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体育外源性跨文化融合

2013-08-15 00:50
武术研究 2013年1期
关键词:跨文化中华民族民族

陈 青

(西北师范大学体育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文化受地理因素制约,受民族情感影响,间歇性地表现出一定的疆域,成为人类在文化交流中的屏障。在文化疆域划分下文化资源分为内源和外源,外源性的文化资源主要是指在国土领域和本土国民心理认同之外的文化资源。但是,文化疆域难以被地理屏障所完全桎梏,且易变的文化疆域随时而异,十分容易成为另一地域文化的外部资源。当文化资源的跨文化融合有助于本土文化,有益于文明共享时,本土文化会产生积极性的变化,因此跨文化融合备受人们的重视。自然人们会发现,外源文化资源被吸纳为某一本土文化体系过程中,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出现激烈的价值、意识和精神冲突。在体育文化跨文化融合中,这种情况相对平缓,更多的是融合。其主要原因是体育文化作为一种动态的肢体符号,人类对于通约性很强的肢体文化符号有极强的认同能力。在中华民族体育发展过程中,受到了发端世界各地体育文化的外源影响,丰富了中华民族体育文化的内涵和外延。本文所进行的中华民族体育外源性跨文化融合研究,重点分析中国本土之外的民族体育文化资源,以动态肢体符号的形式,通过强大的通约性,综合地影响中华民族体育,使之产生相应变化的过程。

1 外源体育资源跨文化融合的条件

1.1 地缘因素

中国大陆与众多周边国家有陆地接壤,这使文化交流的极为便利。比如,公元前128年,汉武帝欲与大月氏结盟,选派了张骞出使西域。公元399年,法显沿着丝绸之路进入印度河谷,并从海路返回。之后的公元629年玄奘再一次来到印度。中国与外界地缘关系也存在着海洋因素,不过即使是有海洋的阻隔,也仅仅是并不遥远海峡将两岸分离。分割日本列岛和中国大陆的水域宽185公里,中日可以较为便捷进行文化交流。中国与远隔千山万水的异质文化交流,则是借助发达的文化中介帮助克服地理屏障。比如,中国通过阿拉伯人接收到了古希腊、罗马的文化资源。当然更多的运用自己的力量与异质文化交流,郑和船队1405年起航到明成祖时第六次远航结束的1424年为止,明朝共接待了95批各国使节,这些使节必然给中国带来其本土文化,势必为中华民族体育文化注入新鲜的血液。冯友兰先生就认为文化受到自然地理的影响,产生独特的陆地文化、海洋文化等等形式,本尼迪克特(Buth Benedict)的研究成果表明,文化存在相对性,吉尔兹(Clifford Geertz)也强调同一文化受到地缘影响而分化。从中哲学大师到文化大师的研究中可见在相对封闭的历史阶段自然地理对文化的强大影响力,形成相对独立的特色文化,这些各异的文化对交流双方产生极大的吸引力,可以产生优势互补。如果人们有意识地人为地突破地缘因素制约,就能够实现文化融合,中华民族文化的发展就是一个例证,近代西方文化的全球化更能说明问题。对此,汤林森(John Tomlison)称之为二战后西方文化以消费主义为特征,通过大众传播媒介对全球实施意识形态控制的文化帝国主义。

