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陈氏玄 刘纪新
(云南师范大学,云南 昆明 650092)
象征主义诗歌诞生于19世纪后半叶的法国,其后扩展到欧美各国,主要代表诗人有波德莱尔、魏尔伦、兰波、马拉美、瓦雷里、叶芝等。象征主义诗歌“主要强调展示隐匿在自然世界背后的超验的理念世界,要求诗人凭个人的敏感和想象力,运用象征、隐喻、烘托、对比、联想等手法,通过丰富和扑朔迷离的意象描写,来暗示、透露隐藏于日常经验深处的心灵隐秘和理念。”[1](P10)20世纪后,象征主义诗歌对亚洲诗坛产生重大影响,中国诗人戴望舒、越南诗人春妙都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戴望舒是著名的中国现代诗人,他通晓法语、西班牙语、俄语等,曾参与创办、编辑多种文学期刊。戴望舒一生诗歌创作量不高,但是诗艺精湛,内容新颖。“望舒作诗三十年,只写了九十余首诗,论数量是很少的。但是这九十余首诗所反映的创作历程,正说明‘五四’运动以后第二代诗人是怎样孜孜矻矻地探索着前进的道路。”[2](P4)《雨巷》是戴望舒流传最广的作品,也为诗人赢得“雨巷诗人”的美誉。但是就在《雨巷》发表后不久,戴望舒开始对诗歌“音乐性”的“反叛”,写下了《我底记忆》,从日常生活中寻找诗意,注重表现微妙的情绪。此外,《单恋者》、《寻梦者》、《夜》、《烦忧》、《路上小语》等诗都是中国现代诗歌史上的佳作。
春妙是越南平定省人,因为创作了大量优秀的情诗,被誉为“情诗王”。他通晓汉字和法文。20世纪30年代越南文坛出现了一场“新诗运动”,①“新诗运动”越语称为“”,是1930—1945年间越南文坛出现的诗歌运动,主要参与诗人有刘仲庐 ()、世旅 ()、辉通 ()、春妙()、辉瑾 ()等。春妙是代表诗人之一。1944年,春妙参加“越明运动”,②“越明”越语称为“”,由阮爱国 ()召集并主持。“越明”曾经号召爱国人士起来共同致力于民族解放事业,这就是“越明运动”。革命后曾在“救国文化会”、③“救国文化会”越语称为“”,1943年成立于越南河内。“越南文艺会”工作,曾任越北文艺杂志社编辑。春妙革命前的诗与戴望舒很相似,其代表作品都收入了诗集《诗诗》()和《香气随风去》()。春妙曾经谈到他的创作观,他认为诗要具有丰富的内容,表达作家真挚的情感,用具体的形象来表现抽象的情感,表现人生的各种转变。
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一方面是国家民族连年遭受战火蹂躏,一方面是知识分子的革命情绪高涨。戴望舒也曾如当时的热血青年一样参与革命活动,但是作为一位现代主义诗人,他并没有直接用诗歌表现宏观的社会现实,而是回到内心,着力于表现苦闷、伤感的内在精神,表现日常生活中纤细的个人情绪。
在《生涯》一诗中,戴望舒写道:
可是清晨我醒来
在枕边找到了悲哀:
欢乐只是一幻梦,
孤苦却待我生挨!
我暗把泪珠哽咽。
我又生活了一天。
想躲避现实,想永远活在梦里,醒来诗人只找到“悲哀”,原来一切只是“幻梦”,“我”孤独一人面对着凄苦、难挨的生活。在《流浪人的夜歌》中,他写道:
此地是黑暗的占领,
恐怖在统治人群,
幽夜茫茫地不明。
这是“我”的现实世界吗?“黑暗”、“恐怖”、“茫茫”笼罩了一切,若这真的是现实,“我要与残月同沉”。
《单恋者》表现了一个都市青年诗人苦闷的心灵世界,“是对一个现代知识分子苦闷而又不甘沉沦的精神的象征”:[3](P52)诗中“迷茫的烟水中的国土”、“静默中零落的花”、“记不起的陌路丽人”,这些虚幻的意象,象征了诗人飘忽不定的心绪,遗失了生活目标之后的迷茫、怅惘。
越南诗人春妙虽然与戴望舒处于不同的国度,但是在诗歌艺术方面都受到来自法国的象征主义诗歌影响,这一方面与他们都熟悉法文有关,同时他们都处于青年时期,对于个人情感世界尤为敏感,擅长表现现代人内心的苦闷。
我是一个凄凉的孤客,
在夕阳下徘徊,
如何摆脱这无边的孤独和忧愁?
