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镜录（散文）

林启龙

求学篇

吾幼家贫，时值困难之际，食不果腹。初登学堂，父母曰：小子调皮，严加管教，虽教鞭施之，在所不惜，无须虑耳，唯家中之猪草，马之放牧，自留地之浇水施肥，非他莫属。学习之事，任其自然，不必强求。小学之师，多为民办，水平高低，参差不一，吾之平仄不通，英汉混杂，源于此也。三字经云：“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然也。

初中三年，河西遨游，诗书礼仪，耳濡目染。然顽固不知，不识教化，学习有所长进，终“今宵能借客游无”，不思进取，游山玩水，碌碌无为，一无所成。

高中就读一中，因住文庙之故，吸秀山灵气，沐礼乐文风，采日月精华，识文练武，其乐融融。学生交往，亲密无间，亲聆诸恩师之妙语，循循善诱者有之，高谈阔论者有之，和风细雨者有之，妙语连珠者有之，因材施教者有之，言传身教，木铎声声，举手投足，妙趣横生，受益匪浅，学有所成，今之所用知识，大多源于斯也。

斯是时，家父患病，现代医学无能为力，唯赖药物生存，家贫如洗，上学之艰辛，可想而知。“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时值秀山大修，能工巧匠，多为乡人。逢年过节，课余时间，遂到秀山抬石挑沙，搬砖运瓦，碎银入囊，以解读书之难，尚为家父筹措医疗费用，日日登山，诗词楹联，烂熟于心，今能为秀山文化学会会长，昔日之功不可没也。

二年大学，匆匆而过，踢足球、打篮球、弹吉他、喝酒猜拳，风光无限，神仙不过如此矣。高中基础扎实，功力显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然也。期间家父仙逝，多年疾病缠身，解脱升天。痛失亲人，悲恸不已，含泪送葬，入土为安。父亲之坟墓，青山绿水，前照后靠，左环右抱，年年拜祭，缅怀林薮，勉励后人。

履职篇

分工九街镇政府，文卫助理之职，工作不多，回家大为方便，然大多同学就职县城，心中未免不甘，“既来之则安之”，领导同事之间，关系融洽，一团和气，上山下乡，走村串寨，倒也快乐。

山区工作近一年，负责修路，条件艰苦，搬移物件，人挑马驮，至今思之，不胜感慨。继而胜任企业办主任，年纪轻轻，时九街乡镇企业发展较快，经济增长飞速，一年多经济工作逐步熟悉，经验稍多，学有所成。尔后任计生办主任，计生工作，天下第一难事也。生儿育女，养老送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观念根深蒂固，转变群众观念，艰苦备尝，似战争年代，深入基层，宣传教育。执行政策，方法多样，仍举步维艰，数次遭人围攻，惊心动魄，甚至威胁人生安全。计生工作之艰巨，非局外人能知，事非经过不知难，当竭尽全力焉。土地工作，农村之重点难点，吾为土地管理员，尽心尽职，廉洁奉公，一身正气，为民办事，深得百姓之认可，鱼水情深，焉能忘记耳。

三十而立然也，顺风顺水，人民代表，投票选举，余差额选举为副镇长，公道自在人心，诚哉斯言。食民之禄，穿民之衣，当为民办事，天经地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境界非吾等能及，但倾心尽力，脚踏实地，为百姓分忧解愁，聊尽绵薄之力，上不负黄土苍天，下不负黎民百姓，中不负父母妻儿，吾之追求并实践，果如是不愧为人矣。

当领导不易酸甜苦辣，一言难尽。刚刚任职，野火肆虐，熊熊烈焰，顷刻间青山翠林，化为灰烬。指挥干部群众，及时扑救，经验不足，几成烈士矣，至今思之，犹不可言状。

连年多雨，杞水窜升，淫雨霏霏，数月不开，湖堤告急，村庄有被淹之危，坝埂时有决堤，洪水滔滔，良田淹没，粮烟绝收，危及村舍。危难之时，身先士卒，虽惊心动魄，然临危不惧，淡定从容，大胆决策，终化险为夷，转危为安，领导称赞，百姓信任。家门不远，数月未归，何止三次，效大禹治水，窃喜而自励也。

数任领导率干部群众，植树造林，荒山绿化，功在当代，利及千秋，成效明显，为全国绿化先进县。驱车游览，似船于海洋之中，碧波荡漾，满眼青翠，一望无垠，不亦快哉。

修沟打坝，筑路补桥，清理渠道，抗洪抢险，植树造林，护林防火，建造大棚，引进品种，试验特性，推广科技，烤烟种植，收购入库，发展蔬菜，提高品质，排解纠纷，疏导群众，吾渐入门而能胜任之。

