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思考*

★ 胡爱明 薛 华 杨小兵

新生代农民工，一般是指20世纪80年代之后出生，并在具备劳动能力后选择外出务工的农业户籍劳动力。从全国范围来看，目前外出打工的1.5 亿农民工中新生代农民工占60%左右。［1］湖南是全国五大劳务输出省份之一，当前农业人口总数5184.23万人，外出务工人数约为1100万人，占21.2%，其中，80 后、90 后的新生代农民工(即30 岁以下)占65%，高出全国平均水平5个百分点。［2］新生代农民工已经成为湖南外出务工的主力军，成为湖南人口结构中新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推进湖南城镇化进程的一支重要力量。

长株潭城市群属于内陆欠发达地区，由于没有很好地抓住20世纪80年代乡镇企业大发展的有利时机，农村工业化没有发展起来，只能走新生代农民工向城镇集聚、城镇吸纳农村富余人员这条城镇化道路。为了解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包括出生在长株潭的新生代农民工和来长株潭打工的外地新生代农民工)情况，2011年以来，我们课题组对长株潭的新生代农民工进行了抽样问卷调查和个别访谈。调查显示:57%的新生代农民工进城的目标是为了“享受都市生活，实现都市梦想”，可他们在融入城市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问题。认真研究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问题，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服务并让他们安心地留在城市工作和生活，是长株潭城市群发展的内在需求，也是扩大内需、深化改革的需要。

一、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意义

(一) 加快推进长株潭城镇化进程

长株潭城市群是全国两型社会建设示范区。2010年，长株潭城市群GDP 占湖南全省经济总量40%以上。根据长株潭城市群规划，到2050年城市人口将达到1000万，现在长株潭三市的人口大概是380万左右，按照这个规模，长株潭的发展可以容纳大量农民工进城，最终成为市民。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指出:要“把符合条件的农业转移人口逐步转为城镇居民作为推进城镇化的重要任务”［3］。根据调查推算，当前湖南新生代农民工大约有600 多万，60.8%的农民工年龄在为16～30 岁之间，43.9%的新生代农民工基本没有农业技能，18.3%的新生代农民工从未干过农活，基本脱离农村和农业生产，他们进城务工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城市人。如果能将农民工中的部分转为长株潭市民，并采取一系列有利于他们市民化的措施，就会大大提高长株潭总人口的比重，发挥城市集聚效应，带动城市公共设施发展，促进城市建设规模的扩大，推动长株潭城市群的发展。

(二) 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幸福指数

新生代农民工与老一辈不同，虽然身份是农民，但由于没干过农活或从小跟随父母在城市长大，对农村没有感情，不愿意回到农村。他们在文化程度、消费观念、生活方式、生活目标、维权意识、打工目的等方面与父辈农民工不同，他们希望历练自我，融入城市，可现实是他们成为了边缘人，游离在“既非市民亦非农民”的两种生活状态之间，身份认同模糊。留而不适、离而不舍，生存压力大，心理困惑多，对前途感到迷茫，他们的城市生活陷入无人撑腰的境地，幸福指数低。我们在调查和访谈中得知: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生存压力首先面临的是收入过低，48.6% 的人反映工资收入低，24.6% 的人月收入不到2000 元;其次是个人住房问题，49% 的人住房没保障。远离家乡来到城市，业余文化生活贫乏也使这些农民工没有心理依靠，城市生活并没给他们带来归属感。

城镇化是经济和社会发展走向现代化进程中，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也是结构优化与升级在地域空间上的一种必然反映。目前，长株潭地区城镇化水平为57%，要加快推进长株潭城市建设的发展，必须加快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进程，让他们享有与市民同等的政治、经济、社会福利，真正实现同工同酬同权，提高他们的幸福指数，使他们乐意留在城市。

(三) 推动经济发展方式的改变

两型社会建设坚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新型工业化是新型城镇化的依托、农业现代化的保证和信息化的推动力，是湖南“四化两型”建设的首要任务和目标。新型工业化就是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质资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转变，调整产业结构。在调整产业结构中，湖南需要按照经济发展规律有序推进三次产业的演进升级，积极有效地推动第三产业的快速发展，扩大第三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目前，长株潭服务业比重还偏低，2010年长株潭三次产业结构为6.28∶ 54.82∶ 38.89。服务业所占比重不仅低于64%的世界平均水平，甚至低于低收入国家45%的平均水平，结构失衡问题突出［4］。服务业是低消耗、低排放、就业容量大的产业。调查显示: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目前有22%从事餐饮业，8%从事物流业，随着长株潭建设的发展，能吸引大量农民工进入服务业，这样不仅能满足产业升级增长、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增长的需求，还能改善民生，满足新生代农民工的需要，推动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

