卫权的。同样,按照日本宪法关于日本“不保持陆海空军及其他战争力量”的规定,日本也是不得建立所谓“国防军”的。如今,日本右翼政客试图修改“和平宪法”,其目的就是要摆脱“和平宪法”的束缚,扩充军备,并谋求所谓“正常国家”的地位以及对别国进行战争的权利。令人担忧的是,在日本迄今没有彻底反省侵略战争历史赢得亚洲国家信任,以及日本国家整体右倾化越来越严重的背景下,“和平宪法”一旦被修改,势必会对亚太乃至全球安全形势产生重大冲击,而中国面临的安全形势也将更加严峻。
第三,以防范中国为主要目标,调整军事部署,大力扩充军备。日本近年来针对中国调整军事部署,集中反映在日本内阁于2010年12月17日正式通过的新《防卫计划大纲》上。该防卫大纲将日本防卫构想由“基础防卫”转向“机动防卫”,日本媒体对此的解读是针对“中国扩大海洋权益的动作持续不断”而采取的对抗措施;新大纲还将2004年版防卫大纲中有关“密切关注中国的动向”的提法,升级为“对中国动向进行警戒监视”;在防卫的“重点”上,新防卫大纲明确提出要“强化西南岛屿的防卫态势”、“在处于防卫空白的离岛配置部队”,为此,日本计划2015年在日本西南方的与那国岛驻军。在调整军事部署的同时,日本还加快了扩充军备的步伐。在先进武器的研制与采购方面,日本加速新一代作战飞机的自主研发,继续建造直升机航母,决定购买美国F-35联合攻击机;在军队建设方面,开始筹备建立海军陆战队,从美国进口用于武装海军陆战队的装备,包括水陆两栖坦克、两栖登陆舰等;2012年6月,日本国会通过了有关外太空可以进行军事开发法案的修订,为日本研制太空武器奠定了法律基础。
第四,大力加强日美军事同盟。在大力发展自身军事实力的同时,日本还不忘寻求美国的庇护,试图通过加强日美军事同盟,在与中国的竞争与对抗中获取优势。2012年11月28日,日本前首相野田佳彦在“东北亚的变革与国际经济·日美关系”论坛上致辞时表示,日美同盟关系是日本外交的基轴,必须坚持这种同盟关系决不动摇。而日本的这一动向也恰恰迎合了美国奥巴马政府战略重心东移、遏制中国的需要,有利于美国将日本继续绑在它的战车上。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日美两国采取了一系列强化两国军事合作的措施。这些措施除了美国继续向日本提供先进军事装备以外,2012年日美两国还不顾周边国家和冲绳岛内民众的强烈反对,坚持将美军MV-22“鱼鹰”运输机部署到冲绳普天间美军基地。据美国媒体报道,“鱼鹰”只需40分钟即可从冲绳普天间基地飞抵钓鱼岛,日本前外相玄叶光一郎就此在记者会上坦承这一部署意在针对中国。为了提高联合作战能力,近年来日美两军还频繁举行联合军演,仅2012年联合军演就达十余次之多。2012年11月,就在钓鱼岛局势日益紧迫的情况下,日美两军动用了近5万兵力举行大规模军事演习,以显示日美共同行动的能力。特别值得警惕的是,2012年8月日本前防卫相森本敏在华盛顿与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会谈中,双方同意再次修改日美防卫合作指针。据日本媒体报道,制定于1997年的日美防卫合作指针,主要是预想朝鲜半岛“有事”而制定的,此次修改将把中国列入其中,重视在西南诸岛防卫等问题上的日美合作。
上述分析表明,历史认识、领土争端、安全战略已成为制约影响中日关系健康发展的三个主要问题。而这些问题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则是日本在经济长期低迷、中国加速崛起背景下,其政治、社会的急速右倾化。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在2012年12月16日日本国会众议院选举中,日本最大的在野党自民党赢得294个议席,获得压倒性胜利,其总裁安倍晋三罕见的再次出任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其人“鹰派”色彩浓厚,素有“右翼政治家”之称。在此次日本大选期间,安倍曾以自民党总裁身份参拜靖国神社,在竞选纲领中鼓吹修改“和平宪法”,改自卫队为“国防军”,并最终实现“可行使集体自卫权”的目标。在胜选之后,安倍一方面表示“希望改善与中国等国家的关系”,一方面又宣称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是日本固有领土,这一方针决不会改变”,显示出强硬的对华政策立场。国际舆论认为,自民党的获胜与安倍的上台,意味着“日本在拥抱右翼立场”。日本共同社指出:大多数媒体分析人士认为,随着安倍晋三掌权,日中关系会恶化。对于这种可能的前景,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认识,制定正确的应对战略,以捍卫中国的国家利益,维护东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