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如何打贏專利狙擊戰？

陳琳琅

專利諮詢公司General Patent的CEO亞歷山大·珀托拉克曾這樣形象地比喻：「如果你畫一幅誰在起訴誰的地圖，你將看到這是一個混戰的星球。」

來自斯坦福大學的一份報告顯示，過去兩年全球公司花在專利訴訟和專利收購上的總金額高達200億美元，相當於8個火星探測車項目的開支。另有公開文件顯示，谷歌和蘋果在專利訴訟和收購上的投入首次超過了這兩家公司用於新產品研發的費用。

「防雷」（專利地雷）與「佈雷」已升級為企業巨頭之間進行全球競爭的武器，全球新一輪專利「圈地」運動日趨激烈。

雖然專利戰大多在國外或國外企業間發生，但這些專利戰對本土企業甚至整個產業都會產生重要影響。在硝煙瀰漫的全球「訴訟戰火」中，中國企業應如何應對才能在全球市場格局中佔一席之地？如何才能在與跨國巨頭的專利糾紛中增強獲勝的籌碼？

專利訴訟的戰火在全球愈演愈烈

「得專利者得天下」，這是當今IT界的共識。在這一共識下，蘋果、微軟、愛立信等6家公司以45億美元收購了廣東北電的6，000多項涉及LTE的專利組合；谷歌也相繼購買了IBM的大量相關專利，並收購了老牌手機廠商摩托羅拉移動，其中用95億美元購買其專利；蘋果與三星之間的世紀專利之爭；微軟與摩托羅拉移動、諾基亞與蘋果以及甲骨文與谷歌等之間的一系列專利訴訟相繼爆發。一系列的專利鬥爭透露出一個信號：專利將成為移動互聯網企業之間爭奪市場地位、遏制競爭對手、保護自身發展的強有力武器。

以「顛覆創新」著稱的蘋果正在將專利戰爭轉化為自己的「核心競爭力」，這是美國商業世界慣用的專利狙擊戰術。雖然專利侵權官司耗費了「巨大的時間和成本」，但是蘋果公司還是成為近年來起訴案件最多的科技企業，它擁有龐大的訴訟律師團隊，發動了一場又一場的知識產權訴訟。

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以下簡稱「ITC」）有權在美國市場禁售侵權產品，這是專利訴訟的焦點。各家公司往往會利用該委員會這一權力，以求在遇到技術授權問題時獲得談判資本。不過，蘋果自身也深受專利權糾紛困擾，之前，它與諾基亞的專利糾紛達成和解，但卻要支付上億美元專利費補償。

在這一系列專利案中，究竟誰對誰造成侵權，我們不得而知。專利戰，與其說是為了專利而戰，不如說是行業巨頭們之間的利益博弈。

保衛技術OR妨礙創新

顯然，企業的市場規模和影響力越大，在全球市場遭遇的訴訟就會越多。商務部貿研院研究員梅新育指出，「為了應對專利狙擊戰，越來越多的研究機構和人員將越來越多的精力投入到怎麼防止自己踏入專利地雷區，而不是集中精力進行技術創新，這不是一個良性循環，很多企業疲於應戰。有的跨國公司也正在通過佈雷來狙擊對手，但是如果過度地運用專利大棒，無疑會造成壟斷，這不是促進創新，而是阻礙創新。」

在知識產權高度密集的ITC行業，專利常常以組合的形式存在，互聯互通，可以說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項涉及標準的專利禁令頒佈，有可能將一系列產品排除於市場競爭之外，引發產品壟斷。「從這點來說，這其實與知識產權制度創立之初保護創新的本意背道而馳。」梅新育指出。

跨國公司正試圖將專利訴訟作為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它們會利用龐大的專利池佈雷，中國企業應該學會如何避開專利雷區，降低在專利戰爭中犯低級錯誤的概率。專利氾濫的結果是：面對巨頭們龐大的專利庫，中小公司發展舉步維艱。很多時候，創業公司甚至都不知道它們所開發的技術已經被申請了專利。專利橫行導致產品成本越來越高，用戶選擇越來越少。

中國企業該如何應對專利狙擊戰

數據顯示，大陸有60%的出口企業遭遇過國外的專利技術壁壘。對此，企業的出路只有三條：要麼和解，支付許可費；要麼迎戰，捲入馬拉松官司；要麼迴避，主動退出市場。不過，中國企業在全球化進程中，應對專利混戰是一個由被動向主動轉變的過程，這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管理學院副院長柳卸林指出，中國企業持續創新的一大難題是如何避免國外企業知識產權的「地雷」。「企業要有全球視野，海外擴張時應首先對海外市場的專利爭議做調查，熟悉海外市場知識產權分佈情況，做到知己知彼。而且企業的專利只有佈局到這個產業最核心和基礎的領域中去，才會處於一種主動的地位。」

（一）發展核心技術

對於中國企業如何避免踏入專利地雷區，清華大學技術創新研究中心教授高旭東指出，中國企業應該進行持久的核心技術積累，並且需要對核心技術進行專利佈局，在其周圍申請一定數量的專利，形成必要的專利組合。

中國企業必須清醒地認識到一點，誰都不能繞過專利戰，只能是不斷通過技術積累來增加談判的砝碼。因為，在競爭中，一旦誰的專利技術成為標準，誰就將擁有市場的主動權和控制權。

為此，中國企業必須積極制定符合自己發展的、靈活性的專利戰略，增強專利意識，積極申請專利，把自己的核心技術和研發成果從法律意義上保護起來，成為公司核心資產的一部分。

（二）加強專利儲備

此外，企業一定要有系統的專利檢索和分析規劃，分析、了解對手和行業前沿趨勢以及面向未來的技術開發團隊，確定自己的技術發展方向，包括專利的儲備。

雖然國外巨頭還未對本土企業展開專利戰，但這並不代表未來不會發生。在很多專家看來，未來本土企業要想避免和國際大公司的專利糾紛，就必須擁有自己的獨特技術和專利，這是與國際大公司進行談判的最根本資本，而這個資本也能轉化成合作共贏。

騰訊（北京）公司法律部資深顧問楊奇虎表示：「騰訊正在加大專利儲備以應對未來可能發生的專利戰。」他透露，目前騰訊專門有一個部門負責專利申請。

（三）形成專利聯盟

2013年4月22日，大陸超過30家手機產業鏈公司聯手在上海宣告成立「手機中國聯盟」。業內人士指出，從表面看，這個聯盟是為了推動中國手機產業協同發展。但本質上，是想構建一個「專利池」，以抱團應對當前國際上愈演愈烈的專利戰。

梅新育指出，當跨國公司紛紛把專利保護、收取知識產權許可費作為擴大市場份額、打壓對手的新武器時，本土企業在提高知識產權意識的同時，更應增加運用知識產權規則的能力，通過締結聯盟、加強標準運作等方式，走出國外企業的專利陷阱。

高旭東亦認為，應大力發展戰略聯盟，抱團取暖創新在企業再生產中佔主導地位。如果不形成研發聯盟，單憑單打獨鬥很難承擔高額研發費用，最終在國際競爭中處於劣勢。例如，為了在中小液晶面板領域集體對抗韓國企業，索尼、東芝和日立三大電機企業日前達成聯合協議，將共組一個小尺寸LCD液晶面板合資企業，整合三家企業旗下的中小尺寸液晶面板業務；而這個聯手背後是由日本政府主導的投資基金——日本創新網絡公司全力推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