1.2 强势文化的自信

人类社会在公元1750年前处于农业经济状态,拥有良好地理条件的国家必然在这种环境中优先得到发展。农业大国——中国是世界文明古国之一,在其发展过程中由于相对封闭,较少异族侵扰,文化得以持续稳定地发展,使它成为一个强势文化大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保持着世界领先地位。大凡是强势文化,在文化交流过程中,其文化自信程度较高,文化大多是向外传播。郑和与各国的交流中,使中国的民俗文化广泛地传播,并融入异域。如在泰国,中国民俗文化的遗风仍在沿袭,如舞龙舞狮,剪纸猜谜,吟诗作画,品茶听戏,郑和所到之地六百年后还在演绎中国江南一带的民风民俗。正如泰国的学者所说,郑和下西洋时期,把中国民俗文化融入异域,“导以礼仪,变其夷习”。强势文化在接纳异质文化更是显得尤为自信,有较为强大的力量同化异质文化。比如来自于西方的十五柱球戏,进入中国后,很快被同化为儒家礼教色彩的活动,在每个木柱上分别用朱笔写“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十字和用墨笔写:“傲、慢、佞、贪、滥”五字,以具体的肢体活动来生动的灌输荣辱感。强势文化自信的根源还在于一个国家或民族文化中的重心是什么,西方社会曾经的文化重心为宗教,之后是经济,而中国的文化始终以政治为重心,正如陈序经在《文化学概观》中所言:“国家固是政治团体,然政治却为国家所垄断。除了国家之外,就没有什么政治,也无所谓政治研究。”在缺少宗教力量,缺乏经济意识的国家,像中国这样的大一统国家价值决定了文化必须自信,以求维护国家的统一和稳定。作为国家和政治的依托,中华民族文化是在长期积淀中积累起来了自成体系的完整文化,这种文化必然自信。在一个重精神,轻物质国度中,国家多倾向于精神文化的交流,如中印佛教交流。这种情况有效地避免了一旦为物质所累民众易现的心理自卑,从而相对地提高了文化自信。

1.3 传播中的互动

文化传播过程,绝对不可能是单向的,而是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产生必要的文化互补。根据传播学理论,无论是什么样的交流总会给双方产生一定的影响,这说明人们对异质文化的敏感性,敏感性决定着交流。尤其是在体能社会阶段,人们的交流,信息的传播主要依托于人的情感,依托于肢体语言,体育本身就是一种充满人性的活动,动态的肢体符号蕴含着大量的文化元素,这种传播被传播理论称之为“表演性”文化传播。表演性的文化传播具有十分强大的作用,主要表现为动态的、全面的、内在的互动,它首先深入人心,作用于人的意识。加上肢体活动一般没有意识形态的隔阂,不易产生文化的对抗和对立。随着交流的程度深入,传播留下的痕迹也会逐渐积累,对异质文化的移情范围和程度也随之提升。比如人们喜爱太极拳,从而引发了对中华民族文化的青睐。“移情”是跨文化交流的基础,且人们发现,文化的共享对人类是多么的重要,通俗地讲就是优势互补。在中国对外交流过程中必然在无形中接受了大量的宝贵的异质文化,并从中受益。比如,从中亚一带传入中原的舞狮,最终成为中国民俗活动中的重要支柱内容。唐朝从西域传入中原的马球,曾经对中国的民族体育产生了极大的推动作用,一时间成为宫廷和民众的重要生活内容,比如“打毬社”、“月灯阁球会”等形式,演变出各种类型的马球、驴鞠,以及流传至今的骑竹竿打球等内容。从中可以看出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的“联姻”。

2 体育跨文化融合的机制

体育跨文化融合的机制在于:

第一,体育跨文化融合是在形象、生动、直观的动态肢体符号强大通约性基础上而进行的,这种通约性不仅存在于动态肢体符号的同质同构方面,比如东方民族体育之间的文化互动,是一种少冲突、易沟通的融合过程。跨文化融合还存在于异质异构的文化交流上,这种形式的文化融合能够充分发挥结构、功能互补的作用,如中西方体育文化的互动,显竞争与潜竞争的融合使竞争趋向人性化。

第二,由于体育文化是人类社会生活中最受关注的内容之一,其融合以“面向点”的大面积渗透为主,存在巨大优势势能,效果显著。在跨文化融合过程中有“点”、“面”互渗特点,体育文化是从“人体运动技术点”的交融,向“民族文化面”的交融过度,逐步转化为由“民族体育文化面”对“个体点”的渗透,最终形成“面对点”的渗透格局。比如发端于西方民族体育的竞技体育,构建成奥林匹克之后对全球体育文化的影响力大大加强的历程能够很好地说明问题。

第三,在跨文化融合中,激发互动双方的主动性十分关键,跨文化的融合成效主要取决于融合双方的主动性上,如果一个文化采取主动的姿态,它将能够充分利用各种外部资源实施跨文化融合,将异质文化的优势纳入本土文化之中。在公平的竞争环境中体育文化跨文化互动,十分容易引发竞争双方的主动性。试看,体育运动技术、战术的融合速度是世界上文化融合最快的领域之一。因此,体育跨文化融合是人类最突出的文化融合领域。

