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刚, 梁圣彬
(1.南充市东观中学,四川南充637150; 2.绵阳职业技术学院,四川绵阳621000)
作为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不仅善于从“质”上去分析事物和问题,作出科学的判断和决策,而且也善于从“量”上去界定各项决策,成功地将量化思维方式运用于中国改革、发展的各个领域和方面,实现了思维和决策的精确化和科学化。因此,精确性思维构成了邓小平思维方式的另一个重要特征。
批判性思维是20世纪70年代后期在美国发展起来的一门基础科学,是关于面对做什么或相信什么而做出的一系列思考技能和策略的科学。作为一种优秀的思维模式,它也是一种审所知、明是非、察秋毫的工具,它可以帮助我们破除迷信,廓清迷雾,发现真理,确立真理。批判性思维具有客观性、精确性、简约性、参与性等重要特征和品质,这些特征和品质既是面对相信什么或者做什么而能做出合理决定的前提,也是考察一个人是否具有批判性思维能力的标准。批判性思维追求精确,是一种精确性思维。第一,它通过精细的分析把初始设想予以展开,贯彻到底,并使细节臻于完善;第二,它借助精密地观察、试验获取准确可靠的信息;第三,它借助于科学的定义、分类、限制、概括、典型分析等方法,使概念、命题明晰化、确定化。可见,精确性思维标示着主体对客体的类属界限和性态的明晰测度,标示着以量化语言来描述和区别认识对象的隶属边界及其性态的一种确定性。一般来讲,我们要达到思维的精确性,往往需要更周密、更具体的陈述和解释,这就要求思维方式的数学化、符号化、形式化。精确性思维作为一种科学的思维方式,满足了思维详尽要求的性质。要求我们的理解要足够地全面、具体、深刻,以便准确地说出我们所谈论的内容,不能“只见森林不见树木”。作为批判性思维的重要特征之一,精确性既是科学思维方法的基本要求,也是科学理论研究和社会生活实践的基本要求。
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每时每刻都可能需要运用精确性思维方法,套用一句老话,就是“精确无处不在,无时不有”。但是,精确性本身也是相对的,思维的精确性是相对于不精确性而言的,二者共同构成了思维活动中的两极,具有对立统一的关系。一方面,精确性是有条件的,相对的。而不精确性则是普遍的,绝对的。人类的思维方式,从量上来讲,精确性思维总是少量的、特殊的。而大量的、普遍的总是不精确性思维(模糊思维)。另一方面,精确性与不精确性是相互渗透的,在一定的条件下,它们可以相互转化的。在人们具体的思维活动中,既没有纯粹的精确性,也没有纯粹的不精确性;人们的思维总是精确性与不精确性的统一。所以,精确性与不精确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固定的,而是可以相互转化的。这些看似有些绕口的关系,就是精确性和不精确性之间的辩证法。
纵观人类社会的认识历史,人类的思维过程正是由不精确性向精确性的辩证转化过程。在远古时期,由于科学技术的落后,人类的思维是不精确性思维占主导地位。而到了近代,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精确性思维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当精确性到达了一定的限度,又会转化成不精确。而在一定的条件下,不精确又会向精确不断地转化。但是,从本质上讲,无论是精确性思维还是不精确性思维,都是客观世界的特性在人的意识中的反映,都是客观世界运动基本特征的反映。因此,人类的思维过程就是从“不精确性”向“精确性”再到“不精确性”再到“精确性”的循环往复、以至无穷的过程。
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比较长于笼统的、直观的、模糊的思维方式。这种状况在某种程度上严重阻碍了科学技术的发展和思维能力的提高。近代以来,我国人民通过广泛学习世界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中华民族的科学素养整体上得到了较大的提高。但是,总的来讲,广大干部群众的精确性思维能力仍然十分薄弱,突出表现在想问题、干工作往往“大而化之”,没有做到“心中有数”,这就大大妨碍了我们的工作质量和效率。
作为邓小平理论创立者的邓小平,不仅具有宏观的批判性思维精神气质,而且也具有微观的批判性思维精神气质。他不仅善于从质上去分析事物和解决问题,作出科学、合理地判断和决策,也十分擅长从量上去研究和解决问题。对于“什么是社会主义”即社会主义的本质问题,邓小平侧重于从定性方面进行去研究,而面对“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这一历史课题时,则充分地体现了邓小平定量思维的特色,体现了其批判性思维的精确性特征。
第一,科学认识和准确把握我国社会主义所处的发展阶段。
