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微娜, 季 浏, Watson IIJack C
(1.华东师范大学体育与健康学院,上海200241;2.西弗吉尼亚大学体育学院,美国西弗吉尼亚州摩根城26505)
·运动人体科学·
流畅状态的认知干预:目标设置
刘微娜1, 季 浏1, Watson IIJack C2
(1.华东师范大学体育与健康学院,上海200241;2.西弗吉尼亚大学体育学院,美国西弗吉尼亚州摩根城26505)
目标设置与流畅状态间存在着中高级的相关,这一关系很可能是源于目标设置的认知功能。以2 m in 5点定点投篮(篮球)作为活动任务,以修订的中文版《特质流畅量表-2》和《状态流畅量表-2》作为测量工具,采用2(目标定向:自我/任务定向)×3(目标难度:容易/中等难度/困难)实验设计,探讨目标定向和目标难度对流畅状态的影响。结果表明:实验后,实验组受试的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得分显著高于控制组受试;目标定向对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的主效应均达显著水平,任务定向高于自我定向;目标难度对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的主效应均达到显著水平,中等难度目标优于容易目标和困难目标。
目标定向;目标难度;特质流畅;状态流畅;篮球
Author’s address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Health,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Shanghai 200241,China;2. School of Physical Activity and Sport Sciences,West Virginia University,Morgantown,WV 26505,USA
流畅状态(亦称作高峰体验)是一种最佳的和高质量的体验。在这种状态中,“人忘我地全身心投入到所从事的活动之中,从活动过程本身体验到乐趣和享受,并产生对动作过程的控制感。人似乎表现出不惜代价去从事该项活动,所从事的活动过程本身就是目的”[1]。流畅状态已成为当今运动心理学研究的前沿课题[2]。以往有关流畅状态的研究多聚焦其心理特征及影响因素等方面,研究方法也局限于访谈法或问卷调查法;而流畅状态作为一种最佳的心理状态,与最佳运动成绩间是密切相关的。对于竞技运动员和教练员而言,达到最佳表现则是首要的目标,因此,如何促进最佳心理状态的出现对其至关重要。遗憾的是,采用实验的方法提高流畅状态出现的可能性,这一研究导向在国内外相关领域均处于空白状态。
A.M.Williams[3]指出,采用认知干预的方法以发掘专业技术中所潜藏着的基本知识,要比知觉技能训练程序对于促进最佳操作更为有效。马斯洛曾指出,高峰体验(流畅状态)从根本上而言并不是一种情感体验,而是个体一种认知体验:在这种情境下个体觉察到事物的存在,更确切地说,身处高峰体验的个体感知到最终的本质[4]。E.W.Mathes等[5]的一项研究发现,虽然那些自我报告曾有过高峰体验的个体也可能声称自己经历过极度快乐的体验,但他们更倾向于报告自己对经历到的那种卓然而神秘状态的认知体验。这表明虽然高峰体验包含了积极的情感成分,但其本质上仍然属于一种认知活动。M.Csikszentmihalyi等[6]建议,除了情感和程度之外,体验的本质也取决于认知效能(例如集中注意)和动机(例如所从事的正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水平。事实上,某些研究结果的确表明,知觉到的运动能力、焦虑和内部动机的得分与特质和状态流畅的测量是相关的。E.L.Deci等[7]认为,流畅状态与内部动机之间存在联系。当人们对正在做的事情很感兴趣,或能产生愉快和兴奋的感觉时,他们体验流畅状态的概率更大。M.Csikszentmihalyi等[8]提出,自含目的的体验与内部动机在理论上具有相似结构,自含目的的活动不是期望未来奖励而是因为自身原因的活动,内部动机会随体验流畅次数的增加而增强。由此可推论,通过认知干预促进流畅状态的出现是可能的。
目标设置是一种重要的动机理论。研究发现,特质流畅与目标设置之间存在中高级相关[9]。G.P.Latham[10]认为,虽然高级目标主要是倾向于情感维度,但目标设置本质上是一种认知变量。R.Wood等[11]以及A.Bandura等[12]在社会认知理论的基础上,先后发展了目标设置的认知机制模型。该模型指出,达成目标的积极情感和目标未实现的消极情感在目标设置和成就表现中起着中介作用。鉴于此,本研究旨在通过目标设置的认知干预方法,促进流畅状态的出现。
1.1 实验对象 以南昌大学体育系篮球专业70名男大学生为实验对象。所有受试随机分配到6个实验组和1个对照组,每组均有10人。实验组受试的年龄范围为17~21岁,平均年龄为18.8岁(SD=1.0),平均运动年限为2.56年(SD=0.9)。对照组受试的年龄范围为17~21岁,平均年龄为19.1岁(SD=1.1),平均运动年限为3年(SD=1.17)。
