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13-05-14 16:53
中国新闻周刊 2013年28期
关键词:臭小子小刀姑娘

城事

养儿皆祸害

文/上上签

我刚当妈的时候,去参加婚礼、派对和各种聚会都带着孩子。结果,臭小子把婚礼上的鲜花摘得只剩花枝,把红色黑色的酱打翻在邻座女宾客的仙女裙上,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尖声哭喊着:“不好玩!我要回家!”后来,经过关系过硬久经考验的好朋友提醒,我才收敛起“想要跟全世界分享自己的小宝宝”的暴露狂心态。

孩子越来越大,一天天考验着为娘的体力和智力。他来找你打架,细胳膊细腿当然打不过你那燃脂减肥都瘦不下来的雄壮身体,败下阵来的他便去画画,一边画一边诅咒:“我把妈妈画丑点!我把妈妈画丑点!”在你结束一天辛苦准备入睡的时候,他却来烦你,你闭眼假寐,正自以为得计,谁知臭小子贴着你的耳朵说:“妈妈是真的睡着了么?让我踩一下!”你还没来得及做如梦初醒状,脑袋已经被一双小脚践踏得生不如死了。他要跟你一起洗澡,为应对可能的尴尬问题,你特地恶补了给小男孩讲身体常识的课程(还分美国版、欧洲版和巧虎版的哦)。整个洗澡过程臭小子都表现淡定,谁知洗完后到处去宣讲他发现的新大陆:“妈妈的胳肢窝下面有羽毛!”

后来,我生了老二。各种理论都说,孩子有伴利于健康成长。但目前来看,健康成长的迹象不强,争宠的战争倒进行得十分激烈。听我妈说,当年他们六兄妹,都是大的带小的,我想咱家能不能发挥下优良传统,就叫老大帮忙看着弟弟不要爬窗子。老大却过来跟我理论:“这分两种情况,楼下有人接着和楼下没人接着。”有一段时间,老大不来争iPad玩,我很欣慰,表扬他的时候,他告诉我,iPad被他从窗户(我们家住10楼!)扔下去了——那一次真的是楼下没人接着!

有一天半夜,老大用棒球棒打了弟弟一下,弟弟惨叫痛哭。棒球棒可是柯南剧里命案的常用凶器,这一次我真的准备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谁知臭小子见我一脸严肃,吓得招供:“我把弟弟当成妈妈打错了!”我只能以“妖是妖他妈生的”自勉。

好吧,我要做一个优雅、耐心的妈妈,动不动抓狂那是蜡笔小新他妈。一天,我带两个孩子在小区里散步,过来一个帅哥,逗小朋友玩。吴彦祖下凡啊!我刚想搭讪,弟弟就放了一个响亮的屁,哥哥竟然大喊:“妈妈你放屁好臭!”我当场愣住了。我总不至于跟孩子理论:“宝贝,刚才那个屁不是妈妈放的,是你弟弟放的……”搞得我好像故意栽赃给不会说话的小婴儿似的。“吴彦祖”朝我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两个孩子都生了,忍不住一个屁,亦无大碍。

世相

软饭硬吃

文/罗敷

最近偶遇原在电视台工作的女同事,很让我崩溃。原来是条女汉子,现在居然变成了个怨妇,不停地唠叨她的老公,说他吃软饭吃得油光水滑的,可她因为风里来雨里去地挣钱养家,看上去老了5岁。

问她为什么要让老公吃软饭,说是3年前她收入不错的时候,老公自比中国的比尔·盖茨,想闭关研究源代码,答应发达之后,去欧洲给她买个庄园。“也别几室几厅,或者什么别墅了,那都太小,我给你买古堡和庄园,把你那些孤朋狗党全部喊来一起住,我替你养着他们!”听得她心花怒放,当即热血沸腾地说:“赶紧辞职,我养你!”

挣钱太辛苦,而且一个人挣两个人花压力很大,同事现在心不甘情不愿。她老公很聪明,老给她举姜子牙的例子,说姜子牙70岁发达,他才45,要她耐心等他。艾玛!她说,姜子牙几千年也就出那么一个,我就甭等了吧。再说了,70岁发达了也是奔死而去,牙也掉了,皮也松了,吃吗吗不香,干吗都干不动,赚一堆的钞票干吗,坟头上烧哇?

同事抱怨怎么遇上这么一个好逸恶劳的没出息的主,其实我倒不以为然。每个人都有长短,吃软饭就未必没出息,只是不擅长营生而已。否则,像我们伟大的作家巴尔扎克的有些行径,岂不是要为人所不齿?他老人家在吃软饭上属于主动出击型,22岁就有鸿鹄之志,希望傍上一位富婆,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看看周遭,是否能帮我物色个有笔财富的寡妇……”

巴尔扎克最后求包养成功,找到了有钱的韩斯迦伯爵夫人。卢梭据说也是自我推荐成功。柴可夫斯基相对来说比较含蓄,属于守株待兔型。在他陷入生活和债务危机时,梅克夫人出现了,音乐家没了后顾之忧,完成了第四交响曲的创作。

我研究了古来今来吃软饭成功的案例,发现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女方具有相当的财富,或者来钱快。如果挣钱累得直喘气儿,这软饭就吃不安生;二、被养的人得具有从容的心态和没心没肺的精神。别以为我吃了你的就得嘴软,钱算什么东西?我愿意被你养那是看得起你!等我出头之日你看吧,我光芒万丈,我亮瞎你的眼睛!

