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建军
1963年8月1日,我出生的那天,父亲特别高兴,于是,他连想都没想,就给我取名“建军”。
名字,寄托了父母最美好的祝愿。绿色,自然成为我生命的底色。
上世纪80年代初,我随部队驻守在祖国边关哨卡的基层中队,生活很清苦。
“只有荒凉的雪山,没有荒凉的人生。”连指导员徐万山说,“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苦地方,远地方,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这位从地方政法委书记转为现役的指导员,能说能写,军政兼优,是我们的偶像。我们跟着这样的领路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我刚入伍时才17岁,文化底子很薄。军训之余,指导员就给我讲高玉宝的故事,鼓励我学文化,使我心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对书籍的挚爱,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岁月啊!生活上,指导员像慈母般关爱,帮我们拆洗被褥,手把手地教我们缝被子、补袜子。那温暖的感觉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直到现在还挥之不去。指导员教我练射击时的每一个姿势,帮我缝被子时的每一个动作,帮我改文章时的每一个神情,都在我的心里定格成最美的风景。
指导员对我说:“你名字叫‘建军’,不仅要有新时期军人的使命感,也要有敢于传承的历史感,更要有建功立业的成就感。只有这样,你这个军人才名副其实!”
我记下了,永恒地记下了。我用自己勤勉的实践不断重温着他的教诲,实践着他的教诲。
正是因为指导员的这种忠诚与执著,我们中队始终是支队、总队的标兵中队,在全国边防武警部队介绍过经验。也正是在指导员的熏陶下,我刚满19岁就入了党,在同批战友中是第一个。从那时起,我开始把对军队的热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那是我记忆中最美丽的日子,所有的细节都镶上了金边,闪闪发亮。
我入伍第三年的时候,上级给了一个提干指标,点名要给一个地方领导的孩子,指导员坚决反对,多次据理相争,最后部队提了我。这个过程指导员只字未提,我也毫不知晓。事过三年,我当了指导员,教导员找我谈话时才说起此事。而此时,我的指导员已经被调到一个部队农场工作。我当指导员也是他建议的,当时我不满23岁,领导感到有些“嫩”,指导员说:“你不压担子,他就永远嫩”。
有幸得到这样的领导提携,不能不说是命运的厚赐。后来,我受命调到一个后进单位去收拾一个“烂摊子”。当年,所在中队就由后进变成先进,并荣立集体三等功,我也被部队树为“优秀指导员”。从此,中队到大队,支队到总队,教导员、副主任、处长,我的职务一升再升,而当年的指导员却在农场场长的岗位上原地踏步,直至转业回乡。
他给了我忘我的无私的关爱,他给了我无穷的永恒的支持。几年后,我利用业余时间出版了第一本专著《蓝剑出鞘》报告文学集。那年,我29岁。指导员听说后很高兴,连说:“好、好!建军学有所成,成作家了。”
“没有宗派气,内外从如云。”指导员以心待人,不分高低贫富;以诚处事,不论上下左右;以德视官,不畏位高权重。在花海柳浪中,在霓虹闪闪中,在人海茫茫中,指导员的执著坚守,无悔付出,是多么不容易,又是多么弥足珍贵!
我早已失去潮水般汹涌澎湃的激情,在经历了诸多世态炎凉和命运多舛后,此时想起指导员,干涩的眼睛却又湿润起来。指导员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
作家熊召政说过:“一个时代没有英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丧失了产生英雄的土壤。”崇尚英雄、讴歌英雄,才能使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的英雄基因薪火相传!
我是在部队成长起来的一名党员干部。我的每一步成长,都与我的指导员分不开。他是我步入军营的第一位导师,也是我一生为人的楷模。如今,指导员已经去世了。我常常想起他、怀念他,希望他能听到我的絮语和怀念。此生,有他做我的标杆,跋涉的路途永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