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天空还遥远

微酸袅袅

宁为玉推荐：“男神”这个词最近非常流行，也有很多读者偷偷Q我说我是她的男神，哪怕我现在一身膘，也依然很喜欢我……为玉我真是自愧不如啊，论帅气和才华赶不上小狮，论勤奋和努力也不及袅袅，你们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觉得袅袅才是女神啊，《樱花落海洋》还在热卖，第二部已经写起来了，短篇合集也在准备了，《是你路过我的倾城时光》再版马上也要上市了……

我还是想等一等，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一、男神

宋池笙是我的“男神”。

在“男神”这个词流行起来之前，我一直无法向别人介绍宋池笙之于我的意义，直到我看到“男神”这个词儿，脑海里发出叮的一声——“男神”和“宋池笙”之间立刻画上了等号。

和那些迷恋二次元和偶像剧里的英俊男主角，只能对着他们的图片和影像顶礼膜拜的花痴少女们不同的是，我的“男神”看得见也摸得着。

我和宋池笙认识超过十二年，当我们还在幼儿园甩着小肥腿奔跑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那时的他还没有“男神”范儿，矮墩墩、胖乎乎的，像一个小小的肉球，又因为性格内敛沉默，喜欢一个人面朝墙壁搭积木，被当时班里的“老大”孤立。

这个“老大”就是我。

我妈是幼儿园园长，我从小就知道怎么仗着这个独特的身份优势耀武扬威，欺善怕恶。

宋池笙一点都不在乎我们对他的孤立，因为他本来就喜欢自己和自己玩，所以没过多久我就放弃“孤立”的计划，开始主动招惹他。

跑过去打他一下头就跑开，从背后踹他一脚看他摔倒在地上而我笑得东倒西歪，或者把他的鞋子藏起来让他去室外时找不着，又或者吃午饭时把不爱吃的黑木耳都丢在他的碗里……

这些小打小闹的恶作剧让年幼的我觉得快乐极了，没有丝毫的愧疚心理。

直到有一天，我像往常那样伸出腿把经过的宋池笙绊倒，刚准备扬起“恃强凌弱”的笑容时却见他满头鲜血的从地上爬起来——我吓呆了。

那是我到那时为止的短短人生里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宋池笙的样子简直像我爸爸最爱看的战争片里的英勇烈士，似乎下一秒就会捂着胸口壮烈牺牲。

我吓得一动不动，随即想到等会儿我妈肯定会追着我暴打，心里不禁悲从中来，哇哇大哭起来。

“别哭了，我没事。”

我泪眼蒙眬地抬起眼，看到满脸血迹的宋池笙站在我面前，很笨拙地拍拍我的手臂安慰我：“我真的没事……等下你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好了。”

我张大嘴巴忘了哭，那一刻宋池笙像颗小土豆一样的矮胖形象在我心里顿时高大光辉起来，也对自己之前的一系列恶作剧感到深深的内疚。

“对……对不起。”我的这句道歉迟到了很久，心中当下暗暗发誓，以后要对眼前这个小矮胖子好一些。

那时的我无法预料，若干年后，当成长迫不及待地来临，宋池笙会像雨后的春笋那样节节拔高，最后出落成身材挺拔颀长的清秀少年，而我的身高却停止在永远的160CM的那条横线上，再也无法向上爬升哪怕一小格。

二、再见

我爸常说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没三十年呢，我和宋池笙的地位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幼儿园的毕业照上，我站在队伍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穿了一条黄底白点的背带连衣裙，右边肩带还滑落在侧，而宋池笙呢，蹲在第一排的小角落里，眼神炯炯地盯着镜头，像某种懵懂又敏感的小动物。

