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根
芨芨草就旺盛在我牛羊成群的故乡,旺盛在我奋斗的这片土地上,也时时旺盛在我的梦中。每当芨芨草随风而舞时,我总在心里默默地收割那些往事。
幼年的我没有摇篮,在没有毡褥的土炕上,我的身体被烙上了芨芨草炕席的印记,直到今天仍残留着淡淡的烟火味和乡土气息,故乡赋予的永远无法磨灭。
童年的风车时常旋转在每个人成年的梦中,儿时的风车是用芨芨草的躯干做成的,中空的躯干中插入一根母亲用豁的针,再用四方的纸剪出风车的叶片。童年的乐趣有芨芨草做成的弓箭,用芨芨草做成的马鞭,用芨芨草做的“大小王”(一种游戏),甚至用芨芨草掐成短截,细细地涂了不同颜色,放在课堂上,用来做加减法。芨芨草就在我童年里自由地生长,而我也是在芨芨草编的背篓里自由地生长的。
远离故乡,那些茁壮成长的芨芨草在我思乡的日子里被揉搓成绳,越拉越长。我想念父亲用芨芨草搓绳时灵巧的手,也想念母亲用麻绳扎就的芨芨草扫把,这让我在城市中日日打扫心灵的浮尘,从不敢懈怠。
芨芨草旺盛于整个乡村,那个背我的背篓、那个盛柴禾的筐、挖野菜的小提篮、拴马的缰绳、架子车的挡廊、装粮食的囤子……只要有些许的生存环境,芨芨草总能默默地生长,每当看到它铺满道路两旁随风起舞的样子,我总不由得将腰板挺上一挺,我知道是它给了我前进的某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