全球文化在不同的地点产生,发展成不同的文明,从四大文明古国到现今多元文化共存,跨文化融合成就了人类,使人类的生活走向文明。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存在地理、语言等难以跨越的屏障,但是人类始终没有停止互动,其后是强大的文化动力的驱使,其前为对文明向往的感召,跨文化融合是人类文明共享的保证。

3 中华民族体育外源性跨文化融合

3.1 印度文化的作用

印度与中国不仅是地理上的近邻,但拉近两国文化距离的应该是印度的佛教,使两国成为世界上最近邻的“文化邻居”。佛教大约于公元前5、6世纪产生后,在北印度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孔雀王朝的阿育王大力推行佛教,实施“大法”统治,使佛教达到了鼎盛,几乎遍及整个次大陆。贵霜王朝之后,印度教兴盛起来,佛教出现衰落,为了寻找生存空间,佛教开始了种种改革,其中向异域转移是一个途径。佛教大约在贵霜王朝时代,通过丝绸之路传入中国新疆,于两汉之际传入中原,隋唐时期,在统治阶级的提倡和扶持下,佛教达到了在异域的鼎盛阶段,并于此时段,分化出具有中国特色的重要宗派,其中著名的有禅宗、净土宗等,与此同时翻译了大量的经典,出现了一批杰出的佛教学者,佛教几乎成为中国的“国教”。

随着佛教文化的传入,伴随之还有其他文化现象。可以这样认为佛教是印度文化传播的先锋,它打破了相对封闭的中国国门,随之印度文化鱼贯而入。瑜伽就是其中的一种,由于瑜伽的理念与道家的学说、中华民族的养生学说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于中国人来说似乎这就是自家的文化产物。瑜伽指意识极其宁静而与真理契合的状态。瑜伽修行者通过长期明心见性的修习并结合与道理相应的事物,在意识上反复显现,达至极为纯熟的功夫,就会生起对于实相或真理的直观的实证,这时真理明白地显现在意识中,无异于直接而纯粹的感性知觉,因而也是一种现量。但这种现量显然并不是常人的天赋能力,一般人必须经过长期的瑜伽修习才能达到。与西方的体育活动不同,东方人认为生命在于静养,以较低的新陈代谢防止了无意义的精力耗散,长此以往自然会收到益寿延年的效果,这与中国的养生之道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同时,东方人认为人的精力和体力是一种资本,不可轻易地浪费,更不能轻易地伤害。因此,以瑜伽为主体的导引养生理念和活动就比较容易地为国人所接受,使中国的养生理论得到强化,所以是中华民族体育中的养生术更加理直气壮。郝勤对此认为:隋唐时期,出现了以“天竺”、“婆罗门”为名的一些导引术,表明了导引术与古印度瑜伽术在某种程度上的融合。天竺国按摩法是我国古代典籍中首次出现的以古印度为名的导引法。

佛教不仅影响着整个中国人的精神意识,还影响着中国人的生活,其中佛教在中国的一个重要分支——禅宗对中华民族体育的影响也比较突出,少林武术就是在禅宗思想的影响形成了自身的特色。首先,与所有的武术内容一样,少林武术也追求内外兼修,而少林武术较其它武术形式更具备一个强有力的约束来自参禅悟性。同时,肢体活动的形式又成为参禅的一种具有中华特色的创新之法。如少林武术的“心”论与禅宗中“不动心”是融为一体的。《少林绝技》中言:欲学技击,先学不动心。欲学技击,必须破生死观。保持沉着冷静的心态,即“不动心”,是取胜的根本,也是一个武技高超之人所具备的首要条件和最基本的素质。其次,少林武术的武德中渗透着深厚的佛家思想。佛家要求以慈悲为怀,忍耐和宽容是佛门必须遵守的戒规,认为“忍之为德,持戒苦行所不能及”,要求“法门法者,怒不报怒、骂不报骂、打不报打”,“亦当忍于利、衰、毁、誉、称、讥、苦、乐等法”。少林武术作为佛家日常生活的一个法门倍受重视,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自然非常注重武德的修养。少林武术在禅宗的影响下,为武术的多元发展提供了很好的历练机会,使人们能够通过习武达到中华民族文化追求的修身、养性之目的和境界,也为武术的生存空间拓展奠定了基础,使武术在社会生活中、在和平年代依然光芒放射。自然科学的大师们如普朗克(Max Karl Ernst Ludwig Planck)认为:“宗教是行动的准绳”,是“衡量事物价值的尺度”;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也认为:只要把宗教中的上帝和神灵去掉之后,宗教“所留下来的就是培养道德行为的最重要的源泉”,将“普遍的道德观念同宗教结合起来”是人类最初的精神力量的来源。可见宗教与道德共同直指人心,作用于人的精神,对文化亚系统中的思想意识施加影响,以此强烈地左右人们的行为。

