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晓彤 编辑/阳红
早晨,因事早早出门,走出小区的一瞬,惊得停在当场。原来,晨曦微露的黎明时分,窄瘦的长街可以这样的宁静安详;夏日晨风吹动着两旁的槐树,嫩黄的槐花如春雨般徐徐落下;行人稀少的所在,俨然铺就一处花街走廊。
放眼望去,长街如披上一条花毯,纷纷而下的花朵翩然而至。街上鲜有人迹,踩在花毯上的瞬间,有点飘然,又有点不舍。远处,一男一女两位环卫工人各自默默打扫着街道。女人在前,挥动大扫帚掀起一层层的花墙,将花与杂物清到一边。男人跟在后面不远处,用小扫帚将花堆扫进小背箱,再倒进垃圾车。
忽然,想起黛玉葬花,是有怎样情怀的女人,才会把这些携着美好缤纷落下的花,用那锦囊藏着,再用泪水浸着,为它伤了心怀呢?也就那样的女人,才会让曹先生的笔下,多了许多的诗韵,才会更懂得情的深切、意的深厚。看眼前的男女,就那么挥扫着,把丢了魂的花,凄凄地装进灰土土的垃圾车,怎不让人觉得伤情?害这浓情花事,变得落俗无趣。
只见前面的女人停下,用戴着袖套的胳膊抹着额前的汗珠,男人扬着声音喊:“你歇会儿,我收完和你一起往前赶。”
女人放下手,回头的脸上有青春的笑容,原来她好年轻,也就十八九的光景,单眼皮,细白皮肤,笑时眼睛弯弯的,口气却是嗔怪:“不!你慢慢收着,我扫完了前边回来帮你。呵呵,这花多好,扫了怪可惜的。”
“是呢,扫着挺费劲,看着真好看。唉,要是不用扫街,我就坐这边上陪你说话。”男人抬起戴着白帽子的头,哦,也好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神里透着一抹关爱。
女人羞得一片红霞飞到腮边,埋下头继续挥扫着,说:“什么呀,不扫你吃什么呀?说话管饱?”
“呵呵,啥管饱?你才管饱。”男人逗着嘴,手下却不曾停过。
这花在扫街小情侣的眼里,一样的美,一样的有情怀。只是,他们要靠扫掉它来生活。于是,他们就在我故作姿态的吟花叹情,以为最知花心最解花意中,努力地一步一挥扫。同样是走花毯,同样是看花雨,在我眼里就是美好,扫了可惜;在环卫工眼里同样是美好,扫了是必须的。
生存与生活只一扫之遥,在闲人眼里,美好是故作风雅,是为赋新词强作愁的。而在辛劳的人眼里,美好是感知的,是相互关爱的。长街延伸,环卫情侣已在身后,他们刚刚扫过的街道上,风过花落又铺起一条薄薄的花毯,我相信这花是为所有的美好情感而落。只是,此时我多了一种期望,想它可以尽快落完,让扫地的他们能够有空坐坐,说说朴素、却花样美好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