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鹿为马

诉衷

秦二世登基之后，忽然有一天心血来潮，决定对空缺的御史大夫一职进行公开选拔，竞聘上岗，并委托丞相赵高全权办理。竞聘方案设置了笔试、面试、殿试等三个环节。最终，共有三十名大臣入围殿试。可殿试环节怎么考，谁也没有底。大臣们一连数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忐忑不安，各怀心事。

殿试那天，大臣们早早来到金銮殿，等着皇上出题。只见赵高牵了一只梅花鹿走上殿来满脸堆笑地对秦二世说：“陛下，臣在郊外打猎时发现一匹千里良驹，不敢擅自占有，特意献给您。”

此话一出，大臣们登时炸开了锅，有的面面相觑，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掩口偷笑。秦二世斜眼打量着这匹“马”，说道：“丞相，你搞错了吧？这分明是一只鹿，怎么会是马呢？”

一个大臣弓着身子站出来，咕咚一下子磕头拜倒，说：“皇上圣明，这分明就是一只鹿，马的头上怎么会长角呢？皇上博闻广见，一下子就认出此乃鹿而非马，实在令微臣钦佩啊！”话音刚落，众大臣中呼啦啦跪倒十数人，齐呼：“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其余众大臣一看，带头跪拜的是咸阳令阎乐，乃丞相赵高的女婿。这下子他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只见赵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陛下，这确实是一匹千里马，它头上的角正是千里马的标志。”赵高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您看，这是秦国动物身份鉴定机构出具的鉴定书，上面写着：‘夫千里马者，必天生异相也，或头上生角以辨向，或身上长纹以御风……”

秦二世正在沉思间，一大臣越众而出，正是名将王离。他愤怒地说：“陛下，此人之言不可信！这家鉴定机构就是他小舅子开的，岂能以此为据？马和鹿实有天壤之别，岂能凭赵高一人之口颠倒是非？”

秦二世呵呵一笑，说：“赵丞相之言，倒也有理。也许千里马确实是异于常马呢？我看这匹‘马四腿修长有力，跑起来一定快得不得了。”王离黑着脸退了下去。跪在地上的咸阳令阎乐忽然又叩拜下去，说：“皇上圣明！依微臣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匹马！经皇上点拨，微臣有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谁说马头上就一定不能长角呢？”

秦二世颌首含笑，说：“这样吧，大家一起讨论讨论。赵丞相，你负责统计一下，看看多少人认为是马，多少人认为是鹿，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来决定，如何？”

经统计，三十名大臣中持“确实是马”观点的共计二十一人，占比70%；认为“确实是鹿”的共计三人，占比10%；没有明确表态的六人，占比20%。最后，赵高代表秦二世宣布殿试结束，请诸位大臣回家等结果。

众大臣当时就懵了，个别脑子不灵的还在嘀嘀咕咕：“什么时候开始殿试的？皇上可没有出题啊？”

第二天，竞聘结果出来了，咸阳令阎乐提拔为御史大夫，同时还公布了大秦王朝干部调整结果。此次入围的三十名大臣共计二十四人被“调整”，其中二十一人得到提拔重用，占比70%；三人被撤销职务，占比10%；还有六人“原地踏步”，占比20%。

后来，赵高陪秦二世出宫打猎，秦二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把一只梅花鹿追得无处可逃，赵高鼓掌欢呼：“陛下，假马到底是不如真马呀！”秦二世笑骂道：“你小子，一肚子鬼点子！上次调整干部那事，你真是出了一条妙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