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飞
已经是凌晨了,在北卡罗来纳州夏洛特城郊,夜色依然,黑暗笼罩着农田和村庄,偶尔响起几声犬吠,但很快又恢复了宁静。麦凯恩坐在黑冷的汽车驾驶室里,过了一会,他打开车门,静悄悄地走出驾驶室。车窗外很冷,他轻轻跺了跺脚,裹紧大衣,沿着街道悄无声息地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有家住户仍然亮着灯,他的嘴角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很快,麦凯恩来到了这家门口,举起手想敲门,顿了一顿,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门里的动静。房里开着电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他听得出是电视播音员索菲亚小姐的声音,以前他最爱看她的节目,所以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警方正在全力搜寻今天傍晚从北卡罗来纳州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该病人是在打伤医院护士后逃走的,警方提醒广大市民注意,该病人是个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患者,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一旦受刺激失去理性,就会对人造成难以预料的伤害……有关消息稍后还要播出,希望广大市民密切关注,如果发现该病人应尽快报警,免遭意外。”
麦凯恩一直听到这里才按响门铃,“叮咚”,午夜的寂静使门铃声听起来分外清脆,电视声倏地消失,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过了几秒后,在门口停住,但门却没被打开。麦凯恩知道房中的人正在通过门上的窥视孔看他,他满不在乎地晃晃头,下意识地又按了一下门铃。
“吱呀”一声,里面的木门被打开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隔着防盗门向麦凯恩望来:“你是谁,想干什么?”看到女人,麦凯恩惊讶地瞪大眼睛,缓缓地说:“对不起,萨莉莎在家吗?”妇人很快回答:“你找错地方了,这儿没有萨莉莎。”麦凯恩眼珠一转:“可能我记错了吧!是这样的,汽车抛锚了,我想借个大号的扳手,天太晚了,附近人家都睡了,只有这儿灯还亮着。”看着女人戒备中夹杂着不耐烦,麦凯恩讷讷地说:“小姐,麻烦你,没有扳手我的车就无法修理了。”
女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麦凯恩:他是个瘦高的年轻人,外表看起来很文弱,在女人尖锐的目光下有些手足无措。女人皱皱眉:“我们家没有大号的扳手,天太晚了,我丈夫不在家,不方便让你进来。”说着女人就想关上木门。麦凯恩急忙伸手按住木门:“小姐,哦不,太太,我可以进来喝杯热水吗?外面太冷了。”
看着麦凯恩可怜巴巴的模样,女人似乎有些心软,犹豫了一下便打开防盗门:“进来吧,但你喝完水就必须走,不然我丈夫回来看到你就糟糕了。”麦凯恩闪身进来,动作异常敏捷,女人吓了一大跳,麦凯恩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太太,我太心急了,外面冷极了,我想赶快进来暖和暖和。”
女人定了定神:“请随便坐吧,我去给你拿水。”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热水,麦凯恩大口大口地喝着,他开始东拉西扯起来:“太太,在这样寒冷的夜晚,呆在温暖的家中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我真羡慕你。哦,对了,你丈夫怎么不在家陪你?”女人有些不耐烦:“我丈夫值晚班,马上就回来了,先生你已经喝完水了,请便吧。”
麦凯恩咧开嘴尴尬地笑了笑,一点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刚才我听报道说本市有个精神病人逃出了医院,这可是件很糟糕的事情,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人很可怕的,平时他们看起来和你我一样正常,可是发起病来就神志不清,你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太太,要是有个人陪你,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不劳你费心,太晚了,现在请你离开。”女人有些惊慌起来。
麦凯恩摇摇头:“不,太太,你照顾不了自己的,万一那精神病人闯进来,你是无法应付的,你太瘦弱了,根本挡不了他的一击,难道你不害怕吗?你不知道,精神病人太可怕了,他可能会装作迷路问路,或者装作借用电话,或者装作汽车抛锚向你寻求帮助,当然我的汽车是真正抛锚了。他们的手法多种多样,一旦他们进了门,看到只有你一个人,那你就危险了,出现什么恶劣的结果都是可以想象的。”
