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克强
我有午睡的习惯,几十年了,中午吃过饭总要眯一会儿。2月14日吃过午饭后我照样午睡,等我睡来又习惯地看看手机有什么信息时,拿起一看,有五条信息,第一条是阎志发来的,我忙打开一看:“谢老师,雷抒雁老师今晨去世,沉痛转告!《中国诗歌》二卷发个纪念特辑!”
我惊呆了!这怎么可能呢?去年12月底我还和他通过电话,请他为《中国诗歌》赠送的《诗书画》准备书法作品。他说:往后排吧,不急!想不到这是我与他最后一次通话。
我顾不得穿衣,就坐在床上给程步涛打电话。电话一通,我也顾不得给步涛兄拜年,就问这个消息是真的吗?步涛说:抒雁今天早晨走的,我现在就在他家里。我说:去年我两次见他,都还蛮好的,怎么走得这么快呢?步涛说:去年10月,就发现癌细胞转移了,病情急剧恶化。现在我就在他家里等作家协会和中国诗歌学会的同志们来商量处理后事。我说,代我送个花圈,送送抒雁,祝他一路走好!步涛哽咽着说:好!
放下电话,又一个信息:“抒雁昨日病故,诗星陨落,痛失挚友,不胜悲伤。我与作荣、小雨正前往他家中。同吾。”接着就是车延高的信息、田禾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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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1978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开过,一天,我们师政治部正组织我们学习十一届三中全会公报。突然,秘书科的同志喊我接电话。电话是铁道兵文化部干事叶晓山打来的,通知我背上行李到《解放军文艺》报到,帮助工作。因政治部首长先接到电话,没等我请假,他们就催我快去报到: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好在太原离北京不远,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前往北京报到。接待我的就是雷抒雁和袁厚春。厚春是我的老首长,他曾任铁道兵文化部干事,1971年春,我参加了他主持的铁道兵文学创作学习班,与他一起生活了三个多月,算是老熟人了。抒雁和厚春接过我的行李,把我安排在编辑部楼上的一间宽大的房间里,与小说编辑刘宝玲、陶泰忠住在一起。
第二天一上班,抒雁把我领进办公室,对我说:你就坐在我对面这张桌子吧!并将一大摞诗搞递给我:请你来,就是帮助我编选诗稿。第二天,时任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副社长的著名诗人李瑛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给我交代任务:编选《解放军文艺》1949-1979年诗选。于是,我每天除了看自由来稿,就是将《解放军文艺》自创刊以来的刊物堆放在办公桌旁,一本本地翻,一本本地读,然后将挑中的诗歌记下。一天天,周而复始。一天,我看到一位著名诗人寄来的组诗,我读后觉得诗的质量不尽人意,但人家毕竟是位著名诗人,恐自己拿不准,就将诗稿送抒雁看。他看后对我说:这组诗是不行,尽管这位诗人是我们的老朋友,还是婉退吧!你以编辑部的名义给他写封信,客气一点、委婉一点、热情一点,约他寄来力作。
后来,我琢磨了一下,就给这位诗人写了一封退稿信:你是一位有着重要影响的诗人,我们《解放军文艺》也是一个有着重要影响的刊物,我们等着你的力作,为你和我们的刊物增加一些影响。