小学六年我们不曾见面，只在刚刚学会寄信的时候我给他写过一封好多拼音的信，可是宋池笙没有回信。我气了一段时间，就渐渐地把他忘记了。

直到初一开学的时候，我因为吃不完妈妈做的爱心早餐，被骂了一路之后终于忍不住在校门口哭起来。

我妈骑着小电动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撇着嘴、红着眼眶，像个傻瓜。

那一年我十二岁，自认为不再是个孩子，所以对掉眼泪这种软弱的表现感到分外羞耻，但又控制不住心底澎湃起伏的委屈。

宋池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明明已经走过去了，又折回来看着我扭曲的脸说：“唉，这不是安夏吗？”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这谁啊”？——一个小时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因为宋池笙在开学典礼上，校长滔滔不绝的发言时，他中暑倒地，被老师抬着离开操场。

我听到身边的女生在小声议论：“宋池笙晕倒了！”

“啊，不会有事吧？”

“今天真热，校长发言也太久了！”

女生无一例外和宋池笙统一阵线，只有我身后的男生撇撇嘴，颇不屑地说：“是不是男人啊？”

我愣在原地，后背的汗水像小溪流一样不断地滑落，心里有说不清缘由的懊恼。

三、忘词

时至今日，每当我想起我的初中校园，脑海中最先出现的便是教学楼前面那棵古老的香樟树，几个人合抱才能抱住的树围，枝叶繁盛，冠盖如云。一到春夏，空气里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樟叶香气。

六班的教室在二楼的走廊一头，每四个星期我会轮到一次坐窗边的机会，一扭头就能看到香樟树的枝叶，浓郁的绿色总是让人心情舒畅。

宋池笙在一班，传说中的“贵族实验班”，四十个学生不是头脑好得吓人，就是家里有钱得吓人，走出来气势都和旁人不一样。但就算在这样的班级里，宋池笙仍是出众的，出众到连我们班的女生都常常提起他。

我后桌的林苒小学时曾和宋池笙同班，她说他原本是个不起眼的小胖子，可是五年级的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下子清瘦高挑起来，学习成绩也突飞猛进，小学毕业考，他数学语文英语都是满分，其他科目全优。

我心想：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林苒又接着爆料：“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个学期结束后，宋池笙会跳级直接念初三……景美高中几十年来，跳过级的人屈指可数。”

我一边恶狠狠地抄写单词，一边沮丧地想：为什么长大让他变得越来越好，而我却没有呢？

宋池笙会成为我的“男神”是有原因的。

那时候我初二，他果真跳级成了初三毕业班的一员——据说第一次考试，他终于没有考到保持了好几年的“第一名”，只进入年级前十，但这成绩也足够让人惊讶。

学校每年一届的合唱比赛，班主任别出心裁地在合唱前安排了一段诗歌朗诵，由我和班长陈诺担此重任。

或许是因为在家里练习时总是被妈妈嘲笑我刻意抑扬顿挫的朗诵风格，也或许是在台上面对着台下几千双眼睛让我慌了神，结果是——我忘词了。

握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下，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念出一句支离破碎的开场白。

要非常用力地握紧拳头，挺直脊背，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立刻逃下台的冲动，艰难地熬过了那地狱般的三分钟。

我们班的合唱草草结束，一下台，陈诺就发飙了，冲我大吼：“安夏，你简直就是我们六班的耻辱！”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平时觉得你这个人嘻嘻哈哈的，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完全不当回事！背熟那几百个字很难吗？这次合唱大家练习了多久你也知道吧？现在因为你一个人什么都没了！”

我的头越垂越低，眼泪在眼眶里偷偷地打转。

“她也不想的。”

我听到宋池笙的声音，飞快地抬头，看到他在后台准备上场，因为听到陈诺对我的大吼忍不住替我辩解道：“她心里已经非常难过了，你完全可以好好和她说话，一起分析这次失败的原因。”

“我们班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吧？”陈诺的死党徐浩文呛声道。

宋池笙挑挑眉毛：“是和我没关系，可是安夏也是我的朋友，我能感觉到她的内疚……你们骂她也于事无补。”他说这话时神色平静，眼神里却又深邃又明亮，像初晨时分的星辰。

后台人来人往，繁忙而杂乱，可是他气定神闲地站在绛紫色的幕布旁，微微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替我说话的样子在瞬间深深烙印进我的心里。

