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海 摄/崔益军 祖忠人
右页一大一小两张照片,都是摄影界牛人拍摄的:大照片为崔益军所摄,小照片为祖忠人所摄。
先说小照片。好多年了,娱记们访不到美丽的向梅。无论通过何种门路,无论怎样说服利诱,她就是不愿面对记者。有人分析可能是她长久没有在银幕上塑造形象了,有人分析可能岁月流逝,她的美丽打折扣了。可是,祖忠人居然在新近拍到一张向梅的照片,她依旧光彩照人。这张摄于2012年的照片让我小小惊喜了一下。据了解,这是向梅在上海影城参加《红色娘子军》50周年纪念活动中与影迷们的合影。不能不感慨,还是“吴琼花”祝希娟“面子大”,毕竟她们是“红色娘子军”的“连友”……
再说说大照片。那是1992年1月的一天,崔益军到黄宗英家中采访,一睹影片中“甜姐儿”的风采。黄宗英老师一边招呼着他,一边忙里忙外做着家务,举手投足间透出优雅。黄宗英非常健谈,也很幽默。谈到家庭生活,她说自己是一位不错的家庭主妇,烧一手好菜。说时她就要去菜场买菜,说要烧几个好菜让崔益军尝尝。崔益军提出陪她一同前往,黄宗英一口答应。不料,在去菜场的半路中,巧遇电影演员向梅,两人便热络地停下招呼,向梅看看黄宗英身后的崔益军,便问道:“家里来亲戚啦,怎么现在去买菜?”黄宗英哈哈一笑,道出崔益军的记者身份。然后崔益军在一旁静静地听她们聊天,内容都是些柴米油盐、生活琐事。在她们聊天时,崔益军按下了快门……
回说本文标题。
“史秀英”是向梅在《保密局的枪声》中饰演的我地下工作者的名字。电影刚开始,夜晚。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独自行走在上海街头。突然,几名特务围住了他……然后一只手在黑暗中叩响一扇门,门上忽地开了个小口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露出来。门开,“史秀英”现出全貌。我见到了有生以来最美丽的女性。那一年,我八岁。
这部电影迷住了我,除了向梅,还有里边的男一号陈少泽,当年片子里看上去还有点微微的baby fat。整个20世纪八十到九十年代,我求学时期,资讯远比今日匮乏,但我执拗地追踪和《保密局的枪声》有关的一切。可以说,我对文艺界八卦的爱好,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我知道了陈少泽是上海青年话剧团的;电影里地下党处置叛徒的百乐门舞厅,我念书那会那叫“红都电影院”。一九八几年的时候,某天下雨,红都门前的水泥顶棚坠落,砸死了一个行人。顺便说一句,当时坐在电影院里听到“百乐门”三个字的震撼,远超过若干年后知晓“天上人间”。
我对“史秀英”的喜爱如此强烈,以至于到了爱屋及乌式的变态。影片上映30年后,我在一个椰某鹿龟酒的广告中,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位老者,正是电影中被陈少泽“代表人民”做掉的那个叛徒。
向梅后来在我念中学时还主演了另一部谍战片《蓝色档案》,扮相还是那样的沉静、美丽。电影里有个著名的坏人“老特务赵康”,由《小城之春》里的李玮扮演。“老特务赵康”的诨名,在很长时间里被我们用于形容同学里阴鸷低调又高智商的那些家伙。其实银幕上每当赵康和向梅周旋时,我心里总是不屑:捉摸你个头。这么端正漂亮的女特务,能是你们那边的吗?
好了,该说说为什么本文的题目里会有“我的”这两个过于亲昵的字眼了。三年级时,学校组织去看电影《琴童》。我很开心,在《保密局的枪声》上映几年后,我再次见到了她。回来后,我写的影评作为范文第一次在班级上被语文老师盛赞并朗读。那一刻,如同前一阵我儿子微博上的作文被姚晨转发了一样,我的心情,一下子爆发了。允许我表述得夸张一点,如果没有“史秀英”——向梅,也许你们今天完全看不到这篇文字。而我或许不会从事和文字有关的职业。
事实就是这样。在我还不认识奥黛丽·赫本的年代,“史秀英”是我心中无可替代的女神。对一个生活在五角场小镇的边缘少年,这种情愫已经足够化作动力,让他无限接近神奇的大银幕、史秀英。
我只是遗憾,在以后的岁月里,没能在银幕上看到更多她的影像。她最美丽的年份,被永远地在黑暗的等待中消耗殆尽。“史秀英”算是惊鸿一瞥,抓住了一丁点儿青春的尾巴。
八岁那年,一名小男孩的青春和她的“追尾”。今天,41岁的中年文艺男,翻检出泛黄的记忆,向一位美丽的老太太(那是一定的),表示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