1.2 活动任务和测量工具
1.2.1 活动任务 以2 min 5点定点投篮(篮球)作为活动任务,投篮点是在以篮筐中心的投影点为圆心、以罚球线为半径的弧线上。
1.2.2 测量工具 交互作用结构模型认为,运动员所具有的某些特性和状态心理要素在运动情境中与其他可变要素间交互作用,从而决定其是否体验到流畅状态[13]。鉴于此,S.A.Jackson等[14]将流畅状态分为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他们认为,流畅是一种服从于情境的特殊心理状态(状态流畅),并且不同个体在体验流畅过程中形成的规律有不同的倾向性(特质流畅)。流畅特质得分高的运动员更易在运动情境中体验到流畅状态;运动情境越相似,特质与状态流畅的相关度就越高。与此分类对应,研究者编制了2个流畅量表,使在特质和状态层面上评价流畅状态成为可能。
采用刘微娜修订的中文版《特质流畅量表-2》(CDFS-2:用以评价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量表-2》(CFSS-2:用以评价状态流畅)[15]作为测量工具。每个量表均含9个分量表,分别对应于流畅状态9个维度:挑战—技能平衡、行动—意识融合、清晰的目标、明确的反馈、全神贯注于当前的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时间的变换和享受的体验。验证性因素分析(CFA)结果表明:CDFS-2(N=687,NNFI=0.887,CFI=0.902,RMSEA=0.051)和CFSS-2(N=536,NNFI=0.905,CFI=0.917,RMSEA=0.047)均处于可接受的效度水平。信度检验结果表明:CDFS-2(M=0.75)和CFSS-2(M=0.74)各因子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均处于令人满意的水平,CDFS-2各因子的稳定性系数从0.53到0.70,平均为0.62。上述2个量表具有较好的信效度水平,即能够重现原始测量工具的心理测量学特性。
1.3 实验设计 自变量——2×3实验设计。“2”指目标定向的2种类型:自我定向目标和任务定向目标。“3”指目标设置的3种难度水平:容易目标(75%以上的受试能够达到)、中等难度目标(50%以上的受试能够达到)和困难目标(少于10%的受试能够达到),这一难度的设置标准根据目标设置理论和专家访谈确定。具体的目标设置条件如下(全文分组同此)。
1)自我定向目标+容易目标组:主试根据受试的基础值,要求其实验结束时的投篮成绩在实验组60人中的排名上升3位;测试时,告知其余受试的投篮成绩。
2)自我定向目标+中等难度目标组:主试根据受试的基础值,要求其实验结束时的投篮成绩在实验组60人中的排名上升6位;测试时,告知该受试其余受试的投篮成绩。
3)自我定向目标+困难目标组:主试根据受试的基础值,要求其实验结束时的投篮成绩在实验组60人中的排名上升9位;测试时,告知其余受试的投篮成绩。
4)任务定向目标+容易目标组:主试根据受试的基础值,要求其实验结束时的投篮成绩增加3个;测试时,不告知该受试其余受试的投篮成绩。
5)任务定向目标+中等难度目标组:主试根据受试的基础值,要求其实验结束时的投篮成绩增加6个;测试时,不告知该受试其余受试的投篮成绩。
6)任务定向目标+困难目标组:主试根据受试的基础值,要求其实验结束时的投篮成绩增加9个;测试时,不告知该受试其余受试的投篮成绩。
因变量——流畅状态以《特质流畅量表-2》和《状态流畅量表-2》的得分进行评价。
1.4 实验步骤 首先,实验开始前,测试所有受试的投篮成绩和流畅状态。其中:投篮成绩以连续2次测试的平均值作为受试的基础值(测试时不告诉受试其目标);《特质流畅量表-2》和《状态流畅量表-2》的得分分别作为受试特质流畅与状态流畅的基础值。
其次,6个实验组在不同的“目标设置”条件下进行干预训练,而对照组则不加以目标设置正常训练。整个实验时间为期8周,每周训练2次,每次训练20 min。对照组也完成与实验组同样的练习量,而且2组受试均接受同一位体育教师的指导。在实验中期,对所有受试的流畅状态进行一次测试;每周测试一次受试的投篮成绩。
实验结束后,对所有受试的投篮成绩和流畅状态再次进行测试,采用与初始测试相同的程序。
1.5 统计方法 采用多元重复测量方差分析法,比较实验前、中、后各个实验组与对照组受试流畅状态的差异;双因素方差分析法用以研究不同目标定向和目标难度对流畅状态的交互作用,及每个因素对流畅状态的主效应(通过SPSS 13.0统计软件完成处理过程)。
2.1 目标设置对流畅状态的影响
2.1.1 各组别受试实验前、中、后的流畅状态比较 为了证明目标设置对流畅状态的促进作用,本研究分别对对照组及各实验组受试实验前、中、后各自的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进行了比较(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对照组及实验组(1)(3)(6)中受试的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各个维度及总分在实验前、中、后均不存在显著性差异,但各组受试流畅得分基本呈现随时间而上升的趋势。
