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卑微的坚持

■栀子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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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的师范同学，当年，我们这些上普通师范的同学中， 每个班都有几个跟着美术老师画画的，我们班也有两三个，他就是其中之一。 上美术课时，他们总是坐在最前面，神情专注，认真描摹，仿佛美术才是他们的专业。 除了平时学习画画，节假日，特别是寒暑假，他们学得更是上劲。

我看过他画的素描， 以我这个只把美术当完成任务的人的眼光看，他画得不像，可以说，是轮廓有问题，微妙的比例总不是那么精准，和其他两位相比，水平还差一截。

师范毕业， 我们班的同学分别被打入偏僻的学校教书。 那两位画画的同学在无望的乏味的现实下，因种种原因，渐渐地都不画了。 而他，尽管在一所小学同时教着语文和数学两门课，任务繁重，各种评比排名一齐压来，对于画画，他却一直没有放弃过。 几年后，他还争取到了脱产进修的机会，到西安美术学院进修四年本科。

大学进修完，他南下去了深圳，起初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几年后，自己开了一家广告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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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大学进修时隔壁宿舍的同学， 中文系的。 一头长发飘泻而下，散发着女性文人的气质。她来自陕北的一所乡村中学，喜欢写作，她说她想当作家。

我看过她写的一篇文章，是关于寒食节（ 清明节）的，那篇文章比较长，她认真地抄写在绿格子稿纸上准备投稿。 说实话， 我没看出她多么有文采，那篇文章我只觉得她写得通顺而已，故事讲清楚了而已。 不过看完，我确实佩服她的勇气。 那篇文章，不知道有没有发表。 但是，曾经有一次，我见餐厅门外黑板上公布的写影评的获奖名单中有她的名字，她是第三名。

我委婉地跟她探讨， 中文系那么多文章写得好的人，人家都不去想当作家的事，她能行吗？ 她说，那些大石头看不上铺路，所以她们只能待在原地，我们这些小石子，却可以给自己铺出一条带我们去远方的路。 我被她这一理论惊住了。

十年后，大学同学聚会，我的同学，也是她的老乡， 说起她， 她已经是她们那个市作协的一员了，都出两本书了，因为文章写得好，工作也由乡镇中学调到市委宣传部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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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们小区楼下卖手工馍的女人。 她的丈夫是乡镇干部，患尿毒症，常年请假在家，公家给钱做了肾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但是不能劳累，所以，整个做馍的活只有她一个人操持，而她的丈夫，只是收收钱，看看店。 楼下的门面房里曾经有好几家卖馍的，最终都是因为馍的质量不好，或是不够分量等原因，没有了顾客，导致关门。 但是，这个女人，却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做馍用好面，够分量，坚持做手工馍，她的馍每天总是早早卖完，供不应求。

她没有雇佣小工，就她一个人，每天早早起床开始忙活，我看她劳累的样子，曾经问过她，一直坚持用手揉面，没想过也用机器搅几下吗？ 她淡然一笑，说，门上写着手工馍，怎么能用机器搅呢？

三年后，她离开了我们楼下，在不远处的当街开了一家两间门面的超市， 家里还买了一辆小面包车，丈夫常常出去给送一下货。 由于价钱合适，服务态度好， 他们的生意在周围的超市中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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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成功的人很多， 有天赋的人很多，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却常常被这些普通的人打动，他们或许算不上大成功， 但是他们就那样卑微地坚持着，却迎来了人生的转机，走向了一条更幸福的路，他们把琐碎积累成了一个个伟大，创造了一个个更有价值的人生。

他们让我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句话： 只要勇于探索和奋斗，一个普通的灵魂能走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