足迹所致，田间地头，上山下乡，举凡困难之处，皆有身影。亲身经历之大事，难事可谓多矣。1996年“12.28”事件，回、汉因交通事故纷争，数月不绝，劳民伤财。2001年“4.23”元山、碧溪水系纠纷，数百人于田间殴斗，惊心动魄。九街镇，高大乡，彝、傣因天旱少水，争水斗殴，时有发生，绞尽脑汁，难以解决。2004年“6.30”秀山镇水灾，滔滔洪水，不期而至，墙倒人亡，损失惨重。九街乃蔬菜基地，菜农，老板之间，相互跳墙，时有发生，不乏数额达几十万之巨者。大梨村事起，近百人围攻，事态危急，仓促之际，吾镇定自若，想尽千方百计，训导老板，筹措资金，圆满解决。回首往事，感慨万千。反躬自问，无愧于心耳。

涉足县城，初为秀山镇副镇长，无农业，尔后金山、长河、六一、黄龙，东村五行政村划归，扩大行政区域，再分管农业。时值危难，千头万绪，合作基金会千疮百孔，财政所人心惶惶，委派余兼任合作基金会主任，财政所所长，无所适从，一头雾水，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丝不苟，周旋其间，经几番较量，波澜不惊，终以德服人，一家亲也，困难迎刃而解，经历能力，更上层楼。

文化旅游副局长之职，虽为闲差，吾不愿碌碌无为，值秀山困难重重，人浮于事，改革势在必行。故局务会决定，余为秀山改革领导小组组长，终日深入秀山，走访调查，谈心交心，实用资料，唾手可得。其间倡议铺路修庙，神之不保，焉能佑人乎。

为古树名木撑腰，聘请专家学者，实地踏勘，鉴定年龄，颁发身份证，为秀山培养园林人才。发起秀山菊花庙会，金菊盛开，或亭亭玉立，或花团锦簇，或姹紫嫣红，或千娇百态，或争奇斗艳，或蜂迷蝶恋，云南之名菊多会于三元宫，一时之间，传遍四面八方，鲜花如潮，游人如织，为多年未见之盛景矣。

制定方案，欲施妙计，刚有起色，撤回老巢，读书静养，自得其乐，惜呼，秀山改革，功亏一篑，秀山灾难，接连不断，天意如此，人何以堪。日日登山，见树倒根摧，能不睹物而伤情乎！

多行善事，必有好报，自古名言也。不久为文化局长，困难重重，举步维艰，经费无来源，人心不安定，居无定所。值通海城市改造，通海滇剧院，电影院，都在改造之例，同行誉为头痛粉也，其难度之大，超乎寻常，退休工人福利，在职职工利益，经营户之合法利益，确保不少。力争领导支持，落实政策，筹措经费，适时解决。为谋良策，彻夜难眠，明察暗访，调动关系，收集资料，了解情况，制定方案，普遍撒网，重点拿鱼。当利益趋势，有关各体，抱成一团，难于突破，故选准弱点，集中力量，攻其一点，四两拨千斤，顷刻之间，种种难题，焕然冰释。

今之热点难点，久拖不决，盖思路不清，方法不当，突破口拿捏不准，焉能出奇制胜。文化之局，岂能无文化，故学文化为第一要务，机关上下，自学互学，切磋琢磨，交流心得，各有所好，收获颇丰，数月之间，学习盛行，蔚然成风矣。收集整理，出版文化系列丛书，虽参差不齐，然为资料，有源头也。

文化工作刚刚起色，呈欣欣向荣之态，前景看好。一纸调令，文联去也，吾非势利之徒，富贵名利，安之若素，不计得失，宠辱不惊，淡泊明志，处之泰然，俗言道：“命中有自然有，命中无不必求”，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不可违。然文化人，为我打抱不平，有人仗义执言，余好言相劝，‘游春犹自有心情，‘天生我材必有用，不必为我多虑耳。形如槁木，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丈夫之志，岂能为小人所困哉。

事非经过不知难，看似平常之事，蕴含无限之机，文联如此耳。文联者，联系文人也。举凡文人，特点鲜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之；身怀绝技，藏而不露有之；能歌善舞，穿云裂石有之；写诗填词，洋洋洒洒有之；挥毫泼墨，淋漓尽致有之；能工巧匠，雕龙画凤有之。一言蔽之，各有所长。有能耐之人，多有怪癖，性格怪异，我行我素，兼容并包，各显其能。今之文联，人才济济，活动丰富，外出采访，协会互动，如切如磋，自得其乐，召之即来，来之能写，与“中国楹联文化县”、“中华诗词之乡”，相辅相成，锦上添花矣。

为人子

“百善孝为先”，为人之子，孝道为先也。母十月怀胎，饱受煎熬，待呱呱落地，哺育喂乳，扶手学步，时值困难之际，劳动艰苦，况余幼多病，针药不离，听老母言，曾病重，三人同房，唯一针水可救命，母哀求祷告，苦痛之焰，不能灭也，终针施于吾，获救矣。吾母，勤劳善良，相夫教子，方圆数十里，广为传颂。今垂垂老矣，老态龙钟，白发苍然，留恋老家，故每周必探视之，蔬果甜点，生活用品，药物补品，一应俱全，物质满足，精神空虚，“常回家看看”之歌，心声也。