只找到一片爱情的沙漠。
待到明日雨尽,
面色苍白,心如枯河。
我将我的爱掩埋,
不会怨恨那无情的枯叶。
现实世界只有孤独和忧愁,连爱情也变成干涸的沙漠,徘徊在这样的世界上,诗人只有把自己的“爱情”掩埋。《这秋天的到来》()同样表现了诗人的忧愁:“一排排凄凉的柳树在为我默哀,/忧愁的发丝如泪流千行”。秋天是忧愁的季节,秋天的到来把春天的所有美好都带走,嫩绿的花草被枯黄的秋天染成一片忧郁: “脆弱的心如花瓣凋零,/洒满院落,/叶在风中颤抖,/干瘪的树枝如我单薄的骨”。
20世纪上半叶,中越两国都处于内忧外患、民族危亡的时期,而戴望舒、春妙却专注于抒发日常生活中的个人苦闷情绪,难免有些不合时宜,他们也因此而受到来自文坛的非议。他们的这种选择一方面与个人性格有关,一方面也与象征主义诗歌的影响有关。法国象征主义诗人马拉美就认为:“不论哪一位诗人,都在自己所处的一隅,用自己的笛子,吹奏自己所喜爱的乐曲。”[4](P259)
法国象征主义诗人波德莱尔认为,诗是要“在地上获得被揭示出来的天堂”,要让“灵魂窥见了坟墓后面的光辉”。[5](P75)兰波在谈到诗人时也说:“我认为,应该是一个通灵者,使自己成为一个通灵者”。[6](P35)中国象征主义诗歌的倡导者穆木天则提出:“诗的背后要有大哲学,”“诗是要暗示出人的内生命的深秘”。[7](P81)在戴望舒和春妙的诗中常常萦绕着一种虚无情绪,从一朵“残花”、一片“残叶”或一弯“残月”联想到生命的短暂、无助。这正是由于他们能够从形而上的高度反观现实生命,从而产生了对于生命终极意义的困惑。
戴望舒的诗《残花的泪》,表面上是表现一次无望的爱情,但是整首诗弥漫着一股死亡气息。“蝴蝶”和“残花”像一对情侣,但却是已经没有了爱情的情侣,“残花”用自己的生命去爱,把自己奉献给“蝴蝶”,却只换来“憔悴”、“萎谢”。整首诗就是“残花”向“蝴蝶”的“泣诉”。诗人使用拟人手法,把自己化作一朵即将凋谢的残花,向心爱的人诉说内心的情愫。
戴望舒在直面生命虚无的同时,并没有走向沉沦,放弃对生命意义的追问,对理想的追求,而是执着地追寻生命的意义。《乐园鸟》一诗深刻地表现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身处终极关怀缺失的现代社会,在无奈和哀伤中艰难挣扎的心境,杜衡称这首诗“差不多灌注着作者的整个灵魂”。[8](P7)
南水北调中线引江济汉工程开工。3月26日,全长67.23km的南水北调中线汉江中下游治理工程引江济汉工程开工。
飞着,飞着,春,夏,秋,冬,
昼,夜,没有休止,
华羽的乐园鸟,
这是幸福的云游呢,
这是永恒的苦役?
