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久英
老家门前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在梧桐树旁,一个矮小的瓜棚依树而建。在这个简陋的瓜棚里,盛满了我童年美好的记忆。
这个瓜棚是爷爷和父亲为了看守瓜地而搭建的小木棚,结构很简单。从正面看瓜棚呈“人”字型,由一根坚硬、笔直的茶树干作为主梁,树干侧面用木枝搭成骨架,而骨架外面则是一层层干枯的茅草。在瓜棚内,木板铺在离地半米高的木桩上,跟潮湿的地面隔离开来,这样人睡在上面就不会着凉,也使得瓜棚有一种“空中阁楼”的感觉。
那时,我每天一放学,就会跑到瓜棚内。在天还不太热的初夏,知了就已开始鸣起了欢歌,爷爷在瓜棚里面乘凉休息,看到我蹦蹦跳跳地跑进瓜棚里,他总会皱着眉头小声呵斥:“像个野丫头似的,先回家写作业。”爷爷很疼我,所以我并不害怕他的呵斥,反而会用手指去拨弄他下颌的白胡子。现在回想起来,爷爷那蓄着白胡子的脸依然清晰,我们在瓜棚里聊天的场景也如同发生在昨天。
爷爷有一手绝活,他可以把野草编成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玩意儿。瓜棚里有一个小木盒,那里面存放着我的“珍宝”:用小草编的七层塔,用竹条编的百灵鸟,用棕叶编的蚱蜢……这些小东西活灵活现、姿态各异。我拿它们玩游戏,一玩就是几个小时,似乎永远也不会觉得腻味。爷爷每隔几天便会给我换新花样,编出更多好玩的东西。这时候的瓜棚,俨然成了我的娱乐小天地。
就这样,在爷爷的关爱中,我慢慢成长,瓜棚则记下了那些美好的回忆。然而,在一个知了刚刚开始鸣叫的初夏,爷爷永远地离开了我。我再也揪不到爷爷的白胡须,也再也没有人给我编织那些小玩具了。泪眼滂沱间,我想起爷爷曾说:“丫头,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不能低头,不哭!”
又过了一年,饱经风霜的瓜棚也变得破旧了,破旧得仿佛一阵风就足以将它摧毁。父亲继承了爷爷的工作,开始在瓜棚里看守瓜地,瓜棚也被他翻修了,面积扩大到了原来的两倍。放学回家后,我看到翻修好的瓜棚,忽然想起我那个木盒。但在新的瓜棚里,我已经寻不到小木盒的踪迹。爷爷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品也不见了。我哭了,我再次想起爷爷和那些小玩具带给我快乐的那些日子。爷爷真的离我远去了。
现在,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有时候,我还会想起初夏鸣叫的知了、家乡的桐树,还有桐树下我的身影和爷爷苍老的面孔。或许那瓜棚早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它带给我的快乐,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辅导老师 胥忠诚)
(责任编校 王鹏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