作为军队基层的一位文化工作干部,来到《解放文艺》帮助工作,自然是个难得的机会。因为《解放军文艺》就毗邻着总政治部文化工作站,那里经常放映电影、电视剧。有时晚上我就跑到那里看电影。有一次看美国电视剧《根》,看了12个小时。这事被李瑛知道了,他严厉地批评我,要我静下心来多读点书。我心想,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在基层哪看得到这么好的电影、电视剧。有一天我向抒雁说起这事,抒雁说:你看看李瑛,他中午吃过饭后,从没休息,就坐在办公室,不是看书就是审阅稿件,要不就是写作。时间抓得多紧呀!编辑部的书柜里,藏有古今中外的诗集,有时间你不妨多读一点书,特别是外国诗人的诗。这下我有了醒悟,是呀,我还没读过外国诗人的诗哩!于是,我开始读普希金、歌德、马雅柯夫斯基、聂鲁达、夸西莫多等,一边读还一边抄写,像马雅柯夫斯基的长诗《列宁》,我就抄在本子上。如今这个手抄本还贮藏在我的书柜里。
编选《解放军文艺》三十年诗选,对我来说,是件感兴趣的事,因为我有机会读到从《解放军文艺》自创刊以来发表在该刊的诗歌。感兴趣是一回事,但要选编,以自己有限的审美眼光来审视几十年发表的诗歌,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好在有李瑛、纪鹏、雷抒雁把关,我就大胆地选、认真地编。在1962年卷里,我读到郭小川的《厦门风姿》,这是我读中学时就喜爱的一首诗,没想到是发表在《解放军文艺》上的,但这首诗仅就题材而言不属于军事题材,选不选我拿不准,我就请教抒雁。抒雁说:不是军事题材也可以选,你看看郭小川在《解放军文艺》发表过几次诗,他把诗给《解放军文艺》就是对《解放军文艺》的支持。
看来抒雁和我一样,喜爱郭小川。
果然不错。1979年1月9日,《诗刊》社在北京新侨饭店召开全国诗歌创作座谈会。我也有幸参加了这次会议。在这次会上,有幸见到久仰的诗人艾青、臧克家、贺敬之、徐迟等,又听了时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长胡耀邦的讲话,甚是兴奋。在回编辑部的车上,我向抒雁激动地说起我在会上的见闻。他听了笑了笑说:那我也给你增加一个见闻吧!说着,他把一本诗稿给我,并对我说:你先看看,看后写个送审意见。
这天夜里,我在《解放军文艺》编辑部诗歌散文组那间宽大简陋的办公室里,潜心读着郭小川的叙事长诗《一个与八个》。这是一份铅字打印稿,据说是1959年中国作家协会供内部批判而打印的。我惊奇地发现,在这份打印的诗稿上,留下了郭小川的手迹,在诗页的空白,记录着当时一些诗人、作家对这部叙事长诗的批判意见。我想这应该是郭小川自己保留珍藏的一份打印稿,几经劫难,又经过十年浩劫能保留下来,或许是现在能够找到的惟一的珍本哩!
当天夜里,我潜心读过之后,即写下送审意见。第二天一上班就递给抒雁。抒雁看后又送给纪鹏和李瑛阅审,一路顺利通过。接着送印刷厂打出清样,拟发《解放军文艺》1979年第3期。不想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3期要发战地诗抄,《一个与八个》便撤了下来。这时,李瑛、纪鹏、抒雁、厚春等,都要奉命前往前线。当时我部也奉命参战,我也想去前线体验体验战地生活。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抒雁,他说,你就安心留守吧!后来,李瑛、纪鹏、抒雁写的战地诗歌寄回编辑部后,都是由我编发的。(不知为何,《一个与八个》后来没有在《解放军文艺》发出,倒是发表在刚创刊的《长江》文学丛刊上。后来我脱下军装转业到《长江》作编辑,就是看中了《长江》发表了《一个与八个》,这是后话。)
我来《解放军文艺》帮助工作已有一段时间了,这时程步涛也调来诗歌散文组帮助工作,几个月后,我编选完成了《解放军文艺三十年诗选》,就要回我所在的部队。临行前,我将我写的一组反映铁道兵部队筑路生活的诗给抒雁看看,请他提提意见。
这天下午,我和他坐在编辑部里,面对面坐着,他一边看着我的诗稿,一边就每一首诗点评点评。他说:写战士的神采,不能靠简单的外表描写,而是要挖掘那些最能表现战士思想内在的东西。你写勘测兵《埋桩》,就可以写一点哲理;你写《雨后》,就要写出战士细腻的思想感情,这种情感要写得单纯朴素。他还说:诗,就是将生活素材进行艺术概括,也就是剪裁与提炼。如果把艺术表现的“实”理解为直接描写,那么艺术表现的“虚”就是直接描写在欣赏者想象中所激起的联想,即象外之象。实有待虚,虚又离不开实。虚实结合,在实处集中形象,在虚处放大形象,这样就能相得益彰,由点及面,由部分到整体,由不完全到完全,由集中到扩大的转化,就是艺术能以一当百、以少胜多的原因。而你的诗就是写得实了些,虚实结合不够。
