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为何没有当即哭悼严武之诗作

2013-08-15 00:53:57韩成武
关键词:草堂杜甫

韩成武

(郑州成功财经学院,河南 巩义 451200)

杜甫与严武关系之密切,已为学界所共识。但令人不解的是,严武死后,杜甫却无当即哭悼之诗作。《资治通鉴》载,剑南节度使严武死于代宗永泰元年(765)四月辛卯,笔者据张培瑜《三千五百年历日天象》一书有关数据计算得出,四月辛卯,即四月三十日。学术界一般认为,五月,杜甫即携家离开草堂。从严武病死到杜甫离开草堂的这段时间里,杜甫全集中未见有哭悼严武的作品。学术界对此颇感困惑,因为严、杜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从家族关系来说,严杜两家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密切;从杜甫本人来说,他客居成都草堂的生活资料主要来自严武,而且正是由于严武上表朝廷,杜甫才得到检校工部员外郎的官职,并做了严武幕府的参谋。私人关系是这样的铁,而杜甫对于严武的死竟然无声无息,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少学者投入了深思,发表了各自的见解。概括说来,主要有“失传”说、“为郎离蜀”说、“隔阂”说三种解释。笔者认为这三说均存有疑点,应该从创作心理的角度,对这一现象作出新的解释。

一、对三种说法的质疑

其一,关于“失传”说。此说基于严、杜二人亲密交谊的事实,认定杜甫不能没有即时哭悼的作品;又基于杜诗大量失传的事实,从而认为杜甫的这首哭悼之作在失传之列。杜诗的确有不少篇章未能传世,如杜甫在《进雕赋表》中称:“自七岁所缀诗笔,向四十载矣,约千有余篇。”而今天所见到的得官前的作品,仅有诗文140余篇,两个数字差距甚大。然而,这些诗作是否都是在后世遗失的还有待定论。有两个事实不容忽视:一是杜甫一生颠沛流离,光是紧急的逃难就有三次(安史之乱,徐知道之乱,臧玠之乱),生死存亡之际,把那些不太重要的作品舍掉一些,是必要的。例如,天宝十五载(756)夏天,为躲避安史叛军,杜甫把家属从奉先迁到羌村,在修理破旧的茅屋时,就把诗书拆散,糊了墙壁——“诗书遂墙壁”(《避地》),可以想见,他把一些不太重要的诗稿,也派上了这种用场。二是杜甫创作态度十分严谨,“语不惊人死不休”,客居成都草堂时,“值江上水如海势”,很想写长诗以记壮景,却因一时诗思匮乏,不肯敷衍,便只“聊短述”而已。他鉴别诗歌艺术的水平很高,对于个人的作品亦能区分高下,所谓“病减诗仍拙”(《复愁十二首》其十一),颇能看出他对所作诗篇的不如意,特别是到了晚年,“晚节渐于诗律细”(《遣闷戏赠路十九曹长》),对诗律不够细密的前作,则能加以整理或裁汰,同时人樊晃 《杜工部小集序》中说:

“文集六十卷,行于江汉之南。”考察时间、地点和杜甫当时的处境,这六十卷文集,当是由杜甫亲手裁定的。可以断言,那些没有传下来的诗作,有相当一部分是杜甫自行删掉的,而被删掉的作品自是不甚重要的,如果杜甫真的写出即时悼念严武的作品,则不能在删除之列。至于非由作者自行删除,而是在后世失传的情况,笔者以为,失传的作品亦应属于那些在后世人的眼中看来不甚重要的作品,而这种悼念严武之作,是不会被后人忽视的。由此看来,这种“失传”的推测是理据不足的。