虽然陈诺骂我也没有骂错，可是在全世界都将我抛弃，有一个人却回过头冲我微笑时，我真的有种看到全世界花朵都次第开放的错觉。

陈诺推着骂骂咧咧的徐浩文离开，宋池笙和他的同学们依次排着队上台，我依然坐在那个坏掉的旧音箱上，听完了他们班的大合唱。

他们班选的歌曲是《心愿》：“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满天星辰/心情是一个传说/亘古不变地等候/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春天是一段路程/沧海桑田的拥有……”

四、发奋

我开始留意宋池笙的一切，包括他每次考试的排名，他喜欢喝的饮料，他爱穿的T恤品牌，他最常说的口头禅，他心仪的女生类型……

我还在草稿本上一遍遍重复写他的名字，练习每次偶遇时的微笑，偷偷地捡他丢掉的圆珠笔和草稿本，食堂排队时挤在他的身后以便能和他买一样的饭菜。

他打球我是观众，他领奖我用力鼓掌，他就算走路被绊了一脚而踉踉跄跄的样子，我都会花痴地在心里大喊——“好帅”！

用林苒的话来说，我就是宋池笙的“脑残粉”，不过她顿了一下又说：“作为一个脑残粉，你也算有眼光——宋池笙确实很棒啊。”

我乐滋滋地分给林苒一包旺仔小馒头，以资奖励。

“可是，”林苒咬着旺仔小馒头说，“你能看到他的时间也不多了，下次再开学，他应该在省重点的开学典礼上做新生致辞了。而你嘛，从目前看你能和他考上同一所高中的可能性为零……”

“谁说的？”我不服气地瞪着林苒说，“我相信只要努力，就会有奇迹发生！”

林苒用一种“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信”的眼神瞥了我也一眼，但是好心地没有拆穿真相，只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你好好加油吧。”

我爸曾说过：“我家闺女想好的事，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头，一定得达到目标才行。”他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我九岁，他带我去学游泳，允诺我如果一个月内能学会游泳就给我买一辆蓝色的儿童自行车。

结果我做到了，可是他却因为私房钱被妈妈“缴获”，资金周转紧张而想耍赖，我便扯着嗓子在童车店前号哭了半个小时，逼的他不得不狼狈地四处借钱买下那辆儿童自行车。

从那以后我爸就怕了我，再不敢像其他大人那样随便说哄小孩的话而忘记实现。

我从不主动要求糖果和娃娃，可是如果你说要给我，那么倾家荡产也要给我；我也没什么梦想或者目标，可是一旦有了，赴汤蹈火也会努力去实现。

我爸说：“这是优点，但也是缺点——太用力的感情，太深的执念，就算从正确的地方出发去往正确的方向，也会因为心急而半路摔跤。半糖的感情，理智的驻足，于人于己都会轻松一点。”

后来我慢慢长大，再回头想爸爸曾说的这些话，才渐渐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是那时十几岁的我怎么可能理解这些呢？只是凭着本能去爱、去生活。