这只是我从当年的记录中摘抄的两条,他的谈话涉及诗的形象、构思、语言、意境、锤炼等等,使我受益多多。
2
冬去春来,转眼三年过去了。1982年10月,因中央军委命令撤销铁道兵建制,我脱下了穿了15年的军装,转业来到湖北省文联主办的《长江》文学丛刊做了一名小说编辑。不久,我听说抒雁也离开了《解放军文艺》,转业去了工人出版社。1987年5月,中国铁道建筑总公司邀请原铁道兵的作家、诗人到大(同)秦(秦皇岛)铁路采访,我趁来北京的机会,到工人出版社去拜访抒雁,那时他正主编《五月文学》。1993年,抒雁调任《诗刊》副主编,我们见面的机会又多了起来,像作家协会的工作会议、代表大会,还有全国各地主办的诗歌活动,像张家港诗会、青海湖国际诗歌节、第一第二届中国诗歌节等等,我都有机会与他会面。
2003年12月初,中国作家协会在广州召开全国文学院长会,抒雁任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主持鲁迅文学院工作,也是这次会议的召集人。我时任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分管省作家协会文学院,应邀参加这次工作会议。会议结束后,广东方面邀与会代表先后到广州、深圳、珠海、中山等地参观访问。抒雁和我坐在1号车上,车到一地,他就急着找厕所,先我还没注意,后来到珠海,车要开了还不见他人来,等了一会儿他才来。他一上车,我见他表情有些痛苦,就问他是不是肚子坏了。他说:肚子没坏,但总有便意,拉又拉不出来。我说:那得注意,得作个检查,作个全面检查。我的糖尿病就是没注意,先没有感觉,等身体有了感觉就晚了,结果一检查,就戴上了糖尿病的帽子。
回北京后,据说他作了个全面身体检查,查出患有直肠癌,尚属早期。他当即做了手术。2004年春节,我打电话给他拜年,他笑声朗朗,告诉我他从容地走上手术台,连手术需要家人签字,他都自己签了。他说手术做得不错,还幽默地说与死神擦肩而过。
后来,我在《人民文学》上读到他的诗:“我说,既然肉体是上帝制造的/残病的肌体/理应由他召回和维修/今夜,我的肉体将铺展在/手术台上/而灵魂,将躲开利刃/会在无影灯的背后注视你们/其实,这是无用的豪言壮语/谁也抵挡不住麻醉/当肉体失去疼痛的时候/灵魂里,一片漆黑”,“我赞美她的美丽,说她黑色的斗篷飘然如黑色的羽翼/我夸耀她的职业,说收割是成熟生命最好的归宿/甚至,我抚摸着她的镰刀,说/啊,多么锋利,难怪无人遗世独立/世人尽知诗人是唱赞歌的高手/可谁知赞歌里麻醉的因子/就在这恐怖老太婆睁眼闭眼的时候/我已从腑下悄悄溜走”(《贿赂死神》)
抒雁的这组题为《明明灭灭的灯》的诗获得了2004年度人民文学奖。这组写在病室的诗,是他与病魔作殊死搏斗的记录,生动地展示了顽强的生命和诗思的敏捷,也是他写作生涯的又一次突破和超越。
2007年8月,我在首届青海湖国际诗歌节见到他,见他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似比前年见到他还略微胖一些,在这海拔两千多米的青海湖畔走路气不喘,我衷心祝福他的身体康复。2008年5月,我退休后不久,应青年诗人阎志之约,准备创办一家诗刊。我打电话告诉他,邀请他出任编委,他欣然答应,并给我出主意,开辟一些什么栏目,要有别于其他的诗刊。这本后来更名为《中国诗歌》的诗歌读物中有一个“新诗经典”栏目,就是他给我出的主意。他说,你们有能力也有义务将中国新诗的发生、发展梳理一下。这年9月,我在参加华山诗会时又见到他,他说:看了几期你们的诗刊,办得不错,尤其是扉页上的“拒绝广告,谢绝赞助,设立诗界年度最高奖,倡导诗意健康人生,为诗的纯粹而努力”引人注目。现在的势头还不错,眼界还要更开阔些,千万不能办成同仁刊物,要广纳百川,兼收并蓄。同时要在推新人推新作上下功夫。接着他问:你们说设立诗界年度最高奖,奖金多少?我答十万。他说:阎志有气魄,出手不凡。那评奖范围呢?我说头条诗人的作品,从十二个人中选一个,以我们老乡闻一多的名字冠名,叫“闻一多诗歌奖”。他说,冠名闻一多好,闻一多是个有骨气的诗人,现在的诗人有骨气的不多。