能将软饭吃成功的男人,柳永是一个,他从来不工作,靠妓女们养着。李安也是,他的太太是个富婆,他软饭吃了8年。令我不齿的是姜子牙,老婆没耐心等他发迹走了,他一直耿耿于怀,在老婆死后,将她封为了扫帚星。

流年

诗人的天气观

文/余毛毛

从17岁起,当年的诗人小刀哥就跟在姑娘后面转,转了17年,他觉得应该在这个夏天停下来了。因为他遇上了像一座绿意盈盈的小岛一样的姑娘,他觉得他可以系缆下船上岸了。

但在和姑娘的约会问题上却遇上了麻烦。姑娘家住本城的最东边,小刀家住最西边,现在的城市摊大饼,一个四线城市从东边到西边路也远得惊人。吃饭看电影的钱不算,单是打的把姑娘送回家,再回去,最少60块。小刀哥是公务员,姑娘也是公务员,现在大家一提起公务员都是骂声一片,但基层公务员真的很苦,中部地区的最穷的省的最穷的市的基层公务员尤其苦。小刀哥不是小气,他想把钱攒着,给姑娘买辆车。

后来小刀哥发现了一个可以降低会面成本的办法,那就是中午和姑娘见面。他们的工作单位不远,只隔着两个街区,而且夏天要3点钟才上班,反正办公室人那么多,也没法午休。小刀哥只要从他的单位所在的A街口走到B街口,姑娘只要从她所在单位的C街口走到B街口,就可以了,各自步行时间约10分钟。

不料,这么显而易见的优秀的会面办法,却在姑娘那儿遭到了抵制,原因是天气。第一次小刀哥约姑娘,姑娘说:“这么大的大阳,热死了,不干。”小刀哥心里面咔嚓地响了一下,仿佛有什么裂了开来。他想起,曾有个姑娘顶着烈日跟他跑到野湖去看荷花;第二次,小刀哥又约姑娘,姑娘说:“下雨呢,到处湿嗒嗒的,不去。”小刀哥心里又是咔嚓地响了一声。他想起在一个大雨的晚上,一个姑娘趟着齐膝的水来赴他的约会,打电话叫她不要来都不行;第三次小刀哥又打电话约她,姑娘冲他喊:“今天大暑啊,大暑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吧?大暑就是一年之中最热的一天啊!你真是没文化。”小刀哥心里面,又是一声干脆的咔嚓声。

小刀哥虽然现在早不写诗了,但热爱的诗句还记得。他想起了里尔克《秋日》里的诗句:“谁在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谁就永远孤独。”小刀哥想,谁在这个夏天里不能相见,谁就永远不要相见;谁在这个夏天里不能相爱,谁就永远不要相爱。

阅人

大师

文/闫晗

那年,邻居张哥要来北京办事,其中一件就是拜会大师。张哥给大师带了几箱海鲜,新鲜食材不等人,所以带着我这个搭顺风车返校的穷学生一起登门。

在电梯口等候的大师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看起来和这闹市中的小区一样平易近人。张哥从后备箱往外搬东西,除了各种鲜鱼大虾之外,还有他丈母娘做的凉粉一箱、家做野生玫瑰酱馅儿的烧饼若干。

张哥没说是如何结识大师的。我模糊听知情人士说起,似乎是张哥出轨那次,他媳妇通过层层的关系打听到这么一位高人,向她讨了一个符回家贴着,张哥便打消了离婚的念头。张嫂从此把大师当做神仙,送礼、看病、洗头,事事要请大师掐算。张哥得知此高人存在之后,决定亲自上门,让大师看看命运。他家是做生意的,家里供着关公、菩萨,愿意接受任何神仙的保佑。

大师说,你来晚了,我事先就掐算过你会晚,然后观面相,看手相,问生辰八字。她说张哥脸上有颗痣,容易因好色而耽误事业,能过此坎,一生财源滚滚。我暗想,她是不是跟张哥的媳妇串通好故意这么说的……大师顺便也帮我相了面,说我眉毛弯,是聪明之相。若不是她家老头在一旁补充了一句“一定是高中以上学历”,我会感觉更好些的。

大师是如何成长为大师的,我不得而知。在我老家,村子里的著名灵异人士们通常是大病一场,醒来之后突然通了神,开始算起卦看起病来。而这个大师的高端之处,在于她衣食无忧,住在好地段的复式单元里,子女有收入不菲的职业,并不以此为生。但上门的人却络绎不绝,甚至不乏高官。大师漫不经心地说,官场风云变幻,比商场厉害得多。作为高素质的大师,她不合影,也不暴露客户的具体信息。

张哥两口子向来有把“有用”的人处成亲戚的本事,没多久就把大师变成了“老姨”。张哥张嫂常常给大师送些东西,顺便请教人生之路该怎么走。他们抽不开身的时候,偶尔会托我去车站把寄来的东西人肉快递到大师家。大师觉得过意不去,便给了我写一个符,让我随身带着,辟邪消灾。

张哥也有好多符,放在钱包里,但有一次装有几万块钱的包落在车上,还是被人砸了玻璃偷走了。张哥致电大师,大师说,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丢的东西会自己回来。果然清洁工从附近的垃圾桶里捡到包归还,当然钱不可能回来。

后来,张嫂要生孩子,让我帮忙起名。我好生诧异,我辈凡人如何能跟大师抢饭碗?张哥说,大师几个月前就去世了。我这才想起,是有好一阵没过去送东西了。

酝酿了好几天,想了几个朗朗上口的名字,短信过去,也没有回音。孩子满月时才得知用不到了,张嫂在医院产房里认识了一个新的大师,花2000块起了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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