五、交集

虽然宋池笙曾在我难堪的时候为我说话，但在作为“校友”的两年时间里，我们除了偶尔的点头致意外没有任何交集。

中考后初三的学长和学姐就解放了，而我们还要再上半个月左右的课，期末考试安排在7月5号。

少了三分之一学生的学校显得比往日宽敞许多，挤在篮筐下的少年少了，坐在看台上叽叽喳喳聊天的女生少了，图书馆里安静看书的学霸也少了。

以往午休时分我都在教室自习，自从初三的教室空了以后，我就把那当作了自习教室。

我总是去宋池笙的班级坐在他的位置上，好像这样就能“学霸”附体，成为第二个宋池笙一样。

那天我像往常那样在腿上涂满防蚊的花露水，在太阳穴上点了两滴醒脑的风油精，在一股樟脑薄荷的浓郁气息中开始做数学试卷时，身后原本掩虚着的门被人推开了。

“呀！”来者似乎完全没预料到教室里会有人。

我不悦地回过头，却在看清来人后愣住了。

我又开始了埋头苦读的时光，除了每周六下午两个小时，其余时间我都和课本、习题在一起。而每周六下午的时间，我坐12路公交车去和老师学习素描。

我没有乐感，不会跳舞，在权衡再三后选择了画画。

妈妈说：“一次课两百块钱，一个月千把块，一年就是一万多……高考又不能加分，还耽误时间，不知道你学来干什么？”

学了一阵后我觉得学费确实有些贵，便说：“妈，要不我不学了吧？”

她又说：“怎么你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这坏毛病就是像你爸！”

妈妈好像永远有足够的理由来斥责我，就好像我看书，她说我像个书呆子，我不看书看电视，她说我不知道抓紧时间好好好学习。

有时候我真的很烦她，可是冷静的时候又会告诉自己：这是因为现在你是她唯一至亲的人了呀，她不唠叨你唠叨谁呢？

不过高二时，我借口学校离家太远，还是申请住校了。

时间过得飞快，窗前的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转眼便到了高考季。

虽然有连续三天的假期，但是我没有回家，在宋池笙他们那一届高考的前夜，独自在寝室里温习功课。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我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慢腾腾地关灯、锁门，下楼去觅食。

然后，我又看到了宋池笙。

他站在女生寝室楼前一盏坏掉的路灯下，整个人像是个将夜色做披风的精灵。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从他面前目不斜视地经过——因为他显然是在等人，而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我买了外卖回来，发现宋池笙竟然仍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这次他好像也看到了我，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尴尬地笑了笑，鼓起勇气问：“你等的人还没下来啊？”

“她不会下来的……我知道她不会下来，可是我想要等她。”宋池笙说话时眼睛像发亮的墨玉。

我想了想，走到他身边坐下，打开饭盒打算一边吃一边陪他等。

“为什么她不会下来？你们吵架了吗？……明天高考唉，你不怕耽误考试吗？”

“她和我分手了。就在今天。”

宋池笙说完后我们之间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他就坐在我的身旁，我能感受到他心底汹涌的悲伤，可是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像小学时我妈妈告诉我她和爸爸离婚了，从此我就没有爸爸了那次一样，我心里难受得乱七八糟的，可是哭也哭不出来，叫也叫不出来，只是默默地坐在窗前，从清晨到日落。

亲情和爱情当然有所不同，可是这世上所有痛彻心扉的感觉，应该大抵相似吧。

我默默地吃完了那个盒饭，然后把饭盒丢进垃圾桶。

我在离开前对宋池笙说：“你不要难过了……至少还有我喜欢你。你是我的男神，我想让自己变得更美好的所有动力。”

九、追随

一年后，轮到我高考，和中考时的幸运相比，这次我正常发挥，很顺利就过了一本线，然后在第一志愿那栏理所当然地填了宋池笙的学校。

爸爸说：“你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学校，为什么要选A大？”宋池笙高考前失恋，临场发挥很一般，最后出来的分数令人相当失望，最后只被A大录取。

“我喜欢啊。”我敷衍地答道。

爸爸试探着问：“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在那里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愣了一下才抬起头看着他平静地反问：“那你为什么要离婚呢？是因为外面有了更爱的女人吗？”

爸爸沉默稍顷，讪讪道：“你这孩子……大人的事，你懂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志愿怎么填，可能会直接影响你接下来的人生走向，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知道他说得都是对的，学校是不是211、985影响学历证书的含金量高低，而学历证书的含金量高低又直接影响我将来所能进入的公司难易度。

我上次看电视招聘节目，一个BOSS直言不讳地说，他们公司不招211学校之外的毕业生。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本来是一个决定要自我放弃的人了，是宋池笙让我想要追随他，模仿他，成为更好的人呀。