二、影响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因素

目前，长株潭城市群建设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农业调整力度加大，城镇化建设在不断推进。科学的城镇化是通过工业化带动人口的城镇化。推进城镇化，不是单纯追求城市规模的扩大和设施的建设，而是要真正把一部分农民转移到城镇中来［5］，使人口、资源、环境、经济和社会等相互协调发展。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受到以下因素的影响:

(一) 新生代农民工成为市民的条件欠缺

新生代农民工要成为市民，必须让他们“进得去、留得住”。“进得去”就是要让农民工拥有城镇户口，并能处理好农村原有的土地和房屋;“留得住”就是让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能够解决子女上学问题，医疗有保障，失业有保障，养老有保障，能够享有与城市居民同等的权利。这些我们的城市政府和市民都没作好准备，政府还没制定好明确的农民工成为市民的条件，市民也还没作好接纳农民工的心理准备，农民工处在进城市没方向、没期望，回乡不情愿的矛盾之中，不知何时能真正成为一个市民。

(二) 新生代农民工自身综合素质的缺乏阻碍市民化进程

舒尔茨的人力资本投资理论告诉我们:个人的文化程度、技能水平等人力资本因素会影响个人对环境的认知和收入等。人力资本是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基石［6］。相对于老一代农民工，新一代农民工受教育的程度较高，47.3%的新生代农民工为高中、中专和高职生，拥有较高的人力资本存量，但由于出身在农村，受家庭和环境的影响，没有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如:不太讲究个人卫生、乱扔垃圾、衣服不整洁、见面不打招呼;由于父母的娇生惯养，缺乏生活的自理能力，不能吃苦耐劳，不愿意干体力活，为人处事能力不强，人际交往只限于老乡和亲友;法律意识淡薄，遇事只会吵闹，不会用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利，这些因素造成新生代农民工就业模式单一，很难在城市找到新型工作，不利于他们获得合理的工资报酬。

新生代农民工自信心不足也影响他们的市民化进程。从调查情况看:心理因素是影响新生代农民工融入城市的幸福感的决定因素。虽然父辈给他们创造了一定的经济条件，但由于新生代农民工的消费观念也从父辈的节约型变成了享受型，他们的经济条件跟城市的80 后、90 后相比仍然差距很大;加上他们的社会关系网络大部分不在城市，制度设计的缺陷又使他们处在城市的社会保障体系之外，导致新生代农民工自身融入城市的自信心不足，产生仇富心理，甚至走上犯罪道路。

频繁地跳槽，到处流动，造成新生代农民工难以积累职业经验，难以提高职业素养和职业技能。新生代农民工的职业技能水平不能满足企业对人才的需求，近六成的人不能在城市稳定就业。

(三) 惠农政策使新生代农民工乐意当前的“两栖”生活状态，影响市民化进程

2006年以来，党和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惠农政策调动农民积极性，让农民享受国家改革开放所带来的成果，一部分新生代农民工虽然对农村没感情，但由于利益驱动，不愿意放弃农村的耕地和宅基地，满足于现在的“两栖”生活。特别是长株潭城市近郊的农民工，一方面得益于国家政策对农村的各种补贴，享受拥有农村宅基地建房成本比城市低得多的实惠;另一方面，小孩可以让农村父母养育，自己可以自由地在城市过着两人世界的生活，由于离城市较近，一旦有空余时间就可以回家看望父母和小孩，享受家庭的幸福。在我们调查的新生代农民工中，保持流动意愿的有20.1%，他们愿意保持现在的城市、农村两栖生活。

(四) 城市人的排斥和拒绝成为影响新生代农民市民化的外部因素

城市人由于出生在城市，工作在城市，有一种自我优越感，自认为理所当然应该享受城市医疗、教育、社会保障、公共服务等待遇，排斥进城务工人员，生怕他们抢走自己的饭碗，分享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优惠政策，千方百计地维持“惟我独尊”的局面。不能容忍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扎根，看不惯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自以为是。更有甚者，仗着自己的城市优势，对新生代农民指手划脚，使新生代农民工产生受排斥的心理。