改革开放之前,在领导全国人民进行现代化建设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成功运用定量思维、精确性思维,取得了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非凡成就。但是,也出现过违背了社会发展的规律、脱离了实际情况的、错误的定量思维、精确性思维。在制定目标上,一味追求速度、规模,一味追求“一大二公”的所有制模式。在实现路径上优先发展重工业,而忽视了农业和轻工业的协调发展。在工作方法上常运用“百分之五”和“三七开”的公式。这一系列非科学的定量思维方式给我国的社会经济发展造成了巨大的障碍。邓小平的定量思维就是深刻总结中国长期非科学定量思维方式基础上生成的。
要制定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必须首先认清我国的基本国情。邓小平对中国的国情既进行了定性分析,更进行了定量分析,对中国的现状进行了准确、科学地把脉。邓小平指出,要使中国实现四个现代化,有两个重要特点需要清醒认识到。“一个是底子薄。”“第二条是人口多,耕地少。现在全国人口有九亿多,其中百分之八十是农民。”[1](P165)由于人口多、底子薄,中国成为了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新中国成立后,我们没有及时把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生产力水平仍然十分低下,远远不能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要,中国仍然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邓小平说:“中国社会从一九五八年到一九七八年二十年时间,实际上处于停滞和徘徊的状态”[2](P237),截止1978年,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不到二百五十美元。工人的月工资只有四、五十元。因而,邓小平认识到,我们与发达国家经济上的差距,可能不止十年,可能是二十年、三十年,有的领域甚至达到了五十年。经过上述的定量分析之后,邓小平得出了中国正处在并将长期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科学结论,这就是中国的基本国情。并在此基础之上,邓小平制定了一系列符合中国国情的路线、方针、政策。
第二,制定和实施“三步走”的发展战略目标,并根据实际情况的变化给予及时的补充和完善。
正确认识我国社会主义所处的发展阶段,是邓小平理论的基石。在此基础上,邓小平设计了“三步走”战略目标,并根据实际的变化给予了及时的补充和完善。邓小平认为,一个国家和民族需要科学地、精确地确立奋斗目标以及实现路径,这样才会既能鼓舞士气,又能给具体政策的制定提供依据。由于考虑到中国的基本国情,邓小平提出:“发展经济,到本世纪末翻两番,国民生产总值按人口平均达到八百美元”[2](P77)。随后,又顾虑到实现四个现代化建设任务的长期性、艰巨性,邓小平又提出了“两步走”的发展策略。他指出:“我们第一步是实现翻两番,需要二十年,还有第二步,需要三十年到五十年,恐怕是要五十年,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2](P79)
经过较长时间的进一步反思和探索,邓小平对“三步走”发展战略步骤作出了系统的、科学的表述。他指出:“第一步在八十年代翻一番。以一九八★年为基数,当时国民生产总值人均只有二百五十美元,翻一番,达到五百美元。第二步是到本世纪末,再翻一番,人均达到一千美元。……第三步,在下世纪用三十年到五十年再翻两番,大体上达到人均四千美元。”[2](P226)“三步走”战略目标的完整表述,不仅把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奋斗目标进一步具体化,也把我国实现现代化的战略步骤进一步精确化、清晰化。根据邓小平“三步走”发展战略的描绘的美好前景,中国未来社会发展可量化为三个发展阶段:20世纪80年代,这是第一阶段,旨在解决人民群众的温饱问题;20世纪90年代,这是第二阶段,旨在能够进入小康社会;21世纪上半期,这是第三阶段,旨在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可见,邓小平对于现代化战略目标和步骤的三次补充和完善,一次比一次更加精确,一次比一次更加丰富,也统一了全党和全国各族人民的思想和认识。当前,我们已经提前实现了“三步走”战略目标中的前两步战略目标,为了更好地过渡到第三步战略目标,党的十五大已把“三步走”战略第三步战略目标进一步量化为三个阶段性目标,从而使“三步走” 战略目标更加明确具体。
第三,精确地阐明发展过程中速度和效益的关系。
和平与发展是世界的两大主题,这是邓小平对当今时代主题的科学判断。邓小平特别重视经济发展的速度,认为应从量上作出合理的规定。他曾指出,如果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力发展速度长期高于社会主义国家的速度,就不能充分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邓小平认为,在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进程中,存在问题和矛盾是正常的。而这些问题和矛盾只能通过进一步的改革和发展来解决。不深入进行改革、发展速度就会跟不上,这些问题和矛盾也会越积越深,越来越难解决。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发展太慢也不是社会主义。“假设我们有五年不发展,或者是低速度发展,例如百分之四、百分之五,甚至百分之二、百分之三,会发生什么影响?”[2](P159)从这个视角上看,邓小平认为,这既是经济问题,又是政治问题。