女人的脸越来越白,眼睛死死盯住滔滔不绝的麦凯恩:“你、你似乎对精神病人很了解。”麦凯恩得意地笑笑:“那当然,我在那鬼地方呆了三年。”女人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身子撞上沙发,害怕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看到女人害怕的样子,麦凯恩很快说:“我当然不是精神病人,我是说我曾经做过精神病院的司机,后来实在忍受不了就辞职了。”女人定了定神,勉强笑道:“你吓到我了。”
麦凯恩更起劲了:“太太,你不要怀疑我是精神病人,我只是个货车司机,不过在精神病院工作时,我见过很多变态的精神病患者,很多人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发作起来可是会吓死人的。”
“我明白,先生。”女人说,“可是,我认为你没必要在这儿等我丈夫回来,他是个醋坛子,看到我让陌生男人进门,他会杀了我的。”女人似乎想到了丈夫的凶暴,她的脸上满是恐惧。
麦凯恩想了想,站起身来:“太太,那我告辞了,你一个人在家一定要小心,不要随便让陌生人进来,那些精神病人很会伪装,有可能他们骗开你的门会伤害你的。你不了解,他们说什么话都像真的。”
“我会的,先生,我会关好防盗门,不再让任何陌生人进来,好了,谢谢你的提醒,现在请你离开吧。”
麦凯恩有些迟疑地把杯子递给女人,恰在这时,厨房里传来玻璃器皿打破的声音,女人脸色一变,眼里流露出惊惶的神色,慌乱地说:“是猫咪,猫咪打破了玻璃杯,它实在是太调皮了。”麦凯恩顿住脚步,循声走向厨房:“太太,让我来帮你打扫吧,反正我也要出去了,可以顺便将玻璃碴带出去。”不由分说,麦凯恩就往厨房方向走去。
“呼……”棒球棍扬起的风声自背后传来,麦凯恩下意识地一歪身子,棍子重重打在胳膊上,女人冷笑着逼近,麦凯恩喘着粗气,慢慢退到写字台边,忽地拎起暖水瓶向女人掷了过去,滚烫的开水浇在女人身上,女人惨嚎着倒在地上,缩成一团,麦凯恩熟练地打开壁厨,拿出一卷绳子,费劲地将女人捆好。
做好这一切,麦凯恩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好险哪!那女人力气可真不小,受伤的胳膊几乎抬不起来了,麦凯恩咬咬牙,忍着臂痛推开厨房的门,一个被绑住手脚不停扭动身体的女人赫然在目……
十分钟后,警察赶到了现场。麦凯恩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打那女人一开门,他就发现她不对劲了,所以才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寻找机会制服了那女人。警察简单询问了几句就将女人带走,原来女人并不是那个逃走的精神病人,她只是个流窜作案的女贼,捆绑住惊觉的女主人后,正准备下手行窃,哪想到这时候麦凯恩按响了门铃。
送走警察后,麦凯恩推开卧室的门,受惊过度的妻子萨莉莎还在床上沉睡,刚才警察进来带走女贼,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她,可怜的萨莉莎!看来是被那贸然闯入的女贼吓得够呛。麦凯恩摇了摇头,转过身出门去倒开水,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剧痛,麦凯恩顿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不省人事。萨莉莎放下棒球棍,用刚才捆绑那女人的绳子将麦凯恩牢牢捆住,连着打了几个死结,眼睛直直地喃喃自语:“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嘿嘿……男人……嘿嘿……”阴冷的笑声在静谧的夜里让人听了心里发寒……
三个月前,萨莉莎昼夜写作冷落了丈夫麦凯恩,导致他出轨寻欢,两人大吵一场后,麦凯恩不告而别出差去了外地,而今天是麦凯恩离开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回家,但谁都不知道,萨莉莎承受不了麦凯恩外遇又离家出走的双重刺激,出现了重度的精神分裂。但是只要不受太大的刺激,她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萨莉莎坐在沙发上,冷冷笑着,大口啃吃手里的苹果。电视又被打开:“午夜报道:进一步的消息,根据目击者提供的线索,从医院逃出的精神病人名叫乔克,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性,目前已经潜入夏洛特城,警方正在大力搜寻,希望广大市民看好门户……”
萨莉莎冷冷笑着,大口啃着手里的苹果。就在这时,门铃声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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