实验组(2)受试特质流畅的“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4个维度和总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表1)。多重比较结果表明:“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3个维度和总分在实验中期相比实验前有了显著性升高;实验结束后,该组受试特质流畅的“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4个维度和总分与实验前呈显著性差异,实验后均优于实验前;只有“控制感”一个维度在实验后比实验中期显著性提升。
实验组(2)受试状态流畅“技能—挑战平衡”“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3个维度和总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表2)。多重比较结果表明:只有状态流畅总分在实验中期相比实验前有了显著性升高;整个实验结束后,该组受试状态流畅的“技能—挑战平衡”“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3个维度和总分与实验前呈显著性差异,实验后均优于实验前。
表1 实验组(2)受试实验前、中、后特质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1 Comparison of Trait Flow for the Experiment-2 before,during,and after the Intervention
表2 实验组(2)受试实验前、中、后状态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2 Comparison of State Flow for the Experiment-2 before,during,and after the Intervention
实验组(4)受试特质流畅的“明确的反馈”“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3个维度和总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表3)。多重比较结果表明:只有“自我意识的丧失”一个维度在实验中期相比实验前有了显著性升高;整个实验结束后,该组受试特质流畅的“明确的反馈”“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3个维度和总分与实验前呈显著性差异,实验后优于实验前。
表3 实验组(4)受试实验前、中、后特质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3 Comparison of Trait Flow for the Experiment-4 before,during,and after the Intervention
实验组(4)受试状态流畅“明确的反馈”“控制感”2个维度和总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表4)。多重比较结果表明:“明确的反馈”和“控制感”2个维度在实验中期比实验前有了显著性升高;实验结束后,该组受试状态流畅的“明确的反馈”“控制感”2个维度和总分与实验前呈显著性差异,实验后均优于实验前。
表4 实验组(4)受试实验前、中、后状态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4 Comparison of State Flow for the Experiment-4 before,during,and after the Intervention
实验组(5)受试特质流畅的“技能—挑战平衡”“行动—意识融合”“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5个维度和总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表5)。多重比较结果表明:“行动—意识融合”“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3个维度在实验中期相比实验前有了显著性升高;整个实验结束后,该组受试特质流畅的“技能—挑战平衡”“行动—意识融合”“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5个维度和总分与实验前呈显著性差异,实验后均优于实验前;其中“控制感”和总分在实验后比实验中期存在显著性提升。