2009年5月,在西安举办的第二届中国诗歌节上,我又见到了抒雁。一天吃过晚饭后,我约张承信去看望他。他一见面就说,我们三个又见面了。上次我们三人见面是在青海,这次是在西安。我见他气色不错,精气神也不错,就没问他的身体状况。闲聊了几句,他就对张承信说,你们《大众诗歌》发表的克强的“巴山情歌”我都读了。然后他就对我说,以前我很少见这种五句式的诗歌。我说,这叫五句式或者叫赶五句,主要流传在湖北的鄂西,是民歌中的一种形式。他说,你的这些诗虽然写在三十多年前,可现在还可以读,情感质朴,写得也有情趣,不仅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艺术构思也多得民歌之真谛。我说,三十多年前写的,很粗糙,还没来得及修订、整理,等我修订、整理好后我准备结集出版,到时想请你作序。抒雁说,好的,我等着你的《巴山情歌》出版。
我说,我的这些诗一直放在抽屉里没有动过,近年把它拿出来,还想修订、整理出版,也是受你的影响。我听说你在做还原《诗经》的事,像郭沫若译屈原的《离骚》那样,以诗译诗,把经还原成诗。抒雁不经意地说,我做这件事也不是一时的冲动,新时期以来,我们诗歌的理论从外国进来的很多,我们自己诗的传统到底有没有,对我们当下的写作还有没有用,这个事情不时困惑我,我就想回到我们汉诗的源头看一下,还原作为诗的《诗经》。
我说,我也等着你的诗译《诗经》。抒雁说,刚在一些刊物发了点,还没有结集。说着他拿出一部新出版的《雷抒雁精短抒情诗选》送我。我双手接过这部用宣纸印刷的古色古香的诗集,连声说谢谢!
3
近几年,抒雁有机会多次来湖北走走,去了三峡、去了神农架,自然也要游游东湖、登登黄鹤楼,这使我多次有机会见到他,有时还给他当当导游。
2009年7月,“闻一多诗歌奖”在武汉颁奖,我们特地邀请了抒雁和谢冕、吴思敬、韩作荣、叶延滨等十几位诗坛大佬以壮声威。颁奖过后,我还特地引他们游木兰湖、登木兰山、尝农家菜、逛汉口北新市场,这之后还庄重地请他们一行为我们的诗刊会诊。
2011年6月,我们在开编前会讨论“闻一多诗歌奖”的评委名单时,我就提议雷抒雁任评委主任。大家一致通过,认为请一位鲁迅文学奖的评委副主任出任“闻一多诗歌奖”评委主任,至少在诗界有一定的权威性。
抒雁应邀来了,当我把复印的《中国诗歌》2010年第7卷至2011年第6卷的12位“头条诗人”的诗稿送他时,他问,你们主办方有什么意见?我说,我们不发表任何意见,完全由你们评委评,评着谁就是谁。他说,我们会尊重作者,也会尊重自己的艺术良心,公开、公正、公平评好这次奖。
半天时间评委们各自在自己房间阅审诗稿,晚上召开评审会。会上,各个评委按着自己的审美情趣陈述了自己的审评意见,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还有针锋相对的,抒雁根据各个评委的意见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所表现出的严谨、公正、无私以及锐利的审美眼光,使评审顺利进行。经过两轮投票,最终在12位候选人中评出第三届“闻一多诗歌奖”得主胡弦。
我与抒雁最后一次一起参加诗歌活动是参加2012年4月初由河南省文物局、省诗歌学会共同主办的“中国著名诗人走进河南世界文化遗产”大型笔会活动,笔会邀请雷抒雁、韩作荣、张承信、雷平阳、朱零、杨志学和我。这是我第二次在郑州与抒雁相遇。1997年4月下旬,抒雁和我都参加了由《诗刊》组织的诗人采风团,到河南济源、黄河小浪底、洛阳等地参观访问。那次活动,济源市人大、市政协郑重做出决定,授予采风团的诗人们“济源市荣誉市民”称号。济源是愚公移山故事的发生地,采风中我们一行还兴致勃勃地登上了王屋山。拿到“济源市荣誉市民”证书时,抒雁还风趣地对梁南和王怀让说,我们都成新愚公了!