我能有今天，都是赚来的呀。

十、三分钟

我和宋池笙真正开始有频繁的互动是从我进入学生会开始的——当然我进入学生会也是为了接近宋池笙，因为那时他已经是副主席了。

我像个活泼又花痴的小学妹，对着宋池笙一遍遍喊“学长”，他有时候会受不了地说：“安夏，我们曾是幼儿园同学，你可以别再叫我学长了吗？”

“不行！”我说，“你一天是我学长，就一辈子是我学长。”

宋池笙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倾向我，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可不想一辈子做你的学长。”

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却不愿深想。

2013年的暑假，我和宋池笙一起逛街，一起看书，一起打工，一起写社会实践的报告。虽然我们变成那么亲密的朋友，可是在我心里，他一直都像一个遥远的传说，他是我无法企及的存在。

八月的时候我们一起回了趟初中的母校，宋池笙和认识的男生打了场二十分钟的篮球赛，而我坐在看台上给他画了一张素描。

我曾像这样偷看他无数次，只有这一次，是那么的光明正大又理直气壮。

我把完成的画像送给宋池笙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像有小小的火把被点燃了。他支吾着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当我们肩并肩地经过教学楼前那棵香樟树时，他突然牵住了我的手。

林齐悦的电话是在三分钟后打进来的，所以我拥有了生命中最甜蜜的三分钟。

我和我的男神手拉着手，像所有普通的校园情侣那样走过长长的林荫道，故意不看彼此却撇着脸微笑，心脏在胸腔里用力跳动。

可是三分钟后，美梦就醒了。

宋池笙挂上电话说：“齐悦找我，她好像有点麻烦，我去看看她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那天我在操场边坐了六个小时，从黄昏一直坐到漫天星辰，整座校园都空荡荡的，就像我的心。

我早就知道宋池笙不会来，因为他离开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跑得那么急，像是去奔赴他的梦想。

可我还是想等一等，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十一、不悔

因为没有开始，所以也就无所谓结束。

再见面时我还是活泼又花痴的小学妹，他依然是无所不能、玉树临风的帅学长。

我冲他心无芥蒂地微笑，宋池笙却常常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快要毕业的时候约我出去吃饭，在学校北门生意最火爆的那家小餐馆里，他给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听说，他和林齐悦和好了，毕业后就一起出国继续读书，前程似锦，一片坦途。

我还是笑眯眯的，怀着十二万分的真挚心意对他说：“祝你们幸福……你别再用内疚的眼神看着我啦，我真的没事。你是我的男神，我也喜欢你是我的男神，遥远而光辉的，高大而完美的，让我顶礼膜拜，让我永远追随，却不可靠近，不可亵渎——那样，你才能永远做我的男神呀。”

可是送完宋池笙去机场，我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还是无法遏制地大哭起来，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我想起将要去外地读大学的前夜，妈妈一改平日的暴躁脾气，竟然主动帮我收拾行李，还和我聊起了爸爸。

她说：“夏夏，如果你在大学里恋爱了，记得好好保护自己，下任何决定前都多想想后果。如果你觉得就算最坏的结果发生了，你也愿意承受的话，那就去爱吧，不要后悔。”

她说：“这么多年，我对你爸有怨过，有恨过，可是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他就是我想要爱的那种男人。而我这大半辈子最好的事，就是和你爸爸生了你。夏夏，妈妈是为你骄傲的。”

我把宋池笙奉为男神时没有太多奢望，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好一些，离他近一些，后来我们变成了关系亲密的朋友我才渐渐起了贪心。

如今他走了，我觉得自己的青春好像也随着他的离开落幕了一般。

我哭泣不是因为悲伤，因为我从来都不后悔曾用尽力气追赶我的男神，成为像他那么棒的人——我只是怀念我将渐渐逝去的青春，它好像和宋池笙坐的飞机一起，飞向了遥远的天空。

编辑/宁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