实验组(5)受试状态流畅的“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4个维度和总分存在显著性差异(表6)。多重比较结果表明:只有“享受的体验”一个维度在实验中期相比于实验前有了显著性升高;整个实验结束后,该组受试状态流畅的“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4个维度和总分与实验前呈显著性差异,实验后均优于实验前。
表5 实验组(5)受试实验前、中、后特质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5 Comparison of Trait Flow for the Experiment-5 before,during,and after the Intervention
表6 实验组(5)受试实验前、中、后状态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6 Comparison of State Flow for the Experiment-5 before,during,and after the Intervention
2.1.2 实验前、中、后各组别受试的流畅状态比较 为了进一步证明目标设置对流畅状态的干预效果,本研究又对对照组与各实验组受试在目标设置前、中、后的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分别进行了比较(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对照组受试在实施目标设置之前,特质流畅(表7)和状态流畅(表8)的各个维度及总分均与6个实验组不呈显著性差异。
表7 不同组别受试实验前特质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7 Comparison of Trait Flow between the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s before Intervention
表8 不同组别受试实验前状态流畅差异性检验Table 8 Comparison of State Flow between the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s before Intervention
在目标设置中期,对照组受试特质流畅的“行动—意识融合”(实验组2/4/5/6)和“享受的体验”(实验组2/4/5)2个维度以及状态流畅的“控制感”(实验组2/4/5)“自我意识的丧失”(实验组2/5)和“享受的体验”(实验组2/5)3个维度与个别实验组间存在显著性差异,对照组均低于实验组(图1)。
图1 不同组别受试实验中的流畅状态比较Figure 1. Comparison of Flow State between the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s during Intervention
实验结束后,对照组受试特质流畅的“行动—意识融合”(实验组1/2/4/5/6)、“控制感”(实验组2/4/ 5/6)、“自我意识的丧失”(实验组4/5)、“享受的体验”(实验组2/4/5)4个维度和总分(实验组2/4/5)以及状态流畅的“技能—挑战平衡”(实验组4/5)、“控制感”(实验组1/2/4/5)、“自我意识的丧失”(实验组2/5)、“享受的体验”(实验组2/4/5)4个维度和总分(实验组2/4/5)与个别实验组间存在显著性差异,对照组均低于实验组(图2)。
图2 不同组别受试实验后的流畅状态比较Figure 2. Comparison of Flow State between the Experimental and Control Groups after Intervention
2.2 不同目标设置维度对流畅状态的影响 为了进一步确认不同目标定向和目标难度设置对流畅状态的具体影响,本研究对实验组受试实验后的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分别进行了2×3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目标定向”对特质流畅中“明确的反馈”“控制感”和“享受的体验”3个维度以及总分的主效应达到显著性水平,“任务定向”高于“自我定向”。“目标难度”对特质流畅中“行动—意识融合”“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自我意识的丧失”和“享受的体验”4个维度以及总分的主效应达到显著性水平。进一步的多重比较结果表明:“中等难度目标”优于“容易目标”(行动—意识融合;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总分)和“困难目标”(行动—意识融合;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总分),但后两者之间不存在显著性差异。“目标定向”和“目标难度”对特质流畅各维度及总分的交互作用均未达到显著性水平(表9)。
