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车

雁戈

雪岩买了新车之后，一心想捎上几个顺路的人。

他把车开到小区门口，摇下驾驶室的窗玻璃，希望有人主动上前询问。但路过的人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远远地躲着雪岩的车，默默地走开了。

一连几个早上，情况都是这样。

雪岩有些失望，雪岩的妻子开玩笑说：“你真是个木头，你该制一个‘免费搭乘顺风车的牌子。”

雪岩觉得妻子的话有些道理，就真的那样做了。

果然，便有好几个人上前询问。雪岩说他去华南国际，几个人摇着头走开了，只有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继续问他：“你要多少钱？”

雪岩说：“不要钱。”

中年男子不相信似地打量了雪岩一眼，讪讪地走出了小区的大门。

紧接着，又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小伙子上前询问，但他们都问了同样的问题：“你要多少钱？”

雪岩说：“不要钱。”

俩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扭转身走了。他们一路说着啥，很快就消失在门卫岗亭处。

雪岩沮丧极了，雪岩的妻子安慰说：“现在免费的东西太多，大家都不敢信了。你先多少收点钱，等他们坐了你的车，大家都熟了，你再想办法还给他们。”

雪岩依了妻子的话。再有人上前询问的时候，他便说：“我就是攒点油钱，你随便给呗！”

对方便说：“从这里到华南国际，打车要二十块，我给你十块。”

雪岩笑了，说：“上车吧！”

接着又有人上前询问，第一个人便说：“上来吧，从这里到华南国际，打车要二十块，他只收十块。”

结果第二个人也上了车。然后，又有两个人以同样的方式上了雪岩的车。

到了华南国际，雪岩说：“从富洋小区到华南国际，打车要二十块，你们每人给五块呗，大家都不亏。”

大家觉得雪岩真够朋友，便高兴地各自掏了五块钱，还说，以后就坐雪岩的车了。

就这样，雪岩的车上有了四位固定的乘客。一来二去，大家便成了熟人。有一天，大家一起聊天的时候，雪岩就说出了自己的初衷。

“那怎么行？反正我们坐车都要花钱。”其中一人这样说，别的人也都这样附和说。

雪岩想了想，觉得他们说得也对，便说：“这样吧，从富洋小区到华南国际的公交车费是两块，我也只收两块。”

大家都说：“这怎么好？”

雪岩接着说：“前段时间大家多给的，就拿来抵以后的车费，等抵完了，咱们再说。”

大家都说：“你实在要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

于是，再坐雪岩的车时，大家就不再提车费的事。

直到有一天，其中最年长的那位乘客因故没赶上雪岩的车，挤了一回公交，他才想起大家多给的钱早该抵完了罢，于是，他对另外三个说：“我们很久没给他车费了。”

其中的两个人都说：“是啊，是啊，我们很久都没给了。”

最后一个人说：“如果要给钱，还不如坐公交车保险哩！再说，我们不坐他的车，他还是要烧那么多油。”

这人的话很有道理，大家不再吭声，心里也坦然了不少，仿佛雪岩的车就是他们自家的车。慢慢地，大家也就随便了许多，甚至还有人把早餐带到了车上。

后来，雪岩一家人开车出去玩，妻子就看到了座位旁边的食品袋。她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嗅，皱着眉头说：“看人家都把咱们车当公交车了，连早餐都带上来了。”

雪岩搔了搔后脑勺，苦笑着说：“我们这哪是公交车？人家公交车还收两块钱哩！”

也不知怎的，雪岩夫妇的话竟传进了其中一个人的耳朵，他便偷偷儿告诉了另外三个人。

其中一人说：“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另外三个都说：“是啊，是啊，这天底下又哪有免费的顺风车呢？”

说过之后，大家都散了。

第二天，四个人又准时出现在雪岩的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