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治华
(河南省新安县教育局)
韩钧(1912-1949年),乳名恒子,新安县北冶乡前北斗村人。曾任山西青年抗敌决死二纵队司令员、中国人民解放军太岳军区副司令员、中国人民解放军陈谢大军副司令员、和平解放北京解放军谈判代表团团长等职。幼年勤学好学,有眼观十行字,夜读百卷书”之美誉。
韩钧自会走路、说话开始,爷爷(清末秀才)韩景愚就教他对对子。
韩钧三岁那年秋月,寺坡山庠生张士纯听说他聪明过人,便想逗他一玩。一天,他看见老秀才韩景愚在教他读陆游的《示儿诗》,便笑着问:“恒子,一个油瓶斤十七,连油带瓶二斤一(时是一斤等于十六两秤),你说油多少?瓶多少?”
韩钧脸一扭,小指头一捣说:“你拿个空瓶来玩谁?”
庠生张士纯没想到这个吃奶娃子才思如此敏捷,便说:“你会对联吗?”
韩钧慢条斯理地说:“才跟爷爷学了一点,伯伯若有兴趣,请出比联来,跟你再学点聪明吧!”
张士纯调调嗓门说道:
长大干啥哟?
韩钧头一仰,手一挥:
带兵打仗呗!
庠生张士纯惊喜地抱起韩钧说:“气派也,大器也!”
北冶街西头有个茅厕,厕主姓庆,名天顺,是有名的对联迷。茅厕门口经常挂着一比对联。凡读书人进厕对上者奖银元一块;凡当时对不上者,他也不怪,但你得带回去慢慢对,对好后再来领取一个铜元的奖。
韩钧六岁那年正月十六,爷爷带他到北冶街看社火。当走至茅厕前时,肚子翻腾着想进茅厕解手。爷爷指着茅厕前牌子说:“凡读书人进茅厕者必须对牌子上的出联。你也算个小读书人,敢应对吗?”
厕主庆天顺笑着迎了过去说:“韩秀才光临,茅厕里外生辉,里外生辉啊!”
韩景愚忙拱拱手说:“那里,那里!还是庆财主风顺雨顺天顺哟!”
庆天顺含笑地说:“都好,都好!”说着见韩钧想进茅厕,话题一转说:“恒子,想进茅厕就进去吧,有你秀才爷在,还怕对不上这比拙联!”
韩钧一听,站住不进了。
庆天顺笑着说:“怎么!不认识牌子上的字不敢进!来,我念给你听,要是对不上,我请你秀才爷帮忙。”说着念道:
腥气,臊气,臭气,气气气难闻;
韩钧昂首挺胸地说:“不就是一比对联嘛!恒子对不上,不进你的茅厕。”说着抓起笔在牌子上刷刷写出:
谷香,肉香,茶香,香香香火旺。
庆天顺不解其意地说:“你这香与上边的气有啥关联呢?”
韩钧小手一挥,向前走了一步说:“你上边不管是腥、臊、臭气,无非都是粪气;我的香,不管是谷、肉、茶香,这香都是来自粪土。只要不嫌粪之腥、臊、臭,就有谷、肉、茶之香。世间没有臭,就没有香。人间的香多了,香火自然就旺了。岂没关联乎!”
厕主庆天顺一听抱起韩钧说:“天才,天才啊!”
韩钧十岁那年春,应县长葛邦炳的召见,随爷爷进城。
路上,爷爷韩景愚一再交待:“要谦虚,有礼貌。县长问话,知者答,不知者不要瞎编生套,别让他人嘲笑。”
县长葛邦炳闻听老秀才韩景愚门外求见,便急忙出门迎接。葛县长见韩钧个矮体瘦,怀疑其才华:“听说你会读好多书,还会对对联,是真的吗?”
韩钧恭敬地作个揖说:“回县长大人话,不敢说会读、会对很多联,只敢说跟爷爷才学了几句,很简单,也很浅薄。若县长大人有兴趣,恒子愿跟县长大人再多学点经典名联。”
县长葛帮炳闻听其礼貌、谦虚、谨慎、好学的精神使他非常高兴,便用手指着窗外的景象出了比上联说:
一窗佳景王维画;
韩钧立即作揖回答说:
四壁青山杜甫诗。
县长葛邦炳高兴得说:“好”。却又用手指着他爷爷的满头白发出了一比上联:
不教白发催人老;
韩钧用手一指县长的喜悦脸色说:
更喜春风满面生。
县长葛邦炳哈哈大笑地指着桌案上的书又出一比上联:
书为至宝一生用;
韩钧用手一指心口窝说:
心作良田永世耕。
葛县长把韩钧抱在怀里:“了不起,了不起啊!真乃国之盛世,人才横出也!国之花朵,国之栋梁也!”说着放下韩钧,站在老秀才韩景愚面前深深作揖说:“感谢你为新安培养人才,感谢你为国家培育栋梁!祝你更上一层楼,使娃娃读书成才,为国建功。”
县长葛邦炳召见韩钧,韩钧的声望又增添了三分。四乡名门大户绅士官员,无不喜欢借他年幼朝气蓬勃之吉祥,在过喜庆大事时,都请他写联,以增门庭荣耀之气派,前途飞黄腾达之骄傲。
韩钧十二岁那年春月,应县兵役科长江朝然之邀,为新建房屋落成庆典写联祝贺。
韩钧在锣鼓声中走进新房,见大红联纸已展开,墨已研好,笔已备好,他沉思片刻说:“执事大人,小人近来有个爱好,请先把对子纸贴上去,我才会想出好联,写出神气。不然,我是写不好的。”
执事大人很快让人把联纸贴在门框两侧。
韩钧飞笔写上:
屋大好停灵,门大好发丧;
大家一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暗暗想着你小子咒骂人也不看看家,江科长可是钱大势粗,你惹恼了他,还要命吗?执事大人横眉怒目地一拍桌子说:“不会写联,滚出去!”江朝然怒发冲冠地把手枪一掏说:“你小子乳腥味未退,还敢咒骂老子,要命不!”
韩钧不慌不忙地摆摆手说:“别急嘛!看下联来吧!”说着又挥笔写上:
千年没疾患,万年没灾难。
横额:“人杰地灵”。
众人拍手大笑,执事拍手叫好。江朝然拱手作揖将韩钧请入上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