表9 目标设置对特质流畅影响的方差分析Table 9 Effect of Goal Setting on Trait Flow
“目标定向”对状态流畅中“明确的反馈”“控制感”和“自我意识的丧失”3个维度及总分的主效应达到显著性水平,“任务定向”高于“自我定向”。“目标难度”对状态流畅中“技能—挑战平衡”“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和“享受的体验”5个维度及总分的主效应达到显著性水平。进一步的多重比较结果表明:“中等难度目标”优于“容易目标”(技能—挑战平衡;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总分)和“困难目标”(技能—挑战平衡;全神贯注于当前任务;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总分),但后两者之间不存在显著性差异。“目标定向”和“目标难度”对流畅状态各个维度及总分的交互作用均未达到显著性水平(表10)。
表10 目标设置对状态流畅影响的方差分析Table 10 Effect of Goal Setting on State Flow
3.1 目标设置对流畅状态的影响 实验结果表明,实验组(2)(4)(5)中的受试在实施目标设置训练后,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呈显著性差异,实验后均优于实验前;实验后,对照组受试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与个别实验组之间存在显著性差异,对照组低于实验组。综上可以认为,目标设置训练能有效地促进体育运动中的流畅状态,尤其是“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和“享受的体验”3个维度。这与Y.H.Kee等[9]的研究结果相吻合,即流畅状态与目标设置之间存在中高级的相关。
正在进行活动的“控制感”(sense of control)是流畅状态的第6个特征。当被问及流畅状态时有什么感觉,人们会说自己可以无差错地完成活动。控制与流畅之间是一种巧妙的平衡关系,然而,过度的控制或是对控制的刻意追求则会妨碍流畅。同样,控制的缺乏也会降低流畅的可能性,即在这种情况下,更可能体验到的是焦虑;因此,需指出的是,这个概念并不是表示控制本身,而是指控制的可能性是令人愉快的。关于控制理论,J.B.Rotter[16]曾指出,人们的行为受两种因素影响:一是期望,人们期望自己的行为会导致特定强化物出现;二是评价,人们对奖励和强化的价值有一个评判。比如,当一个运动员认为他的努力可使他达到目标,且这一目标是有价值时,他就会继续参加训练。这种奖励可能会来源于内部(快乐感和效能感),也可能来源于外部(荣誉和薪金)。在本研究的实验情境下,个体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并且所从事的活动任务是单一性的,内外部的应激因素相对真实比赛情境也较少,从而使得可控性大大增强;这种控制的可能性使得个体对目标的实现充满信心,并愿意为之付出最大努力,在通往成功的路上不断享受成功的喜悦。张力为等[17]指出,运动员可以从目标设置训练中获益,因为它可帮助运动员更清楚地意识到“目标设置→做出努力→接近或达到目标”这种因果关系,意识到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实现或部分地实现自己的目标,从而增强控制事物结果的现实感和自信心。
当一个人处于流畅状态时,对自我的关注就会消失,不会有担心或其他消极的想法,即自我意识的丧失(loss of self-consciousness)。流畅使得个体避免了自我关注和自我怀疑。自我意识的丧失是一种强有力的特征:体验到流畅后,自我知觉会更加强大,而且更为积极。运动员指代该维度的一种方法就是动作的完成是出于本能的。流畅是一种忘却自我的状态,运动员一旦进入流畅状态,对当前的任务驾轻就熟,对任何变化都能应付自如。在本研究的实验情境下,指定活动任务的技能复杂性相对较低,个体不需过多关注动作技能的细节即可出于本能地完成活动任务;而且不同于真实比赛情境,个体不必由于结果的不确定性而产生自我怀疑等消极思想,从而避免了对自我的过分关注。另外,正如S.A.Jackson等[18]所指出的,控制感有助于自我意识的丧失。目标设置增强了个体对自身正在进行活动任务的控制感,使得运动员远离对失败的恐惧,产生一种对正在进行的挑战性任务的胜任感,流畅状态自然随之而至。