三、推进长株潭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途径

长株潭城市群建设既包括城市区域的扩大，也包括城市人口的增加，其中，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是增加城市人口的重要途径。

(一) 加快制定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相关政策

随着长株潭城市群建设的推进发展，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城区规模逐渐扩大;产业结构不断优化，示范带动作用逐步显现;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投资环境逐步改善;收入渠道不断拓宽，居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但城市群吸纳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的公共医疗、社会保障、基础教育等制度和服务发展不够完善，制约了城镇扩容提质和城市化进程。最新数据显示，长株潭城市群城镇化率为56.3%，相比珠三角的70%还差13.7个百分点，离2015年实现城市化率70%以上的目标任务还比较艰巨。［7］因此，应加快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进程，尽快制定有关政策，使符合条件的新生代农民工转化为市民。

第一，对于部分综合素质较高的长株潭籍新生代农民工优先转入城市，政府帮助他们处理好农村土地和宅基地问题，帮助他们取得市民的身份和福利。第二，放宽落户条件。第三，长株潭市郊新生代农民工，通过征用土地，撤村建居，加强职业和综合素质培训，使农民角色尽快转换为市民角色。

(二) 加强教育和培训，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综合素质

新生代农民工受到城市人的排挤，就业处于流动性状态的主要原因是他们的素质不高。我们调查中显示有36%的人仅受过初中教育，没有受过专业化的技能教育和人际沟通教育，要加快新生代农民工的市民化进程，必须对他们加强教育和培训，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

第一，政府承担新生代农民工教育和培训中的主要责任。在财政预算中设立专项资金，改善农民培训机构的办学条件，选拔优秀培训教师，提高培训质量。要成立专门领导机构，扎实落实培训计划，将农民工就业情况的好坏作为年终评优的有效条件。要适应形势变化，创新培训内容，使新生代农民工与时俱进，尽快完成转岗。

第二，将社区关怀延伸至新生代农民工。当前，城市社区中的农民工还没有纳入社区管理范围，很多教育、培训活动和娱乐活动农民工没有资格参加，今后应扩大社区管理范围，将社区中的农民工纳入社区管理，鼓励他们积极参与社区活动，消除他们与城市居民的隔阂，让他们享受与市民同等的条件，有尊严地生活在城市社区。

(三) 加强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宣传，增强社会认同感和归属感

近年来，我国城镇化率的提高主要来源于农民工进城。长株潭有丰富的新生代农民工资源，长株潭城市的发展也需要增加大量市民，因此，加强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的宣传工作，让城市人尽快接纳和帮助新生代农民工，消除对新生代农民工的歧视，增强认同感;让新生代农民工增强城市主人翁意识，能够在城市有尊严地生活。

第一，在社区宣传栏加强宣传。社区宣传栏是社区精神文明的窗口，是吸引居民茶余饭后阅读、了解党的方针、政策，了解社区情况的主要渠道。社区宣传栏及时传播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信息，倡导社区居民关心、爱护新生代农民工;告知新生代农民工城市规则、城市文化、城市生活方式，加快农民工与居民的融合，形成文明和谐的新社区关系。

第二，社区居委会要加强沟通。社区是联系居民和政府的基层组织，居民事无巨细居委会都要管。对于居住在辖区的新生代农民工，居委会要为他们做好服务，通过座谈、个别访谈等了解他们所需，及时解决他们遇到的问题，帮助他们改掉农村人的不良生活习惯，邀请农民工参加社区各种活动，成立农民工协会，开办农民工培训班，提高他们的综合素质，使他们尽快适应城市生活。

［1］新华视点.新生代农民工：我的梦在哪里? ［OL］http：//news.xinhuanet.com/vides/2010-28/29/c-52495412.htm.

［2］李炜鸿.湖南新生代农民工的特征分析.常德政府网，2010 -06 -03

［3］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4］长株潭服务业需要有一个大发展［OL］http：//www.rednet.cn，2011 -10-9.

［5］王永龙.新生代农民工：路在何方—新生代农民城镇化探讨［J］.调研世界，2010，(9) ：25 -27.

［6］宋华明，汤秋芳.破除新生代农民工市民化“三重”约束的路径探析［J］.农村经济，2012，(3) ：109 -112.

［7］长株潭城市群经济社会发展现状分析［OL］.www.hunan.gov.cn，2011 -0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