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桂、黔特大盗树网络

徐智慧

5月初，一棵树龄数百年的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喙核桃树从广西自然保护区内被盗伐，几经转手，最终贩卖到贵阳。当广西森林公安的办案人员循踪找到贵阳郊区被盗大树的移植地时，被目之所及震惊了——在上千棵跨省甚至跨国“移栽”来的大树中，那棵他们本以为是“树王”级别的喙核桃，无论树龄还是珍稀程度，只能算是“中等”。

由此，一个掩藏在苗木交易合法外衣下经营多年的盗树利益网络，被这棵喙核桃树揭开了面纱。

跨省追树

4月20日傍晚，广西鹿寨县森林公安局接群众报案称，一群犯罪分子正在该县的拉沟自然保护区内盗挖大树。鹿寨县森林公安局副局长黎海丰即刻率领7名干警，驱车赶往离县城40多公里的案发地，然而，车子刚从保护区内的主干道转入小道，就被一个大坑拦住了去路。

坑里的泥土是新鲜的，显然是刚挖不久。民警步行来到1公里外的案发现场，喙核桃树已经不见，现场遗留下一个挖树留下的大坑，以及散落一地的被修剪的喙核桃树枝叶。

被盗大树位于鹿寨县拉沟乡大坪村龙贡屯龙贡河边的一处河滩上，碎石满地，人迹罕至。村民们自小就知道河滩上有一棵参天巨树，树的年龄比“爷爷的爷爷”还要久远。这个区域在鹿寨县拉沟自然保护区内，3年前，该自然保护区的级别由县级提升为自治区级，这里有国家II级重点保护植物如桫椤、香樟、喙核桃等，山林中栖息着蟒蛇、林麝等32种国家重点保护动物。

由于禁伐禁猎，保护区内人为破坏很少，主干道旁的很多村路都是原始的土路石径，四驱越野车勉强可以通行，一般车辆无法长驱直入。而被盗树木体量巨大，重达数十吨，这样的巨树是怎样运出深山的呢？

这一点让办案民警十分费解，但当他们看到犯罪现场时，一切都明白了。

从被盗喙核桃树所在的河滩，到自然保护区主干部尚有1公里土路。盗树者为了让大货车开进，特地砍伐了土路旁边的树木，将小径拓宽，开辟出一条可供大型货车通行的简易道路。盗树者为阻挠侦查人员进入现场，待大树运走后，还在主干道通往案发现场的道路上挖下了大坑。

一切迹象显示，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组织有序的犯罪团伙所为。

这起案件引起了森林公安部门重视。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局宣布督办该案，自治区、市、县森林公安局相继成立专案组，动用各种刑侦手段，围绕失窃喙核桃树案展开侦破工作。

4月25日，民警通过排查，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修路工地拘押了吊车司机廖某。廖某供认，有人以每天3000元的价格，雇他前来装运大树。他还帮盗树者找来一辆运树的大货车。

据他交代，大货车把树运到鹿寨县工业园区高速路口后，将树移到另一辆红色大货车上，运往外地。他并不认识雇主，只知道由于大树太重，碎石路难走，他帮忙联系的大货车把树运到高速路口后，紧接着就去换了4个轮胎，大货车司机为此对他满嘴劳骚。

专案组随即调取高速路口的视频监控，一辆红色平板大货车进入了警方视线，该车悬挂“豫PS170挂”车牌。按图索骥，专案组获知了该车司机的手机号码。拨通他的电话后，民警假称有货要装运，询问车辆的位置，司机回答说在江西景德镇，但未透露车辆的具体位置。

4月30日晚，黎海丰等干警轮流开车来到江西景德镇。他们在一个停车场内找到了“豫PS170挂”，并将货车司机侯某连夜带回鹿寨审问。

侯某交代称，他在鹿寨县工业园区装载大树之后，将其运往贵阳市一个苗圃。于是，黎海丰等办案民警次日一早再次出发，带着侯某赶往贵阳，

当4名便衣民警在侯某带领下来到贵阳市花溪区郊外的养牛村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在村外的空地上，一大片全是移栽的大树。为了保证成活，每棵大树上都插着吊瓶和营养液的袋子，就像一个个被斫去手足的病人。

民警们悄悄在大树丛林中逐棵辨认，查找失窃的喙核桃树。最终，在一位不明就里的苗圃养护员的示意下，他们找到了刚栽下不到一星期的失窃喙核桃树。

黎海丰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当时他的心情是又惊又喜，喜的是找到了失窃大树，意味着案子成功了一半；惊的是那些巨树几乎全是国家二级以上的保护植物，包括银杏、香樟、喙核桃、苦槠等。来这里之前，他们以为被盗的喙核桃肯定是“树王”级别，但在现场，比那棵喙核桃树还要大的树比比皆是。

