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龙
新年的气氛在陆陆续续的鞭炮声中酝酿,小城张灯结彩,红红火火,洋溢着浓浓的喜庆。街上人山人海,脚步匆匆,向着公交车一拥而上。
上来一拨人,车厢里满满当当,挤压得空气似乎都要爆炸。一个小伙子使劲挤上来,僵直地立着,半眯着眼,显得一丝懒墉。
公交车在闹市区像乌龟爬行,开动了一程,吱的一声,一个急刹车,人们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地撞在一起。蓦然,小伙子觉得身子有点异样,回头一瞧,一个穿着时尚的姑娘,冲着他眉开眼笑。小伙子愣了一下便咧开嘴,一个灿烂的笑容,站稳了身子,眼睛向窗外望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车子向终点站行驶,下去一拨人,又上来一拨人,车厢里乱哄哄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异味。忽然,姑娘忿忿地盯了小伙子一眼,拉长脸一声尖叫:“抓流氓啊!”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一巴掌打在小伙子的脸上。小伙子脸上一阵麻,惊愕地看着姑娘,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姑娘出其不意的举动,把人们惊得目瞪口呆,吸引了一道道疑惑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有人条件反射地问。
姑娘涨红了脸,怒不可遏,指着小伙子的鼻子吼:“他耍流氓。”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色胆包天。”
“看起来相貌堂堂,文文静静,怎么这样下流、龌龊?”
“真是世风日下啊!”
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鄙夷。车厢里熙熙攘攘,人们义愤填膺,一张张怒容冲向小伙子。
姑娘趾高气扬,昂着头,嘴角一咧,露出轻蔑的微笑;小伙子瞟了一眼姑娘,摸了摸脸,默然不语,忍受着旅客的辱骂。
公交车忸怩着向前行驶,到了一个站点。车子还没有停稳,姑娘像一条泥鳅,灵活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向前急匆匆地走去。小伙子盯着姑娘,疾步地走下车,豹一样向前冲去。
小伙子在人群里急切地穿梭,一个箭步冲到姑娘面前,铁塔似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你还认识我吗?”小伙子忽闪着明亮的眼睛,笑容可掬地说。
姑娘一看,大惊失色,竖眉瞪眼地吼:“你想干什么?”
“我想完璧归赵。”小伙子慢条斯理地说,视线向姑娘逼视过来。
姑娘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展开,里面是一叠点钞纸,再一检查,脸刷地白了,自己的钱包不翼而飞。
小伙子递过钱包,微笑着说:“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
“你干……什么的?”姑娘接过一看,吓得筛糠似的,话也说不成句,惊惶失措。
“以前我跟你一样。现在我不干了。我是反扒队员。”小伙子不卑不亢,话语中透出凛然。
“大哥,你高抬贵手,放我一码吧!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姑娘的气一下子瘪了,耷拉着脑袋,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全没了刚才的嚣张。
“我已经放你一码了。”小伙子调侃道,“你的力气还真大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该死,我不是人。”姑娘连连求饶,转而惊讶地问,“你刚才怎么一声不吭?”
“看你年纪轻轻,人长得那么美,我不愿让你出丑,自毁前程。给人一条生路,委屈一下自己又有何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伙子情真意切地说。姑娘的心蛰了一下,鼻子一酸,泪眼汪汪。
“大哥,谢谢你。”姑娘给小伙子一个鞠躬,深情地看着他。小伙子扶起姑娘,有神的眼睛更加明亮了,语重心长地说:“痛改前非,还是一个好人呢!”
“大哥,你的脸还疼吗?怪我鬼迷心窍了。”姑娘声音轻轻的,听起来很悦耳。
“痛。痛在心里呢!”小伙子调皮地一笑,说,“现在不痛了。”姑娘羞涩地低下头,扭动着衣角,脸红彤彤的,一朵艳丽的花。
“大哥,我走了,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半晌,姑娘迸出了一句话,依依不舍。
“会的。希望不是像刚才发生那种事的时候。”小伙子乐呵呵地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容在俊朗的脸上绽放。
后来,有人在闹市区看到姑娘和小伙子并肩而走,有说有笑。姑娘花枝招展,青春亮丽,娇媚的双眼不时地四下逡巡。小伙子左右凝视,眼神闪烁着睿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