一年四季,乐园鸟无休无止地飞着,这便引出了诗人的追问。诗人的追问把一种自然现象引入了人的世界,这是一个意义的世界、价值的世界。“幸福的云游”是老庄哲学的境界,在一种“乐感”①参见刘小枫《拯救与逍遥》,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中遗忘了、消解了意义困惑。“永恒的苦役”蕴含着佛教精神,在佛家看来,现实中的一切都是苦役,“三界无安,犹如火斋”。
在第四小节,诗人更为迫切地追问“乐园鸟”:“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后/那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至此,诗人不论如何追问、寻找,最终也只能以“荒芜”结束。“现世(可见世界)与超验的意义世界 (不可见的世界)之间的中介者就是诗人”,[9](P53)对于一位诗人而言,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命失去意义,人生没有价值庇护。《乐园鸟》表现了一种生命本体性的困惑,是一个行走在寂寞旅途上的生命“对于天的相思”。这首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屈原的《天问》,相对于“天问”而言,《乐园鸟》更像是一篇现代的“人问”。
在越南诗人春妙的诗中同样充斥着类似的虚无感。在《匆忙》()一诗中,他置身于无所不在的时间之流,悲叹生命的短暂易逝:“春天来时正是春天开始流逝,/春意盎然中春天也在衰老”。从伤春开始,转而直接抒发对生命易逝的慨叹:“春将去,正是我将亡。”“旷达的心境也无奈于注定的命运,/青春依然是无奈的短暂。”
其后,春妙直接把死亡写入诗中:
说什么春是循环的,
我的青春却不能复活。
天地依旧而我已不在,
天地间回荡着无边的遗憾。
……
岁月中充满死亡的味道,
山川也为我黯然神伤。
奥地利诗人里尔克曾经说“如果我们再来谈谈孤独,那就更加明显,它根本不是什么人们所能选择或放弃的。我们都是孤独的。”[10](P373)在春妙的诗中也表现了这种孤独之情。在《香气随风去》中,他写道:“山林里有多少美丽的花,/芳香只寄予残忍的风,/空耗一生只在山崖间送出芬芳,/没有一个游子来此欣赏。”这首诗从“意境”之“境”的层面来看,与中国唐代诗人王维的《辛夷坞》很是相似。王维的诗句是:“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但是从“意”的层面来看,则截然不同。王维的诗表现了禅宗中的空寂,是入禅之后的解脱感,主体已经弥散于万物之中,无所谓苦痛,无所谓虚无,无所谓生死。而春妙的孤独则富有现代气息,没有佛禅的拯救,让灵魂赤裸裸地袒露在残忍的真实和永恒的孤独面前。
在中越两国的传统诗歌中,着力表现生命虚无感的诗不多,戴望舒、春妙的诗显然受到西方象征主义诗歌的影响,但是并不能据此认为他们的诗是对西方人的模仿,照搬西方人的主题。虽然中越传统诗歌中这类诗歌较少,不是因为中越诗人没有类似的思考和生命体验,而是因为受制于旧的审美习惯。可以说,正是西方象征主义诗歌拓展了戴望舒、春妙的创作视野,开启了他们观照生命的形而上视域。
在爱情题材的诗歌中,有一种有意思的现象,浪漫主义诗歌常常讴歌爱情的美好,表现的也多是成功的爱情以及爱情给予人的精神陶冶;相反,现代主义诗歌常常表现失败的爱情,爱情的苦闷,甚至爱情对于人的残忍折磨。这大概与浪漫主义诗歌注重抒发情感、现代主义着力于揭示事物的本质有关。爱情其实就是一种经不起推敲的精神现象,正如穆旦的诗句:“爱情是个快破产的企业”,“它雇用的是些美丽的谎”(穆旦《爱情》)。
戴望舒的一生经历了与施绛年、穆丽娟、杨静的多次情感生活,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可以说,戴望舒的一生就是一部凄楚哀婉的情爱悲剧。他在现实恋爱中是一个“单恋者”(《单恋者》),“一个低能儿”(《我的素描》)。他的爱情诗少有幸福与温馨,更多的是忧郁、烦恼、孤寂与悲苦以及挥之不去的哀怨和淡淡的愁绪。