为了取证，民警们站在喙核桃树下合影，他们对苗圃养护员解释称，“我们是外地游客，头一次看到这样大的树，很惊喜。”

喙核桃案告破

黎海丰等干警所看到的这些大树，几乎全部属于古（树）大（树）珍稀国家保护树种。

在听取办案民警汇报后，专案组认为，案情之重大超出了想象，遂向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局作了书面汇报。几天后，广西自治区森林公安局刑侦支队长李天友亲自带队来到贵阳，请求贵州省、贵阳市森林公安局协助侦查。贵州省森林公安局刑侦处处长吴琦陪同李天友等民警前往养牛村。

当他们看到这一大片移栽的大树，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是：上千棵参天古树，是如何拿到合法的采伐证、运输症、检疫证，一路畅通来到贵阳市郊区这片不起眼的苗圃的？

然而，等李天友数日后第二次来到贵阳时，吴琦已被贵州省森林公安局解除对此案的侦查权，原因不明。面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的询问，59岁的吴琦并未解释，只是说：“我还有一年退休。只可惜了那些大树，从法律角度上，它们几乎没有理由从原产地来到这里（贵阳）。”

李天友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根据属地管理原则，广西森林公安跨省办案，管辖权仅限于那棵被盗的喙核桃树，所以他们的工作重心，只有围绕被盗喙核桃树展开。

接下来，该案侦破进展顺利，十名犯罪嫌疑人依次归案。

在这个案子中，一名黄姓犯罪嫌疑人起着承上（接活儿）启下（组织盗挖）的作用。黄某1980年生，在鹿寨县以打零工为生，嗜赌。“玩‘玉米籽（一种赌博方式）一晚上能输掉两三千元。”黄某说这个话时，恹恹地坐在鹿寨县看守所会见室里。

他供认，在认识做苗木生意的“老肖”之后，老肖告诉他，“搞一棵大树能赚几万块。”于是黄某开始担当老肖的耳目，四处寻找大树。发现大树后，就用手机拍照发给人在贵阳的老肖，老肖如果说要，谈妥价格后，他就组织人马去盗挖，约定时间地点交货，银货两讫。不过，黄某并不知道大树运往养牛村。

今年4月初，黄某锁定了那棵巨大的喙核桃树。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老肖。老肖开始说不要。黄某又将照片发给另一个买家老赵。老赵表示愿意购买，并支付了1万元订金。但几天后老肖又说想要这棵喙核桃，出价稍高于老赵。黄某“为了讨好大老板（老肖）”，便退回了老赵的订金，并开始组织实施盗树。

黄某知道挖树动静大，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于是主动找到龙贡屯组长罗某，表示要买这棵喙核桃树。开始时，双方商定价格为3000元，但其后罗某几番前来讨价还价，说风险大要求提价，最终，黄某前后三次给了罗某2.9万元，前提是罗某帮忙雇勾机拓宽道路，为大货车和吊车进山开道。

实际上，喙核桃所在的集体林地使用权属村民黄大华（化名）所有。事后，罗某仅支付给他1000元。

除了支付近3万元的“购树款”，实施盗树还要花钱请勾机、吊车、大型货车，还要雇佣挖树、修枝工人，并请人在林业局“打通关节”，算下来是一大笔款项，而黄某根本拿不出这笔钱。他于是找了两名朋友，合伙出资“搞这棵树”。

从4月15日起，负责开路的勾机开始拓宽从主干道到喙核桃树之间1公里长的土路。三天后道路修整完毕，两台吊车和9名工人开到了树下。老肖亲自前来现场指挥。

砍树冠时，老肖吩咐工人不能损坏树皮，根球要完整，否则大树移栽后不易成活；放倒大树前，他要求吊车先将树干勾住，以免大树偏转方向，砸到人和机械；截断树头时，他要求留足17米树干，这是买家的要求。

老肖俨然经验丰富，但当大树装到大货车上时，还是发生了一个他也未能预料的情况——树太大，太长，太重（30吨），装车之后，东风大货车尾部受压，车头竟然翘起。于是，老肖命令工人用油锯将树梢又锯断2米，大货车才勉强维持平衡。

18人的团伙整整干了30个小时，才算完成了盗树过程。当拉树的车驶到主干道时，黄某让勾机司机张某毁坏了他先前开好的道路，挖了一个大坑，以阻止警方车辆进入。

4月20日，喙核桃树被运到鹿寨县工业园高速路口处。老肖找来的另一部大货车已在此等候，装运完毕后，目送大货车开上开往贵阳的高速公路，黄某便和老肖来到鹿寨县城南的农业银行，在这里，老肖将17.4万元转账到黄某的银行卡上。

