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翔
黑龙江省黑河市逊克县车陆乡宏疆村,从中国地图上看,只是“鸡嘴”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在世界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它的名字,只能模糊地指出,在“土褐色”和“粉红色”两大色块的衔接处。
这样的地理位置,为它日后的命运埋下了伏笔。上个世纪,社会主义阵营这两个大国从亲如兄弟到反目翻脸,对很多人来说,只是一段历史,却是宏疆村村民曾集体亲历的一场劫难。
从逊克县坐上几十公里的车,才能到宏疆村。村口大门据说是花了3 万建的,牌匾却只剩下“罗斯民族村”几个大字,“俄”字前两年被村里老人徐维义和徐英杰捅了下来,“挂那玩意儿干啥,看了就有气。”
省里领导也来过,想把村里房子都扒了,改建成俄罗斯式民居,老村长徐占杰不同意,带头逼得领导“回去再商量商量”,最后只在村中心盖了一座俄式建筑。
更早些年头,县里来人找过徐占杰两回,希望他能去江对面给中国拉点儿贸易关系,把他给气的:“‘特务还没给我整明白呢,再去我回来就该蹲笆篱子了。”
让徐维义、徐英杰、徐占杰别扭的正是这1/2 的俄罗斯血统。
山东济宁人徐海旭,当年去苏联做生意,带了个蓝眼睛高鼻梁的姑娘回来,生下徐英杰、徐占杰兄弟四人,徐英杰还记得妈妈来中国时的盼头,“只要有土豆吃就行。”
苏联女人葛金丽娜据说是贵族后裔,丈夫死于战争,因受饥饿所迫,把一岁大的孩子往裙里一兜走过冰封的黑龙江江面,来到宏疆村,嫁了个闯关东的汉子,生下徐维义兄弟姐妹七人。村里第一代中苏混血儿的家族故事大抵如此,渐渐有了第二代、第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