在没有宗教的中国,人们依然需要信仰,中国虽然有土生土长的道教,但是道教的理论和仪式缺乏必要的系统性和全面性,这些方面佛教具有一定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借鉴之,有充分的理由,有广泛的民众基础。一旦影响人的意识和精神异质文化弥补了本土文化的空白,它就能够发挥精神文化的重要支配作用,并且向器物、制度等文化亚系进行辐射扩散,少林武术受到影响是一个典型的案例。同时,在中国伦理道德难以全面控制社会成员的时候,也还需要借助异质的力量帮助本土文化。特别是佛教的教义充实了中国传统伦理系统,南怀瑾就形象地比喻佛教是中国的“百货店”,它十分接近民众,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因此佛教和伦理融合在一起共同对易使人出现社会越轨形式的武术进行致密度更高的社会控制,由此也倍受中国封建统治者推崇,中华民族体育文化自然全方面地受到了它的影响。

3.2 欧亚文化的作用

古希腊文化对欧洲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也对整个世界的文化产生了震动,当然对中国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在古希腊众多文化特质中,存在着较多的、影响作用力强大的因素,其中的几个因素非常重要。第一,古希腊的逻各斯引发的思维倾向。在古希腊,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提出了逻各斯的概念,这是一种从具体、一般演绎到抽象,由此成为一种思想工具,在这种工具的导向作用下,使西方民族体育向非实用方向发展。第二,古希腊人的体育教育体系使体育社会地位至高无上。斯巴达人的教育几乎是完全的体育教育,雅典人虽然注重人的全面发展,依然将体育放在极其重要的位置上。在古希腊人的教育中,体育被放在前列,随之出现借助体育而产生的思想、知识等心灵教育的内容或形式。第三、古希腊人崇尚体育竞争。泛希腊节日把全体希腊人集合在大型圣殿周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竞技会,共有4个:在奥林匹亚圣殿周围举行的奥林匹亚竞技会;在特尔斐巴那斯山脚下举行的特尔斐竞技会;在纳米恩山谷举行的纳米恩竞技会;最后是在科林斯地峡举行的地峡竞技会。前两个竞技会每4年举行一次,后两个每2年举行一次。强烈的竞争不是追求金钱,而是荣誉,这与无差异的逻辑思维存在一定的关系。

体育被推崇到这样一个高度后,自然成为社会生活中的重要环节,凡事都要使用体育的手段来完成任务,体育无处不在。古希腊的文化对亚洲的影响主要是亚历山大的扩张战争所带动起来的,这位亚里士多德的弟子,虽然没有在哲学界发挥巨大的作用,但是它将其哲学的智慧与政治界进行了充分地结合,以哲学的理性的力量,以及非理性的体育竞争力量建立泛希腊帝国,罗素(Bertrand Russell)就此说:“要不是他,整个希腊文明的传统很可能会早已经消灭了。”这种渗透到亚洲的体育意识或思想,对后期的西方体育得以迅速点燃燎原之火至关重要,因为它是一颗西方竞技体育的种子,在春风化雨之时萌发、生长、成熟。