同时,邓小平还强调在计算经济增长速度时,要老老实实地计算,既要求准确,更要求可靠。他在一次座谈中指出:“最近在发展速度上,发生一个明后两年工农业总产值是增长百分之八还是百分之六的问题。我的意见,增长百分之六也可以,但一定是不加水分的百分之六”[1](P197),邓小平在这里强调的“不加水分”就有精确性的意蕴,就是说的批判性思维的精确性要求。在他看来,我们既要追求增长速度,更要讲求效益,协调发展。在此基础上,邓小平还对经济社会发展的比例进行了定量分析。他指出,在过去,我们实行计划经济,存在着很多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没有协调好各种产业的比例关系。邓小平认为:“现代化的建设的任务是多方面的,各个方面需要综合平衡,不能单打一。”[1](P280)上述断言,充分体现了邓小平思维的高瞻远瞩和明察秋毫,诠释了思维的模糊性与精确性的有机统一。
第四,精确地制定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
面对改革开放政策,党内外曾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有人认为我们的开放只是向西方国家的开放,有人认为这是国家短期的权宜之计。邓小平对这一系列想法进行了有力的批判。他指出:对外开放不是不是一个方面,而是包括三个方面,即一方面是对西方发达国家的开放,另一方面是对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开放,最后一面是对发展中国家的开放。与此同时,他还指出,对外开放政策也是一个长期的基本国策,至少50年或70年不会变。又说,我们这一代、下一代、下几代都不可能变。在邓小平看来,改革开放需要贯穿于中国社会发展的全过程,对外开放要放,不存在收的问题。
在对外开放上,邓小平还特别强调利用外资。他指出:“十年时间,有一两个地方,借百把亿美元,只要讲效益,有什么危险?两百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2](P165)在邓小平看来,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比较大,吸收几百亿、上千亿外资,冲不垮这个基础。相反,吸收外资可以作为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中的有益补充。对于在改革和开放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和矛盾。邓小平形象地比喻为“过五关斩六将”,甚至认为我们可能会比关公还要过更多的“关”,斩更多的“将”。他还把衡量各项工作的是非得失的量化为“三个有利于”标准,这不仅把生产力标准、政治标准、人民利益标准结合起来成为统一的标准,更是对生产力标准的具体化。可见,这既是一个科学的、全面的论断,也是一个具有批判性思维精确性的论断。
第五,精确地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
我们要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关键是要大力发展科学技术。因此,邓小平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著名论断。然而,要发展科学技术,必须有知识、有人才。这就要求我们特别重视教育和科学技术的发展。邓小平分析了中、美、苏的人才状况,并对未来教育发展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指出:“科研人员美国有120万,苏联90万,我们只有20多万,还包括老弱病残,真正顶用的不很多”,所以抓科技必须同时抓好教育。要从小学抓起,一直到中学、大学。力争“五年小见成效,十年中见成效,十五年二十年大见成效。”[1](P40)后来,邓小平又指出,按经济规律办事,就是要培养一批能够按经济规律办事的人。他认为,虽然我们的干部有很多,但专业干部,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和其他各种专业人员较少。“如果能增加100万司法干部,增加200万合格的教员,有500万科学研究人员,再有200万会做生意的人,那就比较好了。”[1](P196)可见,邓小平对于人才的渴望,尤其是人才数量的重视,也体现了其精确性思维、量化思维的一面。