“开始说的价格不是18万元吗？”黄某问。

“根球不完整，树干不够17米，要打一点折扣。”老肖说。

黄某没有再争执，他算了一下，扣除所有费用，还剩2.94万元，给出资伙伴分成后，留给自己的有1.27万元。

老肖被逮捕归案后，供出其身份是江西遂川人。他的两个哥哥肖有坪和肖有波，在浙江省做苗木生意多年。2007年，肖有平和肖有波曾因盗挖国家保护植物罗汉松，在宁波市被逮捕并获刑。

“两证”齐全

在鹿寨县喙核桃被盗案中，种种迹象表明，盗树团伙作案考虑周全，组织严密，几乎滴水不漏。

作案之前，黄某找到声称认识林业局干部和森林公安的宁某，答应事成后给他不菲的“好处费”，希望他“搞到运输证和检疫证”。宁某满口答应，但事后表示，运输证和检疫证搞不到，但可以找相熟的林业局干部“打通关节”，确保黄某成功。

据广西森林公安调查，宁某当时的确到了现场，在鹿寨县通往拉沟自然保护区的路上布置了“眼线”，为盗树的黄某通风报信。

4月20日晚，当喙核桃装车准备外运时，鹿寨县森林公安局的车辆接警前往拦截。宁某发现森林公安的车辆进入自然保护区，立即打电话给黄某，“森林公安的车辆已经出动，先前讲好的1万元好处费要翻番，否则不能保护你平安。”黄某答应了。

宁某即告诉黄某森林公安车辆来的方向，黄某为避免跟森林公安的车辆迎头碰上，让运载喙核桃树的货车先行躲藏到拉沟乡大坪村，导致森林公安局民警赶到现场时扑空。

拿到老肖支付的“购树款”后，黄某立即面见了宁某，兑现了2万元的“好处费”，在宁某要求下，黄又支付了800元的“烟酒费”。

据宁某事后供述，他之所以认得林业局和森林公安的车辆，只是因为他做木材生意，知道森林公安的警车都是“5”开头，而林业局的车辆多是消防车。所谓的帮黄某“打通关节”，只不过是想讹他点钱而已。他做木材生意，自然认识几个林业局干部和森林公安，但实在没有“过硬”的关系，搞不到运输证和检疫证。

古大珍稀树木跨省运输，须经过林业部门关卡和交警盘查，必须是检疫证和运输证两证齐全方得放行。据警方调查，运载喙核桃的货车经过广西南丹时，曾遇交警盘问，但“两证”俱在，故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贵阳。

经警方调查，运输证和检疫证都是真的，但开证机关并非鹿寨县林业局，而是广东省湛江市林业局。这两个证是老肖以1700元从一个名叫蒋某的广西全州籍妇女手中购得。运输证和植物证上标明，植物的“来源地”是湛江市，运往贵州省贵阳市。证件签发人是湛江市林业局的陈俊，领证人名叫张雅，公司是湛江市江南绿都花园。《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拨打了张雅在“两证”上留的电话，却显示已经关机。

鹿寨县森林公安局局长覃世国事后总结，通过喙核桃案的侦破，可看到盗树团伙作案的几个特点：计划周密、分工明确、关系到位（能办出“两证”）、大量金钱在背后支撑。

目前，喙核桃被盗案的15名犯罪嫌疑人均已到案，检察机关近日对其中10人予以批捕。蒋某亦因涉嫌买卖国家公文罪被捕，由于她已怀数月身孕，鹿寨县森林公安局准其取保候审。

覃世国透露，下一步将启动调察湛江市林业局工作人员违规发放“两证”的情况，如果属实，将是严重的渎职犯罪。

树落谁家？

临时移栽在养牛村的大树，最终买家是贵阳市花果园。

花果园项目的开发单位宏立城集团，号称是贵州省最大的房地产企业。该房地产项目启动于2010年，规模之庞大令人咋舌，总建筑面积1830万平米的楼盘，建成后将可容纳贵阳市常住人口的1/8。该楼盘定位为贵阳市“中央生态区”，对绿化有着不同寻常的高标准。

宏立城集团景观公司的一位阎姓副总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养牛村苗圃上的大树，确实是主要供应花果园小区作绿化景观用，但当记者问及“宏立城公司是否核实移栽大树证件的真伪”时，他挂断了电话。

9月1日，宏立城集团一位自称负责宣传工作的张姓工作人员拨通《中国新闻周刊》记者电话，表示公司高层愿意解答记者的疑问。记者遂向他提出了几个问题，如宏立城集团与湖南瑞慧、浙江高原等园林公司有何种合作关系；宏立城在购买大树时是否审核“两证”真伪；宏立城公司是否知道非法买卖古（树龄超百年）大（胸径超1米）珍稀（国家重点保护植物）会触犯刑法第三百四十四条之规定等等。

