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死如秋叶

朱璐 宋爱平

他患过喉癌和两种不同类型的肺癌，但依然乐观，开朗，谈笑风生；带瘤生存10年。或许是他的坚强和顽强，癌症恶魔害怕了，从而放缓了步伐。他从容而快乐的性格，让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感叹不已。他叫王锋，军转干部，退休于温州市广电局，现为温州中共党史学会、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理事。

自己在手术书上签字

2003年的一天，54岁的王锋在单位组织的例行体检中查出患有喉癌，并很快在温州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前，医生要找病人家属谈话，并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王锋向医生要求自己签手术同意书。医生不同意，说我们有些话很不中听的。王锋告诉医生，我知道你们说的不中听的话是什么，无非是手术可能会导致哑巴，手术过程发生意外甚至死亡，这些我都不怕。医生见王锋如此豁达、坚强，便直接与他对话，并作为特例让他自己签字。2004年、2005年他的喉癌又两次复发，手术和放疗后，他的喉癌得到了控制，并且能正常说话。

可是病魔并没有因此放过他。2007年王锋在体检中发现右肺得了鳞癌，手术4年后他的左肺又得了腺癌。鳞癌、腺癌这两种不同类型的癌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在癌症病人中是不多见的。得了癌症，很多人都有一种焦虑、恐惧、紧张甚至怨恨的“黑暗阶段”，但王锋却出奇地平静。经过多次手术和放疗、化疗，王锋硬是挺过了10年。

面对疾病，特别是令人谈之色变的癌症，多数人会忌讳谈这个话题。但王锋却与众不同，他不怕别人说，不怕别人问，常常主动告知，而且说得很具体。有个同事曾经跟笔者谈起王锋，说他有点怪，在描述自己病情时还绘声绘色的，就像中了什么大奖一样。

有些癌症病人不敢或家属不让去殡仪馆，可王锋没有那么多考虑，得癌症后他参加了近20人的遗体告别仪式。

医生的“判决”对他无效

王锋每次检查、复查的报告单、病理报告和出院小结，都是自己保管，他对自己的病情比家人更清楚。

在与疾病抗衡的同时，王锋也总结出自己的抗癌经验：一是不要轻信所谓的偏方秘方以及道听途说的传闻，也不要盲目套用病友的治疗方案；二是不要乱投医及经常更换医生，固定医院和医生对医生掌握、分析病情和保持治疗连续性很有好处；三是医生的话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因为医生是人不是神，他们也有判定出错的时候。2007年王锋在上海做肺癌手术时，主刀医生就跟王锋的女儿说他活不过3年，可现在6年过去了，王锋依然顽强地活着。

处处替别人着想

王锋这个人向来不愿麻烦别人，包括自己的家人，得病后依然如此。他的肺癌手术是在上海进行的，从2007年到现在，他先后去上海住院、检查、复查10多次。除了有一次刚刚接受化疗，身体虚弱，行走困难，让儿子陪过一次外，他都是一人提着行李箱乘火车去上海，住进医院在手术前一天才让妻子、女儿赶去照顾。他说并非家人对他不关心，而是他不愿家人影响工作。对此，连医生都感到惊讶，说从没见过这么坚强的病人。

王锋服中药多年，煎药从来都是自己动手。中药事先泡多少时间，放多少水，凉水还是热水，煎多少时间，火候的掌握，煎成多少适量，分几次服用，王锋都了然于胸。久病成医，经常有病友向他请教。

自己的事尽量自己做，处处替别人着想。外出就餐时，王锋坚持使用公筷，谁都知道癌症有一定的遗传倾向但不会传染，王锋这样做是在考虑别人的感受。就是在家里吃饭，他也是独自使用一套餐具，家人也拿他没办法。家属几次提出要给他买点冬虫夏草进补，但都被王锋拒绝了，他说自己胃口好，吃得下，何必浪费那个钱。去年重阳节，局里离退休干部聚会，大家正合计着一起去医院看看住院的王锋，王锋却意外地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时他刚刚做了化疗，四肢麻木，身体虚弱，他特地打的过来跟同事说：“正因为知道你们要来看我，才特意来的，免得你们挤公交车折腾呢！”大家都乐了！

为研究宣传党史军史发挥余热

王锋1968年参军，在部队长期从事新闻工作。1993年转业后，一直在温州市广电局任党委委员、宣传处长（总编室主任）。40多年里，他在数十家中央、大军区、省、市级媒体发表了许多有影响的新闻报道。尤其是《九勇士战绩振人心，老画家挥毫寄深情》一文，被刊登在1981年7月12日《解放军报》头版头条位置，新华社当日编发了通稿，首都各大报纸和各省区市报纸及香港报纸都在第二天转载。这条轰动一时的新闻获中国记协1981年“全国好新闻奖”（即现在的“中国新闻奖”），并与毛泽东所写的新闻作品一起被收入《全国短新闻选》一书。

由于新闻工作突出，王锋在部队先后荣立二等功两次、三等功六次，受通报嘉奖数十次。在和平年代，一名军人能立功八次的人为数很少。时任解放军总政宣传部长的中国记协名誉主席邵华泽，曾题词“后生可畏，精神可嘉”勉励王锋。

被人们称为“老新闻”、“老功臣”的王锋，退休后担任温州中共党史学会、温州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理事，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致力于党史军史研究和宣传。2011年，王锋撰写的记述22年前参加温州市党的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下乡经历的《难忘务垟54天》一文，获中国新四军研究会主办的《铁军》杂志纪念建党90周年征文一等奖。2012年，王锋撰写的纪念刘英烈士牺牲70周年的特稿《赤心献革命，决然无返顾》，被《铁军》《温州日报》《东南烽火》《浙南火炬》等报刊刊发。

决定身后捐献器官

10年抗癌经历，王锋多少次跟死神擦肩而过，视死如归的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次，他从报纸上得知我国每年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多达150万人之多，而能获得移植的只有1万人。为此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死后捐献眼角膜。这得到了家人的支持。现在王锋又有了新的想法：如其他器官评估适于移植，也将一并捐献。他说准备近日到市红十字会办理器官捐献手续。

对于将来的丧事如何办，王锋也早已做好了打算。他与家人商量好了：不登讣告，不设灵堂，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火化时妻子、儿女、弟妹到场即可。患病期间他得到亲朋好友、单位领导和同事，还有老首长、老战友及邻里的多种形式的关心，一直心存感激，走了就不给他们添麻烦了。王锋对后事的安排让笔者想起泰戈尔的一首诗句：“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在面对伤痛甚至死亡时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但是可以选择的是我们的心态。2008年1月10日，王锋的老首长、国防大学原政委李文卿上将在给王锋的信中写到：“一般人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的，可见你对人生，是彻底的唯物主义。希望你永远乐观，笑对人生，做生命的强者。”老首长的这些话一直鼓舞着王锋，同时也增强了他跟疾病作斗争的信心。在和王锋的交谈中，笔者深深感受到他身上始终洋溢着那种超越死亡、乐观向上的崇高精神。

我们也许无法选择生命的长度，但我们可以选择生命的宽度。面对现实，把握住有限生命的分分秒秒，同样能活出精彩，让生命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