享受的体验(autotelic experience)是一种内部的奖励,我们之所以选择某一活动完全是由于活动本身的乐趣。流畅状态的核心元素是享受。当一个人不仅满足了之前的某些期望或需要,而且超过了自己的预想,取得了意料之外的甚或是之前无法想象的成就,此时令人感到享受的活动就出现了。事实上,流畅是人们所发掘出的一种内在乐趣和享受。在本研究的实验情境下,个体明确自己的目标,并以此作为努力的方向。为了实现这些指定的目标,他们可能又各自设置了不同的阶段性目标(如每周进步的幅度)。这些短期目标的实现使得最终的目标不再遥不可及,个体的自信心和成就感也不断升高,从而对活动任务的压力变为动力,愉悦的体验由此产生。
总体而言,流畅状态是一种最佳和高质量的体验。E.L.Deci等[7]认为,流畅状态与内部动机之间存在联系。M.Csikszentmihalyi等[8]则提出自含目的的活动不是期望未来奖励而是因为自身原因的活动,内部动机会随体验流畅次数的增加而增强。上述观点虽然在动机与流畅状态的相互作用方向上截然相反,但对两者之间彼此存在影响的认知是一致的。目标设置作为一种重要的动机理论,自然与流畅状态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本研究的实验情境下,个体随着对自己目标接受度的不断提高,对活动任务本身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内部动机也随之增强,从而促进了流畅状态出现的可能性。
3.2 不同目标设置维度对流畅状态的影响 对实验组运动员实验后的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分别进行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目标定向”对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的主效应均达到显著性水平,任务定向高于自我定向。“目标难度”对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的主效应也都达到了显著性水平;进一步的多重比较结果表明,中等难度目标优于容易目标和困难目标。“目标定向”和“目标难度”对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各维度及总分的交互作用均未达到显著水平。
就“目标定向”而言,不同目标定向的运动员对运动的兴趣以及从运动中获得的快乐感是不一样的。在本研究的实验情境下,虽然任务定向和自我定向目标的设置都是基于受试的初始值,但后者还要受到诸如个人能力等因素的影响,这种不可控性很容易使个体产生焦虑,继而妨碍了其流畅状态的出现。几乎所有运动目标定向方面研究都发现,任务目标定向与对运动成就情境的乐趣和满意度呈正相关[19-20],任务定向的目标是更好的目标[21]。
成就目标理论认为,在成就情境中,不同个体对目标的理解和选择不同[22]。目标定向为个体提供了解释事件的认知框架,不同目标定向的个体对相同事件的理解不同,受到的影响也就不同。任务定向的个体认为成功的意义在于掌握、提高和超越自我,个体关心的是“提高能力、获取技能的最佳途径”,喜欢富有挑战性的任务,失败只意味着当前的策略不适用于当前任务,或努力得还不够。在面对困难和失败时,他们能够保持积极的情绪,能有效运用深层加工策略,专注于当前的活动努力不懈,表现出一种积极、适应的动机模式。自我定向的个体将成就情境看作是对自身能力的一种检验和测量,注重他人评价和社会比较的结果,其动机反应模式受个体能力知觉调节。自我能力知觉高的个体倾向于选择中等难度的任务,并表现出类似掌握模式的行为特点;对自己能力不自信的个体则倾向于选择比较容易的或者很难的任务,面对失败往往作出低能的自我评价,自尊心受到威胁,从而导致焦虑、厌倦和羞耻感等消极情绪,进而放弃努力,表现出一种无助的动机模式。E.S.Elliott等[23]的研究为该成就目标理论提供了支持,即在面对困难情境时,自我定向的个体更倾向于产生无助感,采用的问题解决策略也只是使问题趋向恶化;反之,任务定向的个体则采取有效的问题解决策略。K.M.Kingston等[24]的研究表明,即使自我定向的目标并没有实现,个体也可从任务定向目标的完成中获得个人满意感。
就“目标难度”而言,困难目标成功的可能性较小,因此很少体验到满意感,一旦困难目标得以实现,则会体验到比容易目标更强的满意感。为了平衡目标难度与满意感之间的矛盾,最好设置中等难度的目标[25]。在本研究的实验情境下,容易目标设置的标准是75%以上的受试能够达到,这对于大部分受试而言是不需付出过多的努力即可实现的;因此,未能充分调动个体的积极性,甚而使其产生枯燥感。相对地,中等难度目标设置的标准是50%以上的受试能够达到,这就需要他们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以期实现目标;这种目标的挑战性和现实性,激发了个体的成就欲望,目标的成功也可以为其带来满足感。困难目标的设置则采用了E.A.Locke[26]的观点,即少于10%的受试能够达到;这种目标的不可实现性使得大部分受试望而生畏,迎难而上的决心也渐渐被失败的挫折磨灭,直至最后放弃努力。诸多研究结果[27-29]显示,一个好的目标应是既有一定的难度,又是可以实现的。在现实目标的指导下,通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获取一定的成功,自然能够加强个体参与活动任务的兴趣和自信心。富有挑战性、困难的,但经过努力完全可达到的现实目标,对于激发动机更有效。如果目标太容易完成,就体验不到挑战性,无法充分动员、激发个体的动机,挖掘其潜力;相反,如果目标太难,就会使个体产生挫折感,进而怀疑自己的能力,动机水平降低,放弃努力[30]。