张姓工作人员随后仅回复一条短信：“我们这边所有树木均通过合法渠道，手续齐全。”记者请他详细解释，却再未收到回音。

根据《贵阳市绿化条例》（2005年修订本），新建项目的绿化用地包括城市干道的绿化，由投资方负责，“新建工程的绿色配套建设资金，应当列入建设项目总投资。”

而该《条例》第27条亦规定，“严禁砍伐、移植树木。”

使用动辄上百万元一棵的大树作为行道树，成本是不是太高了？对此，贵阳市森林公安局局长谢庭祥给出了如下解释：“在小区附近道路旁广植古大珍稀树木，可提升小区品位，商品房的价格会更高。”据了解，花果园小区的房屋均价已在7000～8000元，高于贵阳市楼盘均价。

《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发现，花果园小区旁的城市主干道两旁，已种植了成百上千棵移栽的大树。

在盛夏时节，移栽树木成活率低。而《中国新闻周刊》记者发现，夏日炎炎中，养牛村苗圃里园林工人还在紧锣蜜鼓地移栽大树。即便是森林公安部门对养牛村大树展开调查，移栽行为却依然在疯狂进行着。

大案开幕

广西喙核桃被盗案的跨省侦破，牵出了一个组织严密、经营多年的隐秘盗树网络，贵阳市郊区养牛村的苗圃，成为树木大盗非法交易的平台。一位办案民警推测说，“这里汇集了中国一半以上的盗树团伙。”

养牛村种满大树的苗圃从南到北分为三个区域。其中南区和北区种满了树龄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各种珍稀名木。中间移栽了数百棵国家二级重点保护植物香樟树，胸径基本在50厘米～150厘米之间。

所有大树均挂有牌号，上标有树的品种，以及园林公司名称。广西被盗喙核桃位于南区，树上悬挂的牌子标明，这棵树属于浙江高原公司所有。

据调查，该公司注册于浙江宁波。前文提到老肖的哥哥肖有坪是该公司股东之一。该公司另外一位名叫王伟浩的股东常在养牛村苗圃上出现。

广西森林公安到贵阳办案时，王伟浩曾露过一面，他自称来自广东茂名，系茂名市人大代表。他表示，“高原公司运到这里的树均有合法手续。”在广西森林公安对高原公司移栽到养牛村苗圃里的10棵树全部予以“登计封存”后，此人再未露面。

而当《中国新闻周刊》记者以购树者身份向养牛村村民询问卖家时，一位名叫刘中的村干部表示，“买大树，找王工。”刘中向记者提供了“王工”的电话号码，而这正是广西森林公安所掌握的王伟浩的电话。记者拨通了该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广西森林公安局办案民警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鉴于王伟浩的人大代表身份，暂未对其采取措施。

养牛村用于种大树的苗圃共有7.4亩。湖南瑞慧园林公司于2012年4月与养牛村委会签订的《土地租凭协议》中规定，租期共9年，每亩租金3000元，每三年增加500元。

而浙江高原公司以及来自贵州、湖南、四川、重庆的十余个小园林公司，又系从湖南瑞慧园林公司租用土地。每移栽一棵大树，须向瑞慧公司支付2000元。

在广西森林公安侦破盗树案后，贵阳市森林公安局对养牛村苗圃上的树木进行了清查。初步调查表明，在养牛村苗圃中种植的国家保护植物和古树中，多数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香樟树，另有数百棵胸径在1米～2米的国家保护植物和古树。整个苗圃中，分布着15个公司从南中国8个省（区）采挖的上千株大树。

贵阳市森林公安局查明，广西被盗的喙核桃树，系浙江省宁波市高原花木场所有，准备将此树卖给贵州宏立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一旦交易谈成，将于近期移栽到宏立城开发的花果园小区作为行道树。

广西被盗的喙核桃树，胸径2米、五人合抱、树龄经鉴定为306年。“像这样的大树，市场价格在100万元以上。”贵阳市森林公安局一位干警对《中国新闻周刊》透露。

而老肖从广西鹿寨购得此树，共花费17.4万元，加上运到贵阳的费用，不超过20万元，如果成功售出，非法获利应在80万元以上。

暴利驱使下，盗挖大树的行为愈演愈烈。而相对于野生动物保护，人们对珍稀植物的保护关注度还相对较低，对于非法盗挖、买卖大树行为，至今还存在政策盲点。

广西森林公安局刑侦支队长李天友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当他看到养牛村那一大片移栽的木树，备感心痛。他期待国家林业局森林公安局的全面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