且不说那首家喻户晓的《雨巷》弥漫着忧伤和寂寥,在其他诗中同样如此,例如在《回了心儿吧》中,诗人写道:“Aime un peu!①法文:“给我一点爱”。我把无主的灵魂付你:/这是我无上的愿望和最大的冀希。/回了心儿吧,我这样向你泣诉,/Un peu d’amour,pour moi;c’est deja trop!”②法文:“给我一点爱,对我来说已是太多了!”在《过旧居》中,他追忆逝去的爱:“漫漫无尽的苦路!/咽泪吞声,/听自己疲倦的脚步:/遮断了魂梦的。” 《林下的小语》同样是抒写爱的“沉哀”,当深爱的人对诗人说:“追随你到世界的尽头”,诗人却写道:“你在戏谑吧!你去追平原的天风吧!/我呢,我是比天风更轻,/更轻,/是你永远追随不到的。”“你到山上去觅珊瑚吧,/你到海底去觅花枝吧”。这里表现了一位现代主义诗人对待爱情的冷静态度,他“不愿漂浮在爱情故事的浅表,而潜入心底深处去提炼微妙、复杂的恋情。”[11](P88)
在越南诗坛,春妙以写爱情诗著称,“春妙的爱情诗是越南1932~1945年时期爱情诗的代表”。[12](P35)他曾经与一位女导演结婚,但仅半年就离婚,后来再没有爱上一个女孩。他的爱情诗同戴望舒一样充满伤感。
我已将你杀死,掩埋在我心底,
从此我不能在现实中爱你。
一切都已远走,一切都已失去,
默然相对,四目交织着茫然
这是春妙的诗《我已将你杀死》中的诗句。该诗描写了一场失败的爱情,虽然诗人内心还深爱着“你”,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春妙的《爱》(yêu)也是描写无望的爱情:“心中的爱在渐渐远去,/爱了她,却没有答复,/付出太多,却不见收获,/只有负心和冷漠。”
与戴望舒的爱情诗相似,春妙同样也是把爱情看作一场醉人的迷梦,一方面不能自己地沉醉其中,一方面又警醒自己:爱不过是幻梦。
在年龄开始之前,我已爱过,
那时还没有出生,生活是漫无边际。
在年龄结束之后,我已爱过,
没有筋骨,只有虚幻的身影。
戴望舒虽然一生有过多次恋爱,但是几乎都有着不愉快的结局。春妙一生中只出现一个女人,最终也以悲哀为结局。这种情感经历与他们诗中无望的爱情应该有一定的关系,同时,象征主义诗歌孤苦、幽怨的审美风格也为这种情绪提供了恰当的表现形式。
通感是象征主义诗人普遍重视的一种艺术手法,在波德莱尔著名的《感应》一诗中,有这样的诗句:“芳香、色彩、音响全在相互感应。/有些芳香新鲜得像儿童的肌肤一样,/柔和得像双簧管,绿油油像牧场。”[13](P21)在兰波的诗《元音》中,诗人在元音字母与颜色之间产生了通感。兰波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我发明母音的颜色——A黑色,E白色,I红色,O蓝色,U青色。”[14](P251)作为中国的象征主义诗人,戴望舒也曾经谈道:“诗不是某一个官感的享乐,而是全官感或超官感的东西。”[15](P692)
在戴望舒的诗《小病》中,“竹帘里漏进来的泥土的香”,引起诗人“嘴里感到了莴苣的脆嫩”,并由此引起对故乡的怀念。该诗由嗅觉引起味觉,再由此引起情感回忆。在《独自的时候》中,诗人巧妙地将多种感官融合:“房里曾充满过清朗的笑声,/正如花园里充满过蔷薇,/人在满积着梦的灰尘中抽烟,/沉想着凋残了的音乐”。在《致萤火》中,“我躺在这里/咀嚼着太阳的香味;/在什么别的天地,/云雀在青空中高飞。”
象征主义诗歌的通感手法对春妙及越南的诗歌也产生了深远影响。正如戴望舒曾经用味觉品尝“太阳的香味”,春妙也用味觉品尝正月的“红唇”:“在蜂蝶曼舞的甜蜜之月”,“每个早晨,喜悦之神敲着我的房门,/正月好像正在靠近的红唇” (《匆忙》)。《玄妙》()同样出色地使用了通感手法:
嘿,凝听音乐的芳香,
醉人像酒之新婚夜,
如芳香沁人心脾,
如仙乐渗透灵魂。
让歌曲自由放飞,
载我到悠扬的世界,
停止呼吸,在音乐之中,
浮现了花和幽幽的香。
象征主义对世界诗坛产生了深远影响,戴望舒、春妙虽然身处东方,同样加入了这种创作潮流,在潮流中找到了适合自身个性的创作方法。同时,他们又将这种来自西方的创作方法与自身的生命体验融合,与本国的传统文化融合,创作出具有东方特色的象征诗。
象征主义是一种席卷世界诗坛的创作潮流,但是我们以往的研究只关注本国和欧美,关于它在亚洲的流传多散见于国别文学史之中,支离破碎,形不成规模。如果能够打破国别考察这种创作思潮在整个亚洲的流传演变,将是一项很有价值的研究,本文对戴望舒与春妙的研究正是这样一次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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