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那一刻拐了一个弯

杜启龙

小时候，我是大家公认的“坏孩子”。我会把毛毛虫藏到老师的讲桌里，让一个工作不久的美女老师一跳有几丈高，然后哭着跑出教室。我笑得前仰后合。我还会在上课的时候学猫叫，牵着全班同学的目光四处游荡。当然，最拿手的就是给前排的女生编辫子。趁她们低头写字的时候，我轻轻抓起她们的头发，神不知鬼不觉地系在一起。然后，悠然地看“好戏”上演……

后来，老师把我单独调到了教室的角落，上课没有老师提问我，不交作业也没人理会，我就独自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如神仙一般优哉游哉，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初二。

初二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我开始对以往的生活失去了兴趣，并且开始憧憬优等生的生活。那次，我站在了领奖台上，下面的同学掌声雷动，一片片羡慕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投来……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边唱边手舞足蹈起来。忽然，感到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了一下。我一惊，抬起头，看到老师正在扬起的教鞭和他怒不可遏的面孔，我又看到桌面上如泄洪般的口水，用手擦了下腮帮子，手上感到黏糊糊的，紧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的脸顿时感到热辣辣的，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我对打破我美梦的人恨得牙痒痒，于是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那就是一年一度的期末考试。这次考试是我们学校规模最大的“华山论剑”。我飘飘然，认为“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大显身手的时候终于来了。

我知道自己最担心的就是英语，为了做到有备无患，我把所有的英语单词都抄到了一个特制的小本子上，并且还准备了一篇作文。真是天助我也，我万万没想到考英语的时候，竟然就是我“预制”的作文。看着那个题目，我的心就要跳出来了。我看了看监考老师，恰好他的眼睛正盯着我，我赶紧把头埋下来。如此往复了几次，我的手心里开始出汗了。说实在的，从上学以来，我从没想过这样去做。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作弊吧。我也真没想到，作弊竟是如此的折磨人，可为了自己的尊严，我豁出去了。

眼看交卷的时间就要到了，再不抄就前功尽弃了，我的鲜花，我的掌声，别人羡慕的目光只能出现在梦中了……我急得头上都开始冒汗了。我用手捂住脸，从手指缝里看到监考老师的目光转到了别处，接着我又看他移动脚步到离我很远的那一排了。我心中一喜，赶紧拿出那个小本子，奋笔疾书地抄起来。

真是过瘾啊，我逮住那个作文就像饥饿的人扑到了面包上。正当我大快朵颐的时候，忽然感觉旁边多了一个身影。我抬起头，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原来监考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我旁边呢，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刺得我浑身瑟缩。完了，完了，我叫苦不迭的时候，那位老师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把试卷收上去，或者在试卷上写上扣掉多少分什么的，他只是瞪了我一眼，然后连理也没理我就走开了……

那一刻，时间凝固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考场的，脑海中只有老师不屑的眼神，……

我的生命在那一刻拐了一个弯。从那一刻起，我知道了有比成绩更重要的东西，那便是诚实，也明白了尊严不能靠虚假的成绩换来，而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