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队

陆梅

老圣恩功课实在太多，每天越做越晚。课程表上，好好的副课被一点点蚕（can）食。星期一下午的品社课换成了语文课；一周三次的唱游课被换来换去，变成了两次；星期三的美术课也变成了语文课。

伤心的老圣恩在课程表上发泄（xie），用铅笔画了四个哭泣的小人，小人儿的眼泪哗啦啦流。越是减副课，她就越在意副课——“副课才疯狂！”她高声嚷（rang）嚷，不满情绪（xu）高涨。

这两天，老圣恩脑子有点搭牢。晚上功课没做好，就突然要求：“妈妈，你能不能帮我申请可以在学校里吃东西？”

“为什么？”

“因为我没上完第三节课就饿得不行。”

“那你为什么早饭不多吃点？”老圣恩爸爸插话进来。

“多吃点？”老圣恩丢下笔，嗵地站起，双手叉（cha）腰，小眼怒睁，继而举起右手，指指脑袋，一脸的怪表情——那意思是多吃点也没用，脑子不听使唤！

“那别的小朋友呢？”妈妈同情心泛滥（fanlan），急急追问。

“倒门也一样啊！我引故过调查——没一个人说过不饿的！”

“那为什么你们不提呢？”

“谁敢啊！要提你提！”

“老师那么凶啊。”

“老师都这样的。”老圣恩老嘎（ga）嘎地耸（song）耸肩，双手一摊（tan），一脸的无可奈何。妈妈觉得实在有必要可以偷偷地吃。老圣恩急声道：“不行，会被发现的！”

“发现就发现呗。”妈妈有意怂恿（songyong）。

“会被同学告发的！然后老师很凶地骂。她会说：某某某，你当学校是家里啊，你给我抄两遍词语！就因为吴正阳在下课时吃了那么一粒糖。不过我比他聪明，躲在厕所间里吃，吃了糖纸也不会扔垃圾桶，放口袋里回家扔。有的时候就吃南瓜子，连壳（k6）也不吐，因为实在是太饿了……”

老圣恩索（sua），性丢下笔给妈妈讲故事。

“有一次，陆欣瑜天天缠（chan）着我：去厕所间吧！去厕所间吧！我就故意装：你干嘛老缠着我去厕所间啊？她急了，悄悄跟我咬耳朵说：我有事呐！我也小声说：傻瓜，我在装！然后我俩一前一后去了厕所间。偷吃队伍慢慢壮大，第二天加上了高敏。高敏在厕所间天天缠着我换糖。

“我们有时还会在美术课上，把头伸到台板洞里吃，事先把糖纸剥（bo）好，而且周围人也要保证是偷吃队的。如果旁边是‘对头，那你就绝对不能吃，再饿也要屏住，否则他（她）要告发到老师那里去。”

第二天早上，妈妈在老圣恩的语文书上发现一张贴纸，铅笔字工整地写着：每节下课花2分钟祷（dao）告！“祷告什么？”妈妈好奇地问。“祷告我在学校里能吃东西啊！祷告我每天功课少一点啊！”

没想到，祷告很快就失灵了——

当天下午，偷吃队被告发。语文老师下课后将老圣恩、陆欣瑜和高敏三个叫去办公室训话。

“是谁给你糖的？”老师指着陆欣瑜。

陆欣瑜：“是徐圣恩给我糖的。”

老师转向老圣恩：“你为什么带糖来？”

老圣恩：“是高敏要跟我换糖，所以我带糖来的。”

老师又问高敏：“你为什么要和徐圣恩换糖？”

高敏：“是陆欣瑜说徐圣恩带糖，所以我带糖的。”

语文老师指着面前三个女孩在半空中画了个三角：“好啊，原来你们还是铁三角啊！”话音刚落，火山爆发了——“你们以为学校是幼儿园啊！幼儿园也不能带东西吃的！你们要是再带糖来，我下次就让你们像吴正阳一样抄两遍词语……”

老圣恩晚上转述挨骂事件时语气淡定，闲庭信步，仿佛这事与她无关。

“好啊，铁三角终于瓦解！偷吃队解散！”妈妈解嘲（chao）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