如果说在古希腊时期的体育还具备一定理性色彩的话,那么发展到罗马时期,体育已经部分放弃了理性,或无视理性,更多地追求一种非理性的肢体活动,用来满足人们欲望。引导罗马人的伦理与欢娱观的哲学思潮第一人是伊壁鸠鲁(Epicure),它将欢乐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自然欢乐,第二类是非自然的欢乐,第三种欢乐是既非自然欢乐,亦非必然欢乐,而是人们的贪心。当时古罗马百姓文化素养并不高,伊壁鸠鲁的道德观念被误视为上帝的教诲,竟和庸俗的欢娱混为一谈,他们坚持认为“欢乐即财富”。同时,还有部分人有意假借伊壁鸠鲁的论点作为他们过度、庸俗欢乐追求的辩护词:“欢乐是幸福的开始,也是幸福的终结。有了欢乐,我们才真正认识到了我们与生俱来的天性。我们对欢乐即恨又爱。我们拥有欢乐,我们要用感情这把尺子衡量财富。”这与古希腊人所倡导的“节制、中庸、秩序、谐和”思想,以及自我实现不是一种混乱的情感,是在均衡心灵严格管理下之自然机能的渐进进化思想大相径庭。被误解的欢乐观大行其道,使罗马人的欢娱生活态度、生活方式急剧膨胀,难以被抑制,罗马当局曾多次通过各种措施遏制欢娱,但是均以失败而告终。罗马帝国的强大,经济的昌盛,以及宏大众多的建筑、公共浴池、大剧院、圆形剧场、竞技场强烈地促生着城市悠闲阶层,催化着欢娱。罗马人的欢娱体育形式,使体育的游戏特质得到了极大的张扬,也为体育娱乐成分的完善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体育的发展,孕育了西方民族体育强大的娱乐基因。不过这种过激的欢娱导致了古希腊纯洁体育发生变异,体育对人的健康、竞技的作用被忽视,反而非理性地提升感官刺激,引发一系列畸形体育,比如在圆形剧场中进行的角斗。

古罗马的这种民族体育内容和形式随着罗马帝国的建立和扩张得到了极大的推动和发展,从地域角度看,类似的体育活动已经跨越了罗马帝国的疆域,随着古罗马人扩张,每到一处都会留下相应的痕迹,其中能够留下活生生的人,以及体育生活方式是最有价值的文化载体。对于生活态度严谨的东方人来说,这种极具欢娱的体育形式,无疑是一种强刺激,这种刺激对日后的中国西北地区大多数的族群、民族来说具有一定的影响,这些民族所表现出来的能歌善舞、强悍豪放,以及体育活动争强好胜,骁勇剽悍等特征,与古代的东西文化交流中古罗马文化影响必然存在一定关联。

古希腊、古罗马文化在经历了辉煌之后,出现了衰败,恰好正值阿拉伯文明的崛起,使这些文化得以传承。由于阿拉伯帝国地处欧、亚、非三洲的要冲,是东西交通的枢纽,又因为阿拉伯人酷爱游学和擅长经商,因此,阿拉伯人对沟通东西文化发挥了特殊的重要作用。

阿拉伯人与中国的交流可谓源远流长,强盛的阿拔斯王朝与中国关系密切,公元750~800年曾经有15位阿拉伯使节被派往中国。“唐至德二年(757年)正月,大食应唐之邀,派兵随着拔汗那和安西军队,开入中国边境,帮助唐朝平定安史之乱,在军事上助了唐朝一臂之力”。两大帝国之间的频繁交流,促进了人口的迁徙,进入中国的阿拉伯人众多,随着他们的到来清新的异质文化也悄然飘荡在中国大地。如史学界普遍认同的唐高宗永徽二年(公元651年)阿拉伯第三任正统哈里发奥斯曼正式遣使长安,为伊斯兰教传入中国的开始,伊斯兰教便对中国的文化产生重大影响,目前中国信奉伊斯兰教的民族有十余个。在诸多文化的交流中,古罗马强悍的、极端的欢娱体育经过阿拉伯人理性、含蓄的过滤后,使西方的民族体育柔和地影响着东方。比如从阿拉伯传入中国的“双陆”游戏,是一种类似象棋的文静的体育文化,当时在唐代十分受人喜爱,至今新疆地区人们喜欢下棋可能也与此有关。

由于中原与阿拉伯人的友好关系,为对抗匈奴从阿拉伯引进的优良马匹对中国军事战争的作用非同小可。据档册记载在唐朝阿拉伯到长安进献马匹的次数多达7次。在中国大陆的周边地区进行的小规模的交易早已成为普遍现象,这些交流促进着中国西部地区马上项目的快速发展。另外,与阿拉伯人的交流中还进一步促进了刀在骑兵中的作用,以至于使剑逐步退出中国军事领域。阿拉伯人制造的腰刀十分精美,由于刀形如月故其刀法比较适合于骑兵使用。大食宝刀在中国享受很高的声誉,历宋、元不衰,到明代因日本刀大量进口,才让位于日本刀。