第六,精确地指出共产主义的实现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邓小平具有坚强的理想信念。在他看来,共产主义一定能够实现。这是一个定性的问题。但是,共产主义的实现又是一个长期曲折的过程,这是一个定量的问题。共产主义只有在社会主义社会充分发展、高度发达的基础上才能实现。而过去我们曾以为“15年可以赶上美国,再有15年就等于三四个美国,再有 40年、50年中国就可以进入共产主义。”[3](P225-226)结果欲速则不达,带来了一系列极其严重的后果。对此,邓小平进行了深刻反省,他清晰地认识到,中国虽地大物博。可是,我们搞社会主义刚不久,而且中间还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这需要用两代人、三代人、甚至四代人来实现这个目标。
1989年秋冬至1991年8月,国际国内发生了一系列重大的事件。国际上,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使社会主义事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在国内,中国又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政治风波。面对世情、国情、党情的深刻变化,邓小平进一步明确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的长期性思想。他说,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需要我们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2](P379-380)。在邓小平看来,在经济落后的国家搞经济建设任务是非常艰巨的。不仅如此,我们在建设好物质文明的同时,还要抓好精神文明,还要同各种各样的犯罪活动、腐败行为作斗争,还要防止西方等敌对势力的“和平演变”。要完成这一系列的复杂而艰巨的任务,较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实现的。可见,邓小平的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不懈地奋斗的思想,既把握了中国的现实国情,又体现了其思想的务实性;既有远见卓识,又立足眼前实际;既有思维的精确性,又有思维的模糊性。
总而言之,邓小平的精确性量化思维方式,除了上述所阐述的内容外,还体现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方方面面。比如,坚持“两手抓” 理论、关于教育的“三个面向”、“四有”公民的论断等等。通过量化思维、精确思维,邓小平实现了决策的科学化。通过定量分析,邓小平抓住了事物的细节,从而使许多抽象的概念简练化、明确化。
在事物质的分析基础上,对事物的量进行分析,这是对事物认识的深化和精确化。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社会生产、社会生活的发展,现代科学思维越来越把精确性作为自己的基本方式和追求的目标,甚至把精确性思维作为科学的同义语。可见,精确性思维既是批判性思维的显著特征、科学思维的显著特征,也是批判性思维方法、现代科学思维方法的必然要求。现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也为定量分析提供了优越的条件,我们能够充分利用电子计算机等现代化手段,提高主体准确的计算能力和认识能力。例如,人们可以通过电子计算机进行高速准确的“数学实验”,通过建构数学模型进行实验性的计算,就可以从若干种方案或类型中选出最优的方案或类型。从而帮助决策者模拟发展前景、预测未来发展效果。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也会推动人类思维用定量化的精确性思维代替“估计”式的不精确的粗略思维。与此同时,也对思维的精确性提出了更高、更细致的要求。比如,建造原子反应堆、精确打击目标,使我们的人造卫星、宇航员顺利返回地面等等,这些都需要作准确、可靠的大量数值运算。如果计算不精确、不可靠,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即使很小的失误,也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可能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此外,在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各项事业的进程中,我们也需要收集、整理、分析各种各样的数据,并作出精确的科学分析。无论是宏观的战略决策,还是微观的具体决策,都离不开定量分析,离不开精确性思维。可见,深入学习和领会邓小平的精确性思维,对于我们的认识和实践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1]邓小平.邓小平文选 (第 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邓小平.邓小平文选 (第 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3]尹全忠.毛泽东邓小平思维方式比较研究[M].武汉: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