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谷物税法》译注

卢 昕 张 强

【古代地中海文明】

《雅典谷物税法》译注

卢 昕 张 强

雅典于公元前4世纪初针对勒莫诺斯、因布洛斯、斯库洛斯三岛颁布的谷物税法，是由货币税而实物税的一次税法改制，目的是保障雅典的粮食供给，所得税款则用于城邦的军费支出。该税法对谷物的运输、存储、度量、出售以及监管等均有明确说明，是为解读公元前四世纪雅典经济及法律制度的重要史料。

谷物税法；勒莫诺斯；因布洛斯；斯库洛斯

【题解】

由于自然环境所限，雅典的谷物产量不能自给，主要依赖境外进口。在古典时代，雅典的谷物贸易活动已为常态，事关到民生的要务。P. Garnsey,, Cambridge, Eng.: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pp. 89-166.其时，雅典的谷物贸易遍及整个地中海世界，其中东北一线为黑海粮道。

勒莫诺斯（Lemnos）、因布洛斯（Imbros）、斯库洛斯（Scyros）三岛地处爱琴海北部，盛产谷物，亦为雅典通往黑海的前哨。伯罗奔尼撒战争后，雅典海外领地告失，其中包括早期拓殖地勒莫诺斯、因布洛斯及斯库洛斯。公元前4世纪初期，雅典渐兴，复收三岛。据色诺芬相关记载，“阿塔薛西斯王认为，亚细亚诸城邦、岛屿中的克拉佐美纳伊、塞浦路斯理应归己；除勒莫诺斯、因布洛斯及斯库洛斯外其他希腊大小城邦理应自治。三岛理应一如既往归雅典人”。Xen.,., V 31-36, in Xenophon,, Book V-VII, trans. by C. L. Brownson, LCL, Cambridge, MA: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4, p. 20.此即所谓的“大王敕令”，从中可以看出波斯对希腊各方势力的制衡与影响。

公元前374/373年，雅典针对勒莫诺斯、因布洛斯、斯库洛斯三岛出台的谷物税法，是由货币税而实物税的一次税法改制，目的是保障雅典的粮食供给，所得税款则用于城邦的军费支出。西方古典学界除整理税法铭文外，对十二一税、五十一税以及税法所反映的谷物度量、监管机制等问题亦多有讨论。R. S. Stroud,., Hesperia Supplement 29, Princeton, NJ: The American School of Classical Studies at Athens, 1998; E. M. Harris, “Notes on the new grain-tax law,”, Bd. 128(1999), pp. 269-272; M. Faraguna, “Intorno alla nuova legge ateniese sulla tassazione del grano,”, Vol. 2(1999), pp. 63-97; J. Engeles, “Das athenische Getreidesteuer-Gesetz des Agyrrhios,”, Bd. 132(2000), pp. 97-124; A. Moreno, “Athenian bread-baskets: The grain-tax law of 374/3BC re-interpreted,”, Bd. 145(2003), pp. 97-106; P. J. Rhodes & R. Osborne eds.,, Oxford, Eng.: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3; A. Moreno,, Oxford, Eng.: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M. H. Hansen, “A note on Agyrrhios’ Grain-Tax Law of 374/3BC,” in L. Mitchell and L. Rubinstein eds.,, Swansea: The Classical Press of Wales, 2008, pp. 145-154; E. M. A. Bissa,, Leiden: Brill, 2009.

该大理石碑1986年发现于雅典广场遗址。铭文计六十一行，除个别字母漫漶外，整体保存完好，现藏广场博物馆（Agora Museum）。本文系根据R. S. 斯特劳德的校勘本译出。

碑铭局部（一至二十八行）

【译文】

诸神！

索克拉提德斯时任执政官——关于诸岛的谷物十二一税法——阿古里奥斯提议如次：

为使民众共有谷物，将在勒莫诺斯岛、因布洛斯岛和斯库洛斯岛出赁谷物的十二一税及五十一税。

每股五百麦地姆诺斯：小麦一百，大麦四百。包税人须自负风险将谷物输入皮拉埃乌斯港，并自费运进城，将谷物堆入阿伊阿克斯圣所。城邦将为阿伊阿克斯圣所置顶、设门，包税人运谷物进城须在三十天内自费替城邦度量。谷物运进城后，城邦不会收取包税人存储费用。

包税人须度量小麦，度量的小麦，六分之五麦地姆诺斯为一塔兰特；度量的大麦，一麦地姆诺斯为一塔兰特，干燥且无毒麦。一如其他商贾，包税人须采用标准量器度量。

包税人无须预付定金，但须支付销售税与拍卖人的费用，每股二十德拉克马。包税人须每股指定两名——经议事会核准——有财力的保人。

六人为一组，份额三千麦地姆诺斯。城邦向六人组——一人或全部组人征收谷物，征齐应缴谷物为止。

选举将军时，民众须在公民大会从所有雅典人中遴选十人，负责监管谷物。依成文所定度量谷物后，他们须经公民大会决议在广场出售；但不可在酒神月前将出售谷物事宜付诸票决。

民众负责制定小麦、大麦的价格，被遴选之人须照此出售。十二一税包税人须在凶月前运送谷物。民众遴选之人负责监督，确保谷物按时运达。

被遴选之人售完谷物后，须向公民大会呈帐，将钱款携至公民大会，并使谷物所得用于军饷。

收税官应分配自诸岛的定金及五十一税所得——同于上一年自什二税所得。所得现归内帑，今后所得将不再征收存款的什二税。

【注释】

[2] 即下文中所列的勒莫诺斯、因布洛斯和斯库洛斯三岛。

[4] 约公元前38 9/38 8年出任雅典将军。据德莫斯提尼《诉提莫克拉泰斯》（134-135）记载，阿古里奥斯因侵占公帑而入狱多年，偿清后才获自由。从其所提税法一案来看，阿古里奥斯在公元前374/373年仍活跃在雅典政坛。

[12]即谷物税法颁布前一年三岛缴纳的税款。此后货币税变为以谷物形式缴纳的实物税。

[13] 疑为实物税实施后，遂取消了“存款的什二税”。

[作者卢昕（1973年—），东北师范大学世界古典文明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吉林，长春，130024；

张强（1960年—），东北师范大学世界古典文明史研究所教授，吉林，长春，130024]

（责任编辑：吴宇虹）

2012年10月25日]

* 本文系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古代、中世纪法律文献资料选注”（11ZAD075）及东北师范大学“十一五”哲学社会科学行动计划重大攻关项目“西方古典著作整理与研究”（NENU-SKB2009）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