在中国的回族民众开发的木球运动,其木球运行路线曲折,变化多端,使人难以琢磨和把握,而不像其他球类活动球的运行完全可以由人支配,这是阿拉伯文化历经周折发展壮大,以及离开本土来到异国他乡的穆斯林生活相对坎坷历经的形象而鲜明写照。任何文化现象都遵循具体文化突出、形象地反映母体文化基因表象特征之规律。同时,任何文化传播异地之后必然与当地文化进行融合,在当地社会环境的影响下,形成一种新型的文化形式,表现出新的文化特质。在这方面,民族体育的跨文化融合总是要比其他文化形式活跃,主要表现在融合的速度上的快捷和扩布程度上的广泛。

中俄两国随着彼此之间的生产、生活交往,人们在频繁的接触中相互地感受和学习着对方的民族体育。这些内容我们可以从东北地区、西北地区现在依然流行的体育活动的内容和形式上略见端倪。东北地区的民众格外喜爱如满族的传统体育采珍珠、花毽、鄂温克族的猎狗熊游戏等充满娱乐色彩的民族体育项目,以及冰雪项目,以追求修身养性,娱悦身心,在这些项目中人们会发现其中蕴含着俄罗斯人常常表现出的艺术素养。俄罗斯人生性乐观,能歌善舞,生活离不开音乐,手风琴是他们的生活伴侣,人在音乐随,人在艺术在成为他们的生活特征。这种民族性格无不影响着东北民众,这些因素使流行于该地域的民族体育具有高雅、豪爽的特点,这些特征与其它地域的民族体育相比特色明显。之所以该地域流行的民族体育在一定程度上艺术境界略高一筹,是因为人们在艺术的氛围中自觉地或无意识地对脱胎于原始生产、生活、军事等的民族体育进行改造,比如“冰嬉”,这是一项历史悠久、艺术性很强的民族体育。满族人民不仅酷爱骑射,还擅长滑冰,据称努尔哈赤以此来训练士兵,可昼夜滑行数百里之外奔袭敌人,当这项军事技能失去军事价值之后,逐步在艺术环境中被演化为风驰电掣的速滑与姿态优美的花样滑冰完美结合的、具有较高艺术性的民族体育。还有,“雪地走”是由清代宫廷女子在雪地里比谁走的快而不湿鞋的活动演变而来,这项活动内容不仅表现参与者身体的协调能力和充沛的体能,还展示着参与者的艺术素养,在竞技中将人体的艺术美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另外,我们还可以看到流行于东北地区的朝鲜族的“秋千”、“跳板”等民族体育同样具备着较高的艺术性。这一点与受来自俄罗斯人所携带的西方传统文化影响有一定关系,西方的传统文化中对人体的审美是直接的,写实的,且他们认为人体之美乃世间万物之上乘,故而我们看到了西方的绘画、雕塑多以人体为模,在西方的体育运动中,人们更是格外追求人的健与美。人们可以发现与东北地区的民族体育相比,西北地区有部分民族是俄国境内部分民族外迁的民族,它们本身就十分顽强地保留着其本土的文化习俗,这些民族的民族体育多以其原本的文化属性和特征出现,活泼、豪放、强悍、健美、竞争是其民族体育突出的表现形式。

来自于欧亚文化的影响,不仅仅是由于相对便捷的陆地联结,更主要是异质文化的差异性所决定。在自然界,大凡是异质的东西,总是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如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乃客观规律。对于时时处处务实严谨的中国人来说,非实用型的体育、娱乐性的体育大有强烈的引力,在一定程度上这种异质的民族体育文化促进了中华民族体育趋向全面人性化,避免了中华民族体育步入过分理性、忽视非理性、轻蔑娱乐的绝境。可惜来自西方的民族传统体育影响力不甚广泛和深入,致使中华民族体育依然铸就了理性、严谨的本质和风格,所以目前中华民族传统体育难以适应人类追求轻松、活泼、愉悦的体育生活需求,逐步失忆、失位。