本实验虽然从实证角度对流畅状态的认知干预进行了探索性研究,但仍然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中的目标是由主试设置的(即指定目标)。根据S.B.Button等[31]的观点,指定目标通过对目标的接受度和目标承诺进而影响个人的目标。他们认为个体能将这种指定的目标内化为自己的个人目标,并尽力实现之;然而,该研究领域的大多数文献显示自我设置目标(由参与者设置目标)对运动成绩的效果好于指定目标[32]。其次,本研究所有的受试都是男性,然而研究结果表明,流畅状态存在着显著的性别差异[33]。最后,本研究中的样本量相对较少。D.Burton等[34]发现,运动或锻炼情境中有20%~25%的研究采用的样本量少于30人。L.B.Kyllo等[35]也认为,小样本量是运动或锻炼情境中目标设置结果不一致的原因之一。
目标设置训练能够有效地促进体育运动中的流畅状态,尤其是“控制感”“自我意识的丧失”“享受的体验”3个维度。
“目标定向”和“目标难度”对特质流畅和状态流畅均产生影响。任务定向高于自我定向,中等难度目标优于容易目标和困难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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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gnitive Intervention for Flow State through Goal Setting
∥LIU Weina1,JI Liu1,Watson II Jack C2
There exists a moderately strong relationship between goal setting and flow state,which may come from the cognitive function of the goal setting.This paper,based on a series of set shots taken from 5 different locations within 2 minutes,uses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Trait Flow Scale-2 and the State Flow Scale-2 as measurement tools to determine the effect of goal orientation and goal difficulty on flow state in basketball.The study is designed as a 2(goal orientation:ego and task orientation)×3(goal difficulty:easy,moderate,and hard)model.The experiment shows that scores for trait flow and state flow are significantly higher for the experimental groups than for the control group;goal orientation has amain effect on both trait flow and state flow with task-oriented goals better than egooriented goals.Goal difficulty has also amain effect on both trait flow and state flow,with moderately difficult goals better than easy or hard goals.
goad orientation;goal difficulty;trait flow;stateflow;basketball
G804.8
A
1000 -5498(2013)02 -0072 -09
2012 -07 -13;
2012 -10 -20
刘微娜(1978 -),女,辽宁铁岭人,华东师范大学副教授,博士;Tel:13764927525,E- mail:weina1978@ 126.com
季浏(1961 -),男,江苏泰兴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Tel:(021)54345131,E- mail:lji@tyxx.ecn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