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昕
经常幻想自己身处密林之中,看着那些沉默而有灵性的树。闭上眼,能听见远处潺潺的流水,树叶掩映中莺啼鸟啭,阳光洒在身边,多么美好、惬意……
树,大概是最能与人相通的生物,它静默,像人一样生长。一粒种子从发芽、生长,到苍劲挺拔,风雨让它坚韧、无畏。诗人杜甫曾站在一棵大树旁感叹:“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一棵大树,从翠绿到沧桑,它的皱纹里塞满了时间。这样一棵树,会带着我们记起很多事情。
每个人的心中都该有一棵树,供自己仰望,心灵可以在树上筑巢而居。我曾在冬日的校园里遇见过我的这棵树。冬季,树的枝干有着冬日天空一样的青与白,不高的树干却支撑起了整个庞大的树冠。它就是我要移植到心里的那棵树。只是,在冬季,那些消失了的绿叶会留给人很多想象,树上的鸟巢呢?鸣叫呢?
时间更远些,我们的祖先就在树上生活。他们会在林间采摘坚果,也会躺在自己的“巢”里,看树枝间洒落的阳光。他们在树枝间跳跃,也会在一棵树上停下来休息,就像是在花园里驻足,在树上,就是在家里。我们和树,曾经如此亲密。
我们眷恋树。从古时散发树木清香和墨香的简牍,到柔韧的宣纸,我们似乎无法离开伴随着我们的树。树是有生命的,也有喜怒哀乐,但只有很少的人才能理解它,那个会种树的郭橐驼,能算一个吧。他种的树无不成活,树结的果则甘甜鲜美;他对树充满了温情,像面对襁褓中的婴孩。听说过一种叫“梦树”的栽树法,郭橐驼或许也知道:冬天,树在冬眠,方便移植树木,让树在睡梦中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当春天来临时,树木施施然醒来,新的环境都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它就不讶异,也不难过,继续抖着绿叶生长。
人会遗忘,树不会遗忘,甚至还能帮我们记下一些事情。树的年轮,记载了无数的沧桑和世间的变迁。流光容易把人抛,人嘴里说着的历史,不如树的年轮真实;树一圈圈记录心事,记下自己见过的世事。注视树的年轮,就是在阅读时光,树的心里始终是完满的,一年的光阴,它记下一个完整的圈。
在世界还年轻的时候,树就伫立于天地之间,到今日,它饱览了大地经历的沧海桑田。而人只会偶然发觉时光流逝,发现皮肤开始有了时间的刻痕,对于树而言,我们只能是大地漫长生命中的过客。也许有一天,世界上没有了人,但是树依然挺立在世间,等待下一个可以与它长久相伴的生命。
(作者系甘肃省兰州市西北师范大学第二附属中学初三年级学生,指导老师: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