其二,关于“为郎离蜀”说。此说认为,杜甫离开幕府之后,才由严武表奏朝廷而得到检校工部员外郎一职,杜甫得此官职后,随即应召赴京,当时严武尚未病死。[1]268此说如能成立,则可非常简捷地回答杜甫何以没有即时悼亡之作的问题。但是,杜甫究竟是两职同受还是一前一后,已引起学者们的争议,看来缺乏有力的依据。此说有一点疑问:如果杜甫离蜀时,严武尚未死,从情理上讲,杜甫应该前往成都向严武告别,因为这次动身不同于短距离的蜀中游历,是亲密友人的长距离的甚至于是长期的分手。因此,这样的告别诗是不能不作的,须知,杜甫是个重感情的人,回顾他的一生,凡是要迁往异地,告别故人总是免不了的,告别之作每每情深意切。可是,审察这个时期的作品,杜甫并未有告别严武之作。这不符合杜甫的一贯作风。杜甫是“常拟报一饭”的有情人,对于社会上有一饭之赐者,均不忘写诗感戴,何况是对严武这样一位与自己有特殊关系的友人,且严、杜两家是世交。在肃宗朝,杜甫任左拾遗时,曾与严武同朝为官,后来又以属于房琯党派的罪名同时遭到贬谪。杜甫辞官流寓秦州,在病弱不堪的情况下,仍然支撑着身子写诗安慰这位政治上的同道,让他“且将棋度日,应用酒为年。”还叮嘱他慎重保管悲愤诗作,以免被小人罗织罪名。同志深情,催人泪下。后来,杜甫展转到了成都,严武又作了成都尹、剑南节度使,对客居中的杜甫给予多方的关照。生活日用所需,自不必说,就是偶然从青城山道士那里弄到几瓶乳酒,也不忘派军士骑马给杜甫送到草堂,可谓关怀得无微不至了。公余之际,常常带些酒菜,到草堂与杜甫对饮,这更让平生嗜酒的老杜感激不已。代宗即位,严武被召回朝廷,杜甫恋恋不舍,送行竟送出二百余里,直到绵州才分手。一年以后,严武再次镇蜀,到了成都,得知杜甫正在川北流浪,便立即写信邀请他重回草堂。杜甫此时生活无靠,正准备乘船离开巴蜀,见到严武的信,非常高兴,遂带领家属回到草堂。在严武的帮助下,他得到检校工部员外郎、幕府参谋的官职,与严武一起训练士兵,收复了被吐蕃侵占的大片土地。只因与幕府中的青年同僚意见不合,半年之后,性情倔傲的杜甫才辞掉参谋之职,回草堂闲居。回到草堂之后,杜甫仍与严武保持亲密的交往。离别这样一位友人兼恩人,却无一字之赠,是无论如何也讲不通的。基于没有告别诗的这一事实,基于对杜甫人格的整体把握,人们宁愿认为杜甫走在严武死后。

其三,关于“隔阂”说。有学者认为,杜甫在幕府工作期间,对严武颇为失望,两人之间出现隔阂,这有可能是杜甫不作悼亡诗的原因。“颇为失望”,又有两个成因,一是出于私,认为杜甫“为轻薄少年所侮”,严武却“未能顾全其颜面”,故“对严武有所不满”;二是出于公,认为杜甫“对严武有政治上的期望与幻想”,但正如“《新唐书·严武传》所云:‘武在蜀颇放肆,用度无艺,或一言之悦,赏至百万。蜀虽号富饶,而峻掊亟敛,闾里为空。’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任性、轻信、骄奢、残暴的府主的手下,必然会有坏人出来投其所好,推波助澜,从而形成政出多门、贪污腐化、官曹浊乱的局面。”“老杜对严武的期望落空了,幻想破灭了。”[2]852应该指出,上述所说的两个成因,都是推测出来的,缺乏有力的材料依据。说杜甫因严武未能在私情上袒护自己,故对严武不满、失望,连悼亡诗也不作了,这未免小看了杜甫的气量,也忽略了杜甫宽厚的为人;重要的是,杜甫辞职回到草堂以后,仍与严武有亲密的交往,看不出一点赌气的迹象,《敝庐遣兴奉寄严公》是杜甫退居草堂之后写的,诗云:

野水平桥路,春沙应竹村。风轻粉蝶喜,花暖蜜蜂喧。

把酒宜深酌,题诗好细论。府中瞻暇日,江上忆词源。

迹忝朝廷旧,情依节制尊。还思长者辙,恐避席为门。

前四句写草堂春色美好,接下来便叙思念之情,说道:“对此美景深杯畅饮,题写诗篇正好可以细心品论。我盼望府中主将能有闲暇,须知江边老翁正在思念您这位大诗人。回忆当年我曾与您同列朝班,如今我对尊严的府主依旧贴心。汉朝的陈平穷得以席为门,但门外多有长者的车辙;我希望您能再度光临寒舍,惟恐您的车驾从此避开柴门。”体会这番话,有向严武进一步解释辞职原因的意思,即不是因为二人之间有了什么隔阂,心还是相贴的,不要因为辞职而产生误解。由此看来,所谓私交破裂,是不能成立的。至于因公,所谓因严武“骄奢、残暴”而导致杜甫对严武的“期望落空”、“幻想破灭”,乃是根据两《唐书》严武本传的那几句话做的推测。两《唐书》的列传,在史料的取用上是有失史家的严谨作风的,它者且不论,仅以杜甫本传来看,就是谬误百出,这已遭到古今杜诗学者的多方指摘。在评价严武的执政得失上,以为与其从本传上找依据,不如从杜诗中去找。杜甫的可信,就在于他看人论事总是以国家民族的利益为衡量的标尺,这应该是对杜甫品格的基本把握。那么,杜甫是如何评价严武的政事的呢?严武死后第二年(大历元年,766)秋天,杜甫居夔州,作《八哀诗》,其中《赠左仆射郑国公严公武》一诗,无一字涉及私交,完全是以公心评论严武政绩的:“公来雪山重,公去雪山轻”,是评其抗击吐蕃的武功之赫;“诸葛蜀人爱,文翁儒化成”,说他像孔明一样被蜀人敬爱,像文翁一样在蜀地推行教化,是评其文治之功;“岂无成都酒?忧国只细倾”,是说他能节制行为,力戒滥饮;“时观锦水钓,问俗终相并”,是说他经常下乡询问民俗民情,了解人民的生活情况,他也确曾放还一些久在军中的士兵回乡务农;“意待犬戎灭,人藏红粟盈”,灭吐蕃,足民粮,是他思虑的两件大事。读着这样的诗句,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本传上所写的那个“骄奢”“残暴”的严武。读着这样的评语,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杜甫对严武政治上的期望有何落空。由此,所谓因公而厌弃严武,乃至不作悼亡之诗,也是不能成立的。《两唐书本传中的严武与杜甫笔下的严武》一文,[3]对这个问题有详细的论述,可参阅。

二、巨痛无言——从创作心理进行解释

杜甫在严武死后,到他离开草堂的这段短暂时间里,确实没有写出悼亡诗来,这实在是由于严武死得太过突然、他的心情太过悲伤的缘故。《旧唐书·严武传》记载说,严武因病而死,年仅40岁。如此年富力强,去年还在带兵反击吐蕃,突然一病而亡,杜甫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来面对这一现实的。对于这位镇蜀重臣、政治同道、平生密友的突然死去,他那极度悲伤的心情是可以想见的。巨大的悲痛使他无法进入诗歌创作的心态。他可以放声大哭,但哭声成不了韵律;他可以泪洒千行,但泪行变不成诗行。人们应该从创作心理的角度去解释这种现象。

诗歌创作应该具备相对平和的心态,这是古今中外的文艺理论家的共识。刘勰说:“陶钧文思,贵在虚静。”[4]493即认为虚心和宁静是酝酿文思的关键所在。鲁迅说:“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5]547又说:“我以为感情正烈的时候,不宜做诗,否则锋鋩太露,能将‘诗美’杀掉。”[6]84狄德罗说:“你是否趁你的朋友或爱人刚死的时候就做诗哀悼呢?不,谁趁这种时候去发挥诗才,谁就会倒霉!只有等到激烈的哀痛已过去,……当事人才想到幸福遭到折损,才能估计损失,记忆才和想象结合起来,去回味和放大已经感到的悲痛。……如果眼睛还在流泪,笔就会从手里落下,当事人就会受情感驱遣,写不下去了。”[7]59这些论述都在说明,感情太过强烈的时候,人的审美活动会受到影响,而难于正常进行。必须等到激情平定,创作的心态才能具备,艺术想象的翅膀才能飞腾。艺术创作不但要“入”,而且要“出”,“出”,就是要与表现对象拉开距离,这样才能更全面、更理性、更客观地表现对象。正如王国维所说:“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8]220

人处在情感剧烈的情况下,是拿不起笔来的,即便勉强为之,写出来的也不会是艺术品。因为艺术的抒情并不等于情绪的宣泄。从性质上讲,“文学抒情既是情感的释放,又是情感的构造,抒情主体既沉浸在情绪状态之中,又出乎情绪状态之外,意识到表现的内容和表现过程本身。宣泄的情绪是杂乱无序的,只有释放,没有构造;宣泄者完全被淹没在混杂的情绪海洋之中,没有自我意识。”“抒情不仅意味着传达内心活动,而且意味着创造性地选择和组织抒情话语来表现,意味着创造审美价值,这也是宣泄所不具备的。”[9]351杜甫没有当即作诗悼念严武,是由于他被突发的巨痛所控制,被杂乱的情绪所制约,而无法出乎情绪状态之外,无法把心灵纳入审美过程。几个月后,他漂泊到了云安,看到严武的灵柩经长江水运到故里,此时他的巨痛已经缓解,诗心得以进入审美状态,从而写出“风送蛟龙匣,天长骠骑营。一哀三峡暮,遗后见君情”这样的慷慨悲壮而且情深意切的诗句。一年之后,他客居夔州,巨痛已经平定,方能为严武写诗立传,对严武的一生作出高度的理性定评。