3.3 日本文化的影响

在周边文化中,日本文化主要源于中国,所以日本文化与中国文化存在着极其密切的同质同构的文化特性,相互之间的作用似乎不甚强大。中日文化的高度相似性,在交流中引发的种种变化必然不易引起人们的注意。然而,日本文化对中国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在大约唐朝的时期,日本人十分积极、主动地向周边的国家学习,其主要对象是中国,从文字到首都的建筑格局都是中国的模式,之后他们又向其他国家学习,后期在“脱亚入欧”思潮的左右下,他们开始了学习欧洲先进科学技术的历程,这一切奠定了日本的“杂交”文化,最终使其逐步独立,形成有自身特色的文化。在这些特质文化中,表现最为突出的是武士道。

武士道的形成主要受到了佛教、神道的强烈影响,特别是神道,它给武士道塑造了两项十分重要的、压倒一切的特质,这就是爱国热情和忠心。还有一个道德规范的影响来自于中国的儒家学说,儒家学说使日本自身的伦理秩序得到了固定和规范。武士们在这些因素的制约下,逐步形成了尚武守道的意识。作为武士,首要的是重“义”。何谓“义”?著名武士小林子平曾把“义”定义为:“义不同于勇,义即决心,道理既晓,付诸行动,顽强不屈,当死时,必敢于死,当征讨时,必敢于征讨。”另一位武士真木和泉则将“义”的概念陈述为:“义乃人之骨骼,支撑全身,否则,将无法站立、行动,甚至无法成为人。因此,无义,纵有才能、学识,不足以立身。有义在,纵有粗俗、无礼之弊病,足以称武士矣。”虽然这些界定比较粗糙、肤浅,但是它们具有直接的、具体的指导性。有了义的支持,才会有见义勇为的真“勇”,勇应寓于人心中,使人表现得相当平静,达到一种内心的沉着稳定,静,乃静处的大勇;敢作敢为乃动处的大勇。武士阶层的武勇易出现黩武倾向,而“仁”是一条有效拯救之路。“仁”如水,救道德灾难之火,实有杯水车薪之难,但武士应心怀恻隐之心,以仁义之心,助武勇之势,才是真正的武士。“义”、“勇”、“仁”犹如一张网有效地控制着武士们的意识和行为,使他们表现出顽强的意志、坚毅的品格和博爱的胸怀。武士道在日本得到了全民众的尊崇,成为日本人的道德标准,武士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如同民谣所唱:“花是樱花好,人中有武士。”

武士道盛行的时代大约在中国的宋朝前后,日本朝廷建立的招募军队计划的失败促使了武士门建立自己的军队,这些军队很快就成为最为影响的军事力量。武士们靠农民们提供的充足的食物和其他的必需品,整日全心致志地进行狩猎、骑马、射箭和其他一些增强搏斗能力的活动,以应付频繁的军事战争和各种决斗。此时的中国重文轻武已经成为社会不可逆转的趋势,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是日本武士统治的镰仓时代,这个统治依托军事力量和新型的武士集团提供的保护,为武士的能力发挥提供了极大的社会空间。该时期日本正处于体能和智能相结合的历史阶段,且体能的作用更为重要,武士的力量因此显得格外突出,不容忽视。在与中国的文化互动中,武士道作为日本的民族精神,武化的思想与元朝的武化行为里应外合地影响着中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中国文弱之风的快速蔓延。

在武士道的影响下,日本出现了“剑道”、“柔道”、“气道”等民族体育形式,这些内容具备一个共同的特征,即日本人对民族体育具体形式精于归纳、提升和精炼,他们将具体的肢体活动内容所蕴含的一般精神和意识提高到一种“道”的境界,以此成为全民族的精神支柱。在中国,人们发现本土的民族体育很少能够做到这一点,就中华武术而言,它本身借助了博大、深厚的中华民族文化传统为其基础和运动机理,但是武术本身却始终未能提炼出像武士道那样的精神,这种反思始终萦绕着中国的民族体育,然而始终缺乏实际行动。日本人在自己文化成熟的漫长历程中,自始至终珍重自己的文化传统,不为曾经大量汲取和融合异质文化而放弃塑造自己的文化形态及精神,当日本的民族体育传入中国时,中国为这种看似相识,但又特色鲜明的民族体育形式眼睛为之一亮,精神为之一振,这毕竟是一种感性层面的影响。然而,国人对日本民族体育大多不肖一顾,仅仅取一点倭刀技术和刀具用用罢了,认为来自倭国的倭术乃是不值一提的末技,过于自信的心理会产生对异质文化优势的偏见。因此,中古时期日本的民族体育对中国的影响不甚强烈。

