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影院里看音乐剧

慕羽

《悲惨世界》是音乐剧电影，歌剧电影，还是歌舞片？

或许题目是废话，但是媒体都在随意使用，“音乐剧女王影子”的一条微博说明了这个现象的存在。她说：“音乐剧存在了近一个多世纪，中国每年也有50部左右的音乐剧上演，至少是以‘音乐剧的名义上演，但让人说出‘音乐剧三个字怎么这么难？我平均要纠正6次，电视台主持人才肯改口。CCTV6奥斯卡奖直播，主持人一口一个歌剧。”

作为一般的音乐剧爱好者，实际上用不着为音乐剧正名，当然可以“不问概念或定义”。但是，作为研究音乐剧的学者，或是作为想要进行音乐剧美学突破的创作人员，以及那些热爱表演艺术的专业级粉丝，当然还有大众传媒，还是有必要对艺术现象进行概括分析总结、表达各自看法的。

著名作曲家、指挥家伯恩斯坦说：“若将杂耍和大歌剧排在两个极端，那么在这两者之间我们就可以找到所有其他的剧种：杂耍、歌舞时事讽刺剧、小歌剧、滑稽歌剧、轻歌剧、喜歌剧、大歌剧，以及其他等等。”

杂耍只是为了娱乐，而歌剧则有艺术上的用意，它将某种崇高的情绪贯注给观众；杂耍只是一堆歌、舞、插科打诨、翻跟头、用小狗做戏，或其他形形色色的放在一起，并没有线索贯穿的娱乐节目，而歌剧则有一个故事─有情节，并且善于用音乐来发展情节。但情节怎样用音乐来发展呢？方法有很多种─宣叙调、舞蹈、简化总谱、强调语气、合唱等。音乐剧就属于杂耍和歌剧两端当中的地带。在美国音乐剧的发展过程中，可以看出从杂耍走向歌剧的趋势，虽然缓慢但很扎实，这表明音乐剧从简单的消遣趋向了艺术，方法、手段很多。

《悲惨世界》当然是音乐剧电影。与中国内地稍显尴尬、冷清的票房反映不同，《悲惨世界》在2月底全球票房破4亿美元（海外2.54亿美元，北美1.47亿美元），位居影史Musical 类影片票房第二位，仅次于此前《妈妈咪呀！》的6.058亿美元。

在奥斯卡奖、金球奖的类别中，媒体通常将“Musical”类翻译成“音乐喜剧类电影”或是“歌舞片”，英文的原文其实包括了音乐戏剧、音乐喜剧、歌舞时事讽刺剧等不同类型。中文应该根据不同获奖作品的实际定位来翻译：《悲惨世界》最好译成“音乐剧电影”。其准确定位是音乐戏剧或剧本音乐剧，不同于歌舞时事讽刺剧《芝加哥》、音乐喜剧《妈妈咪呀》和（准）概念音乐剧《猫》。

《悲惨世界》完全不同于上世纪90年代末以来法式“时尚歌舞秀”式的音乐剧，其不受法国人待见还有其他因素，就如同泰国人不接受《国王与我》，奥地利人不喜欢《音乐之声》，中国人不引进《西贡小姐》一样，原因既显而易见，又够微妙。

歌剧和音乐剧的构成元素基本相同，但构成方式却有巨大差异，这就是舞台剧领域的“同素异构现象”。不同元素进行组合、搭配、排列的比例、规则不同，形成了它们性质上的差异。“轻歌剧”上承歌剧，下启音乐剧。由于音乐剧是歌剧、轻歌剧等的延伸，在其艺术样式的形成和发展中受到了歌剧的很大影响，再加上音乐剧在发展中仍然保留了“演唱型音乐剧”甚至“歌剧型音乐剧”的类型，因此一些作品如《演艺船》是把欧洲歌剧与美国音乐喜剧传统相结合的“小歌剧风格”的音乐剧；《波吉与贝丝》是以歌剧手法创作的音乐剧；再如斯蒂芬·桑德海姆的《理发师陶德》（1979年）介于音乐剧和歌剧之间，还有像桑德海姆的《小夜曲》（1973年），也可由歌剧院来演出。

虽然大多数音乐剧的序曲是一种简短的开场音乐，没有固定的形式，但也有一些音乐剧（比如《西区故事》）借鉴了不少歌剧序曲的写作手法，序曲先展现音乐主题和动机，起到了提示人物形象、暗示剧情梗概和引导听众进入戏剧的作用。近半个世纪，歌剧和音乐剧之间相互影响、相互渗透，过去的判断已经不适应如今艺术形式的变化了，比如歌剧的戏剧结构意识也得到了强化。

雨果的鸿篇巨著要在两三个小时内完成实属不易，然而这个音乐剧版本却做到了。《悲惨世界》不同于美国音乐剧的创作风格，以几乎没有对白、从头唱到尾的手法建立起了一种音乐、歌曲、叙事相互重叠的音乐剧创作模式。从20世纪80年代初的法语版到后来享誉世界的英文版，在未改变小歌剧风格基调的同时，又融入更多流行音乐曲风，极大地拓展了该剧的受众群。而演员的用嗓方式、用情方式则是不同版本的看点之一。

此次的音乐剧电影《悲惨世界》算一次华丽变身，台前幕后横跨音乐剧和好莱坞，悉数是当今顶级艺术精英。电影有着丰富的镜头语言，而音乐剧则有同一空间的跨时空魅力，加之舞台版《悲惨世界》本就是高度风格化的写实景观及“电影式”的场面调度结合。曾成功执导了《国王的演讲》的导演汤姆·霍伯此次力图致敬舞台音乐剧，现场实录的做法、诗意写实的风格和歌曲推进情节展开的逻辑都是舞台剧式的。因此，即便有诸多特技和广角的运用，仍不能弥补电影特色的创意缺失，难怪该片未能斩获关键性大奖。但休·杰克曼、安妮·海瑟薇等有着专业音乐剧背景的好莱坞明星的演绎绝对值得一看。

音乐剧《悲惨世界》由法国音乐剧作曲家勋伯格和阿兰·鲍伯利共同创作，于1980年在巴黎首次公演，引起巨大轰动。英国音乐剧监制喀麦隆·麦金塔斯于1982年开始制作的英文版，于1985年10月8日在伦敦上演。百老汇版《悲惨世界》在1987年上演，并在当年的东尼奖12项提名中夺得8个奖项，包括最佳音乐剧奖和最佳原创音乐奖，而且上演直至2003年。该剧被英国BBC电台第二台的听众选为“全国第一不可或缺的音乐剧”，与《猫》《歌剧魅影》和《西贡小姐》并称20世纪80年代以来欧洲最具影响力的音乐剧。

《悲惨世界》剧情

冉·阿让因偷面包入狱，被判5年苦役，服刑期间越狱4次，刑期被延长至19年，获假释后，他又一次逃亡。警探贾维尔因错放了冉·阿让而用尽一生追捕他。逃亡中的冉·阿让因主教的救助而决心洗心革面，开了工厂还当了市长。后来，他答应沦落为妓女的悲惨女工芳汀照顾她年幼的女儿珂赛特。珂赛特长大后与革命青年马吕斯一见钟情。冉·阿让则深陷与贾维尔、马吕斯的心理纠葛。后来，马吕斯与珂赛特举办了婚礼，冉·阿让则在珂赛特和马吕斯的怀里永久睡下。整部小说以法国大革命和之后的十几年历史为背景，涉及法国的历史、建筑、政治、哲学、法律、宗教信仰等问题，曾多次被改编成影视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