有一些实例可证明古今一些著名的悼念诗文不是在听到死讯后当即写成的。例如,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是震撼千古的情文,悼念的对象是他的侄子十二郎,二人虽为叔侄关系,却情同手足。文章开头就说,“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灵。”听到十二郎去世的消息后第七天,韩愈才得含着哀痛的心情,打发建中从远路备办了应时的佳肴,去祭告十二郎的灵魂。显然,这篇文章是写于“头七”之后的。再如,宋代著名词人贺铸,年近50岁闲居在苏州,达三年之久,这期间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病逝了,巨大的悲痛使他一时难以写出悼文来。过了一段时间,当他要离开苏州再次经过阊门时,想到三年前是夫妻二人一同经过此门入住苏州的,如今物是人非,生死间隔,于是作《鹧鸪天》一词以寄托哀思:“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鲁迅先生的《纪念刘和珍君》,是为悼念在“318惨案”中牺牲的之士刘和珍写的。1926年3月18日,为抗议帝国主义者的霸道行径,北京各界群众在以李大钊为首的中共北方区委和国民党北京执行委员会领导下,在天安门前举行万人反帝示威大会。会后,有几千人的请愿团来到段祺瑞执政府门前,卫队向人群开枪,打死47人,伤199人,死者中有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学生刘和珍,她是鲁迅的学生,品学兼优。噩耗传来,鲁迅十分悲痛,难以言表,一时写不出纪念文章,待到两周之后,心情稍缓,才把这篇纪念文章写出来。

大悲无泪,大痛无言。非不欲言也,言不足以尽意也。此时的“无”,蕴藏着丰实的“有”。有无相生,是艺术的辩证法。中国绘画的空白艺术,如清人恽正叔《南田论画》所云:“今人用心在有笔墨处,古人用心在无笔墨处。倘能于笔墨不到处观古人用心,庶几拟议神明,近乎技已。”[10]290在笔墨不到之处去体察画家的用心,才有希望获得绘画艺术的真谛。音乐也是这样,乐曲之中常有无声处理,这种无声绝不是间歇,而往往是由于巨大的感情内容导致的结果。且看白居易《琵琶行》诗中描写音乐的这段文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进,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这段文字是描写琵琶女通过弹奏乐曲来回忆她一生的境遇。开始时,乐曲是明快的,洒脱的急雨声,缠绵的私语声,以及珠落玉盘声,花间莺语声,这些比喻所展示的愉悦华美的音响是琵琶女对自己青春岁月的美好回忆。接着,乐曲的音响发生了变化,“幽咽泉流冰下难”,声音变得滞涩、低微,以至“凝绝不通声暂歇”,音乐出现了空白,这个空白表现的是琵琶女“老大嫁作商人妇”,遭到冷遇的那种欲诉难尽、又难以为诉的痛苦心情。正如白居易所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于无声中蕴涵着浓重的感情内容。

杜甫无即时哭悼严武之作,正是由于大痛无言的心理所致。而且,从他对严武抵御吐蕃的至高评价——“公来雪山重,公去雪山轻”来看,严武的去世,他已经感到蜀地即将发生战乱,所以他要急忙收拾家物,购买船只,匆匆带领家属由岷江南下,再入长江东进,尽快离开蜀地。这也是他无暇创作悼念之作的一个原因。

[1]陈尚君.唐代文学丛考[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2]陈贻焮.杜甫评传[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韩成武,韩梦泽.两唐书本传中的严武与杜甫笔下的严武[J].石家庄铁道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3):55-58.

[4]范文澜.文心雕龙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5]鲁迅.鲁迅全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6]鲁迅.两地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7]陆一帆.文艺心理学[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85.

[8]王国维.人间词话[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9]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10]李来源.中国古代画论发展史实[M].上海: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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