家父在世之时，疾病缠身，痛苦不已，吾勤工俭学，解家庭之难，分父母之忧，尽心竭力，无憾矣。今之生活无忧，老父若在世，儿孙满堂，含饴弄孙，定其乐无穷。呜呼哀哉。逢年过节，焚香化纸，愿天堂里老父快乐，保佑子孙。

尤为可喜者，子孙继承孝道，后继有人。言传身教，因材施教，举止言谈，皆可影响后人。今之世道，物欲横流，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但得螺蛳吞大象”，自我为中心，小皇帝，大公主，横行霸道，不知老小。所幸吾女承吾孝道，而孝其父母也。

为人夫

吾相貌平平，貌不惊人，背微驼，家贫干重活之故也，“腹有诗书气自华”，尚能自爱自持也。然五官端正，搭配合理，不至碍人观瞻。可也。婚姻之路，平淡无奇，花样年华之时，不解风情，同学恋爱，吾还疯玩，及至工作，同事相继结婚，几成老处男，家母抱孙心切，托人说媒，四处奔波，忙碌相亲，“自谓经过旧不迷”，终无结果。

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一日经人介绍，曰信用社有姑娘工作，可为妻也。及时观之，相貌可人，心中窃喜，一见钟情。及时摇电，定好地点，约会去也，“良好开头是成功的一半”，如地下党接头，神秘隐避而终身已定。

吾之妻，勤劳善良，贤妻良母也。家务之事，洗衣做饭，拖地抹桌，多为妻事。生儿育女，家之大事，小女出生，家务渐重，同在乡下工作，困难重重，吾为小吏，任务繁杂，护林防火，抗洪抢险，急重难险之事，多为吾分管，三过家门而不入，家常便饭也，舍己为公，深夜难归。今思之，亏待夫人，尚觉歉然。

三十方起，工作之重，家务之烦，故矛盾时有发生，磨合之期也。“人到中年万事休”，“世事纷纷人老易”，经历是是非非，看尽花开花落，夫妻之间，相互理解，嘘寒问暖，渐入佳境也。

为人父

小女呱呱坠地，模样俏丽，楚楚动人，惹人喜欢，嗷嗷待乳，不知所措。初为人父，喜不自禁。临产阵痛，妻子受苦。哺乳期母乳不足，辅助以麦氏奶粉，洋货也。米哺，米和黄豆等杂粮，浸泡捣细，熬制而成，颇有营养，土法也，洋土交融，各有千秋，茁壮成长。

曾记得，哺乳期未满，妻子外出，余照顾小女，深夜啼哭，奶瓶喂之，居然数日，相安无事。及长，老母事杂，请人照看，每到接时，高楼翘首，满眼期盼，可怜兮兮，令人心酸。两岁半，上保育院，住院时间，不须顾虑，按时接送可矣；上幼儿园，倒也省心，接送即可，能懂人事，故多教唐诗，不经意间，能诵近百首，斜偎宝贝亲香腮，天伦之乐，不言而喻。

小学多为老母照顾，乡下老奶，年近古稀，初进县城，上街买菜，洗衣做饭，无师自通，难能可贵。有时直接送饭到校，无微不至，细致周到，令人感佩。

初中自己解决，骑车走路，各得其所，进校之时，教师曾云：家长按时接送，以防不测。今之教育，家长教师，各司其职，无可奈何。

高中省城求学，慷慨解囊，破费银子，在所不惜。远隔百里，鞭长莫及，一切自理，好自为之。惟愿将来考上理想之大学，学有所成，报效祖国，告慰祖先，吾心满意足矣。

自励篇

孟子曰：“国之事在家，家之本在身。”（《孟子·离娄上》）。吾身之修炼当不可须臾松懈之。镜中人头染秋霜，两鬓斑白，老眼昏花，小腹微隆，发落齿摇，丢三落四，食古不化，学无所成，仕途坎坷，老之将至，“列子见之而心醉”，“老夫清晨梳白头”，岂未老而朽乎？

子曰：“四十而不惑”，吾四十有余，然迷惑之事，所见悖谬天理人情者可谓多矣。邻里为我常惆怅，常言道：吃亏是福，果如是，吾吃亏甚多，不知将来有福否。人活一世，不能流芳千古，更不能遗臭万年，岂能妄自菲薄，不思进取。孔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吾当继续勤学于斯，终身不渝。

“老当益壮，宁知白首之心”。当付诸实践，有所作为。“长年觉时速”，时不我待，勤政为民，当矢志不移，扬鞭奋蹄，以免老大徒伤悲之叹。

责任编辑 李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