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刊记者 丁筱净
“镉米”阴影未散
□ 本刊记者 丁筱净
今年赫山区以保护价收购的10.5万吨稻谷正静静躺在各大国库中,无人问津。“接下去的种粮积极性如何保证,还是一个大问题。”
本刊2013年第19期(6月24日出版)封面报道“‘镉米’阴影”。
20 13年6月24日,《民生周刊》本年度第19期曾推出封面报道《“镉米”阴影》,全面报道了政府、市场在湖南大米面临“镉米”食品安全信任危机后,做出的反应以及表达的态度。
去湖南采访时,正值5月底、6月初湖南早稻收购前夕。是时,湖南全省稻米价格跌入“冰点”,稻谷库存高企,大米在外省销售困难,接连下架、退回;位列全国十大米市之一的益阳兰溪米市一片荒凉,往昔日夜作响的水稻脱壳机已挂上蛛网,往日车水马龙的米市大道,两侧加工厂的工人默默相望。
仅兰溪米市的直接、间接损失就超过4亿元,米市一片哀鸿。全国水稻第一大省正遭受严重冲击。
转眼半年过去,湖南大米的加工、销售情况是否出现改观?湖南水稻种植是否受到影响?《民生周刊》记者对兰溪米市加工企业负责人和相关政府职能部门进行了回访。
位于兰溪米市的新世米业,去年稻谷加工量超过2万吨,往年净利润在700—800万元左右。而今,眼看2013年即将过去,厂里只加工了8000多吨稻谷。“保守估计损失超过600万元,今年基本没挣钱。”新世米业负责人赵伟明告诉《民生周刊》记者,新世米业加工的大米60%以上在广东销售,其余则销往福建,“今年的加工量基本上靠福建的订单支撑。”
兰溪米市某国家级龙头企业经营更加惨淡。“镉米”事件以来,该厂几乎处于停产状态,至今仍未恢复。
“兰溪米市一共148家大米加工厂,今年倒闭了几家,还有20多家处于半停产状态,加工量只有过去的30%—50%左右。大部分厂家达到了去年加工量的80%左右。”益阳市赫山区粮食局副局长张建秋表示。
“湖南”这个曾被加工商奉为“财神”的字眼,如今成了大家争相丢弃的瘟神。“想当年我们出去推销大米的时候,一说是湖南大米,价格就上去了,还供不应求;如今虽然我们还说是湖南大米,但只有价格便宜才有人愿意销售。”赵伟明说。
10月份开始的晚稻收购,国家保护价格为134元(每百斤,下同),兰溪米市的加工厂对农民的收购价格却普遍为130元左右。而前年兰溪米市对晚稻的收购价格高达150元,去年为140元。
今年6月份的早稻收购价格更是跌到了120元左右,当时的国家保护价为132元。
回想过去兰溪米市大米总是高于保护价10元以上的日子,赵伟明知道米市一时难以恢复元气。看着过去三班倒的工厂直到最近才恢复一班工作,赵伟明知道,熬不下去,必死无疑。
据赵伟明透露,9月份以来,湖南大米的严寒正慢慢开始解冻。“7、8月份,广东市场只要看到印有‘湖南’二字的大米,都会被查。现在经销商告诉我,基本没有人来查了。”
“兰溪米市一共148家大米加工厂,今年倒闭了几家,还有20多家处于半停产状态。”
然而,消费者心中的阴影并未散去,印有“湖南”二字的大米仍极难售出。为了将大米销售出去,兰溪米市的米老板们只能变通。
为了求生,赵伟明全面更换了大米包装,将原本的“湖南新世米业”改成了“新世米业”,同时也将大米产地由“湖南益阳”改为“益阳”。
曾被抽检出镉超标的军兰米业甚至改了商标。不仅如此,不少兰溪米市的加工企业选择与湖北的大米加工厂进行合作,将自己加工的大米装入湖北厂商的包装中进行销售。
“镉米”事件对湖南稻米生产第一大省的地位是否造成了冲击?
兰溪米市位于湖南省益阳市赫山区。今年6月初,时任赫山区农业局局长李新华在接受《民生周刊》记者采访时表示,“镉米”事件对湖南省本季粮食生产的影响尚不明显,因为事发时早稻已经播种,所以种稻面积没有受到影响,“但我很担心7月份早稻收购的时候,加工厂大幅度减少收购,农民卖粮难、价格低,一是影响农民收入,二是肯定对接下来农民的种稻积极性产生不良影响。”
如今,李新华的担心成了事实。
“种植面积整体来说都是相对减少的,但多亏了最低收购保护价,今年的晚稻种植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平稳。但这种平稳是暂时的,今年种粮的农民并没有挣到钱,而种粮大户更是亏损不少,接下去的种粮积极性如何保证,还是一个大问题。”在接受《民生周刊》记者回访时,李新华表示担忧。
李新华为《民生周刊》算了一笔农民账:今年每百斤稻谷价格比往年低20元左右,按照每亩生产1000公斤计算,每亩收益减少了400元。“赫山区农民种一亩水稻一年也就挣400元左右,等于今年没挣钱。”
张建秋表示,今年赫山区的粮食种植面积确实有所减少。“双季稻改种单季稻的比较多,选择不再种植晚稻的或种其它经济作物的、养鱼的都有。”但提到具体规模,张建秋尚不清楚。
益阳市农业部门某位不愿具名的官员对《民生周刊》记者透露,受今年“镉米”事件影响,加上全省大旱,湖南全省水稻减产。
另据张建秋提供的数据,今年赫山全区新粮收购超过18万吨,其中国库以保护价收购10.5万吨左右,市场自主收购7.5万吨,“保护价将粮食价格托起来了。”
但就在张建秋说话的当下,今年赫山区以保护价收购的10.5万吨稻谷正静静躺在各大国库中,无人问津。“价格这么高,很难卖出去。”张建秋表示。
除产量外,大米质量是贯穿“镉米”事件始末的大问题。益阳市质监局副局长、新闻发言人彭增阁在接受《民生周刊》回访时表示,今年该局检测水稻的批次是去年的两倍左右,大多数为企业自主送检。
检测结果显示,送检、抽检大米中,镉指标如果以国家0.2毫克/千克标准为线,合格率仅为50%左右;如果按照国际上采用的0.4毫克/千克标准,合格率可达80%左右。
彭增阁表示,今年8、9月份益阳市质监局曾经抽检全市不同产地的22个稻谷样本,检测结果显示,赫山区、枝江、湘江流域等周边产地大米镉含量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