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之心

韦忠纯

一个秋雨潇潇的夜晚，魔术师最高和几个朋友相聚在银座的一间俱乐部里，大家围坐在火炉前聊天。

其中有一位朋友忽然来了兴致，问最高：“听说您最近师从米斯拉学魔术，您的技艺一定大增吧。今晚给我们变一个看看，如何？”

“当然可以。”最高卷起袖子，从火炉里捞起一块炽热的炭火，放在手心上。这举动，早已把围在一旁的朋友吓坏了。最高反倒愈发镇定起来，慢慢把掌心上的炭火在所有人面前挨个展示了一番。

紧接着，他猛地把炭火抛向地板，炭火“噗”一声激散开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通红的炭火在离开掌心的同时，竟然变成了无数个金光闪闪的金币，雨点似的砸向地板。

几个朋友都看得傻了眼，竟忘记了喝彩。

朋友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道：“这……这些，是真的金币吗？”

最高得意地说：“这些……可都是地地道道的金币。”

“不管怎么说，您学的这手魔术可真是了不起呀！顷刻之间，炭火就变成了金币。”

“这样下去，用不着一个星期，您就可以变成一个百万富翁了。”

……

几个朋友围着桌子，你一言我一语，对最高的魔术赞不绝口。

最高说：“哪儿的话？我这一招魔术玩起来容易，可一旦利欲熏心，就不灵验了。所以，尽管是一堆货真价实的金币，我也应马上把它们抛回炉子里去。”

几个朋友一听，都非常着急：把这么一大堆钱变为黑煤，岂不可惜了？

可是，最高和米斯拉老师有约在先，非要把金币抛回炉子里不可。

这时，有一位朋友不屑地说：“依我之见，不妨用这堆金币打个赌，咱们来玩把纸牌。要是您赢了，这堆金币随您处置。但要是我们赢了，这堆金币就得归我们了。您看怎样？”

最高见这架势，心里左右为难，最后只得答应。但不知怎么回事，最高平时玩牌的手气一向不佳，惟独那晚却大赢特赢。而更加奇怪的是，最高开头并无兴致，却渐渐觉得有意思起来，没过几分钟的工夫就忘乎所以，竟玩得入了迷。

话说这群朋友原打算把那堆金币瓜分个精光，才故意安排了这么一场牌局。可如今这么一来，一个个都输得变了脸，不顾一切也要争个输赢。

刚才说话的那位朋友像疯子一样，气势汹汹地把牌伸到最高面前，嚷道：“来吧，抽一张。这回我拿全部的财产做赌注。房产、地产、马匹、汽车全部押上，同您赌一把。而您呢，除了那堆金币，还有这些赢的钱，也要统统都押上！”

最高心想：此时，若不借用学来的魔术，那么苦学魔术还有什么意思呢？这样一想，最高便暗中使了一个绝招魔术，以决一死战的语气说：“好吧，你先请。”

“九点。”

“老K！”

最高得胜，他不由大叫一声，把抽出的牌送到对方的跟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纸牌上的老K幻化成真了，竟抬起戴王冠的头，从牌里探出了身子，挥舞着宝剑，咧开嘴，露出奇异的微笑，用一种很耳熟的声音说：“这位客人得走啦，不必为他准备床铺啦！”

话音刚落，最高猛然清醒过来，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竟身处米斯拉老师的房间，依然和米斯拉老师相对而坐。不过，对方的脸上露出宛如纸牌上老K一样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最后，最高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情境是两三分钟的一场幻觉，老师米斯拉用催眠术略施小计，便把最高心里的贪念看穿了。

米斯拉老师露出遗憾的目光，心平气和地对最高说：“学魔术，首先要有定力。而有过多贪念和欲望的人，是学不好魔术的。此乃学魔术的心法啊！”

选自《绝妙小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