不失本土文化本质的融合是日本成功的关键,这一点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中国人非常喜欢走极端,可能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中国出现了中庸思想,以此来制约人们的意识和行为。日本人在外西化,穿西装,在家本土化,穿和服。他们能够很好地把握两者的关系,而且游刃有余,张弛有度。其民族体育借鉴了西方竞技体育的形式,内容却完完整整地保留了其传统。中华民族体育可以学习这种方式,充分利用本身固有的中庸思想,克服目前存在的自卑,增强自信,在融合异质民族体育文化的基础上,充分地保留中华民族体育的文化特质,使其特色鲜明。

4 结语

综上所述,融合后的中华民族体育文化对中华民族体育产生过积极的影响,同时也对中华民族体育产生了强烈的制约。这种制约主要表现在中国封建社会后期,特别是进入现代化社会后,也就是公元1750年左右,相当于清朝乾隆年间,西方社会步入以工业经济为主体的社会,出现社会进步异常快捷的趋势,而中国在此期间,依然停留在农业经济时代,两种文化出现了优势快速逆转,文化总是从势能高的一方向低势能传播,因此,这个阶段中华民族体育只有接受的份儿,而无融合之力。在这种情况下,西方体育对中华民族体育产生巨大的制约,使中华民族体育止步不前,在失忆、失位之后,更出现了失身。完全是一味地注重学习西方民族体育文化,全神贯注于西方竞技体育的优势,没有在汲取中真正地运用融合的基本原理和方法。所谓文化融合,指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文化经过交往接触后,经历冲突后,彼此借鉴、吸收、交融而形成的更加完善和进步的文化过程。中华民族体育在现代社会中,没有或很少交融、完善和进步的成分,何从谈及融合。即使从形式上看似是一种融合,但是没有充分结合本土文化的融合仅是时段性结合,它很难解决根本问题。比如在竞技化方面,部分民族体育在所谓的融合过程中缺乏固守必要的本土化,特别是对竞技思想认识的片面,导致部分民族体育变成了不伦不类的体育项目。另外,还由于国人只关注具有较高通约性的肢体活动,而没有理性地汲取不可通约性或不易通约性思想意识。在文化融合过程中,不易通约的精神文化融合是至关重要的层面,它不仅关系到融合的致密程度,还决定着融合后的文化持久性。我们应该以理性的方式进行广泛的文化融合,尤其是思想意识层面的融合。

动态肢体符号具备直接、快捷的融合优势,纵观中华民族体育文化发展历程,正是长期、广泛地融合了外源性跨文化体育资源,才使其拥有了生生不息的活力,继续发扬中华民族体育善于融合的本质基因优势。同时,注重对异质体育文化的意识和精神认同及融合,对异构的技术、战术等感性资源升华为本土理性文化等方面“翻译”和升华。面对现今势如破竹的西方竞技体育文化包围,我们应该如何行动?是摆在中华民族体育工作者面前的一个非常重大的课题。我们认为,在未来的发展中,中华民族体育应该珍惜来自外源性跨文化融合的体育文化资源,要以宽阔的胸怀,不断地借鉴、汲取、包容和融合其中的养分,为本土民族体育文化发展积累多元资源,保持中华民族体育活力长盛不衰。更重要的是重树中华民族体育文化的自信,文化的自信可以依托于经济的繁荣,中国的经济持续增长,为中华民族文化的弘扬提供了必要的支撑。我们也发现中国的文化也发生了重心的转移,经济被纳入到文化重心的范围之中,这是文化自信的基础。在此基础上,本土民族体育必须进行符合时代的改造,应当通过民族体育的城市化历练,本着融合的意识,使其产生时代性的变革,改变原生态惟上思维定势之桎梏。文化需要进步,时尚必须遵从,在城市化改造过程中使本土民族体育向着高雅艺术形态发展,以求符合全人类的审美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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