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点韭菜

张宇

“老人家，收拾收拾吧，这块地不归你了……知道吗你？”一辆豪车里走下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地里一老汉正浇着地，头也没抬。

“这地皮，就是这块！我们公司已经买了，知道吗你！”

听到“地皮”，老汉抬了抬头，木然地望了一跟，没吭声。

“这是你的韭菜啊……也甭浇了，反正这块地我们公司已经买下来了，知道吗你！”

老汉直起身，直勾勾盯着这几个人，怔住了。

“这韭菜，长得倒真绿，好！绿色无公害，韭菜可是好东西……”

老汉拄着头，呆站着，满脸疑惑。

“你给割点来！地皮都是我们公司的了，就这点韭菜……知道吗你！别不舍得啊！”

老汉这才回过神来，从眼角瞄了一眼，懒得理了。

“让我们老总尝尝鲜嘛，别生气。这就是我们老总……到时你就跟着我们老总享──福吧！知道吗你！”

老汉不屑地瞟了一眼，弯下腰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你想一想，这地皮要是一开发……那多大的效益啊！那收益，啧啧……听见没有，好好想想！”

老汉没管那一套，哼起了小曲儿。

“唉，唉！你，这韭菜能挣几个钱儿，撑死顶多几千块钱儿？有啥效益？还是我们搞房地产……知道吗你！”

老汉张口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嗓子。

“你！你……你懂吗？我们房地产对国家贡献大了去──了！钢材水泥、交通运输、建筑材料等等各个方面，知道吗你！”

老汉哼得更起劲了，根本没理那边的猴急样。

“服不？我们公司实力那更是……不像你这点韭菜，愚昧！落后！小农经济，小农意识！知道吗你！”

水哗哗地响，小曲儿欢欢地唱。

“好好听我们的，我们公司不会亏待你的，将来这里一开发知道吗你！明白吗？这点韭菜？哼！”

老汉白了这帮人一眼，一脸不屑。

“听我们的！差不了！知道吗你！听明白没？聋子吗？来点韭菜！”

老汉猛地挺直了身子，紧握头，双目愤懑，大吼：

“小子，你再薅你胡咧咧的‘韭菜，给你一头俺！睁大你那铜铃铛，好好看看，你小子白吃了几十年的人粮食，这是麦子！小麦！知道吗你？麦子！”

选自《特别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