这次我们参观的是河南的世界文化遗产。龙门石窟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其评价:“龙门地区的石窟和佛龛展现了中国北魏晚期至唐代(公元493~907年)期间,最具规模和最为优秀的造型艺术。这些详实描述佛教宗教题材的艺术作品,代表了中国石刻艺术的最高峰。”“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申遗的内容主要有8处11项,包括观星台、中岳庙、太室阙、启母阙、少室阙、会善寺、嵩阳书院、嵩岳寺塔、少林寺常住院、塔林、初祖庵等。其历经汉、魏、唐、宋、元、明、清,构成了一部中国中原地区上下两千年形象直观的建筑史,是中国时代跨度最长、建筑种类最多、文化内涵最丰富的古代建筑群,是中国先民独特宇宙观和审美观的真实体现。
参观的第一站自然是龙门石窟,看到那精美的石刻艺术,没有谁不叹为观止。参观龙门石窟后,我们一行就去对河白园,祭祀唐代的伟大诗人白居易,他的墓就在白园。然后匆匆赶往登封,穿行在“天地之中”历史建筑群里,一会儿瞻仰少林佛塔、一会儿在嵩阳书院听远去的书声、一会儿登观星台观察天象……抒雁一路走来,谈笑风声,兴致勃勃,不时还应主人的邀请挥毫泼墨,题词题句,诸如“诗心即佛”等等。
活动的最后一站是安阳,首先自然是参观殷墟,在每一个展厅,我们不仅认真观赏一件件展品,还详细听讲解员介绍每一件展品的来龙去脉,了解安阳的历史文化渊源。殷墟的博大与深邃、神圣与神秘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极大地震撼着我们的心灵,也激发了我们的创作灵感。随行的记者采访抒雁,他指着殷墟说:“中原是华夏文明之根,殷墟是中原文化的精髓,这次活动使我们领略了它的伟大与神奇,我们一定会用心灵去擦亮它,使之插上诗歌的翅膀,穿越时空,走向世界,走向人类的心灵。”
这次笔会活动有一个目的,就是将诗人们采风后创作的诗歌结集出版。诗集将在2012年的“世界文化遗产日”纪念活动中,作为河南省一张极富特色的文化名片,展示中原文化的神奇与瑰丽。
回到下榻的宾馆,我就匆匆草写了一首诗《在殷墟,与抒雁留影》:
那年 一个酷热的午夜
在《解放军文艺》简陋的编辑部里
我聆听着你的《小草在歌唱》
悲怆的泪水潸然而下
打湿我草绿的军衣
如今 为盟约一次诗会
或者一次诗歌之旅
走进殷墟 我又走近你
只见风拂动你大红的外套
如拂动一面旗帜
为你不老的诗心拓展
选取一个独特的角度
让镜头深远殷墟的风景
一时间 远处的甲骨碑林
近处的司母戊鼎
还有殷墟王陵遗址
匆匆挤进镜头
镜头深远的岂止风景呵
也深远了我诗的想象
是的 不只是想留影纪念
更想让殷墟许多丰富深刻的东西
深入我们诗人的骨胳
以及心灵深处
十几天后,我去北京参加中国诗歌学会第三次代表大会。就在这次代表大会上,抒雁被推举为中国诗歌学会会长。临行前,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再一次向他表示祝贺。他说,朋友们抬举,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为中国的诗歌繁荣发展做一点实事吧!
想不到,这竟是最后一别。
就在我匆匆忙忙、拉拉扯扯、恍恍惚惚写这篇忆念文章的时候,步涛给我发来信息,我一看,正好可以做我的这篇小文的结尾。信息是这样的,照录如下:曾佩三尺剑,手秉一支笔,为社稷且鼓且呼;今驾九霄云,魂扶万里风,令文坛亦仰亦叹。——悼抒雁 步涛泣书
抒雁兄,你慢些走啊!
2013年2月14日—15日匆草,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