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小恶魔

“小恶魔！”每次我都这样呼唤它，它踩着轻快的步伐向我跑过来，清脆的铃铛声是我们见面时的背景音乐，然后它卧倒在我面前，当我继续向前走，它立刻起身超越我的脚步后再度表演卧倒，或是干脆倒在我脚上，直到我蹲下来摸摸它——当然，它最想要的绝对是我背包里的猫点心啦！

它有两个名字，除了“小恶魔”，还有“恰恰”。小恶魔是淡水河边喂养街猫的爱猫人对它的昵称，恰恰是后来收养它的河边餐厅给它取的大名。但我还是习惯叫它小恶魔，因为它讨人喜欢的功力就像小恶魔一样哟。

小恶魔身世坎坷却又极为幸运，它一直都是有主人的猫，采取放养方式随意进出，在古老的巷道中穿梭游玩。由于它的主人经常出远门，主人年迈的母亲无力也无暇顾及它，因此我们喂养街猫的人也不分彼此照顾着它，直到主人后来在厦门经商时猝逝，小恶魔便像流浪猫一般无依无靠。年迈的奶奶面对怀孕的小恶魔，竟不知所措地送它去动物医院，要结束它的生命。幸而千钧一发之际，它被好心的餐厅老板娘救回来并有了新家。但是，由于小恶魔曾因为被狗咬伤而失去尾巴，心里总是会对狗产生厌恶感，而新家有猫也有狗，所以小恶魔经常在外晃荡不想回家。

小恶魔对于新鲜小鱼的热爱到了非常坚持的地步，曾经因为到口的小鱼被主人抢走丢回河里（小恶魔曾因吃生鱼而生病），负气离家好几天，相当有个性！在河边，我经常看见小恶魔等在钓鱼人旁边要鱼吃，而河边每个人都爱它，包括居民、咖啡馆、餐厅、冰淇淋店、披萨店、银饰店以及钓客们和街猫照顾者，摄猫人……它名义上是有主人的猫，但它更像是大家的宝贝。

但不幸的是，今年2月，它忽然病倒了。河边咖啡馆店员发现它腿软无力，经猫友紧急送医后发现它肝肾急性衰竭，疑似中毒。当时正逢春节前夕，附近的动物医院无法照料住院的重症猫，最后我牙一咬，决定请热心猫友连夜将小恶魔从台北送到台中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型动物医院，并给它做了血液透析手术，我们决定只要有康复希望，花多少钱都要救回大家的心头肉。

过年那几天，驻院医师每天都会打电话向我报告病情，有时似乎有一线希望，有时却又令心情跌入谷底，但挂上电话，还是得转换情绪陪家人开开心心过年，眼泪直往肚子里吞。随着医师的报告进度，我已经默默做了最艰难，而且一般人都做不了的心理准备……

大年初二晚上，我正准备从台南娘家开车北上，又接到医师例行的报告，这次，医师希望我决定一下：多次血液透析之后，各项数据没有进步迹象，肝肾器官已经没有复原希望，也无法再发挥作用，这样拖下去只是徒增痛苦。我忍着伤痛通知了大家，我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忍心这样决定，但多一分犹豫，小恶魔就多一分折磨。3小时车程到底是什么心情，没人能体会。到了医院之后，跟总医师进行了最后讨论，然后我签了那张安乐死同意书。

之后，医院贴心地安排我在一间独立的小房间等待，里面准备了沙发和一整盒面纸，然后将小恶魔身上那些讨厌的插管通通拔除且将身体整理得干干净净，用洁白大毛巾包着抱进来，让我与它独处一段时间，我抱着它讲了些话，也拍照上传到“淡水有猫”粉丝团网页，让所有爱它的猫友跟我一起向它最后道别。虽然全身无力，但它的眼睛却有几秒钟是那么晶亮，还望着我喵了一声，后来才慢慢暗淡了。

小贤老师的小贴士

小恶魔是很亲人的猫，而且看到人就会快速往你的方向移动，对焦上有相当的困难，宜选择较短的镜头近拍为主，这样比较容易取景拍摄。

此组照片几乎全部用数字小相机与手机拍摄，拍摄猫咪动态时更需多注意持机稳定度。

我们安心睡了好吗？不痛不苦地永远睡着好吗？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女孩”，但是我们不要这么辛苦了，我替你进行了这个决定，对不起……

养猫10年，第一次面临这样的决定，而且很快。我对自己极其残忍，只为心疼那小小身体承受着我们无法想象的苦痛。我不后悔，却很难忘怀那最后一刻。小恶魔，恰恰，淡水河边的小天使，最令人期待的铃铛声成为绝响！而我永远也忘不了它……小恶魔，希望你在天堂那边依然无拘无束，过得快乐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