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潇
玻璃镜传入中国以前,古人用铜镜照容。同时,不忘在其背面精巧构思,冶铸纹饰,因而古代铜镜亦是精美的艺术品。其文化内涵、纹饰设计、雕造工艺、铸冶技术、磨砺水平等诸多方面,无不体现着中国艺术之大美。在厚重的中国青铜文化中,铜镜虽然是一个分支,但却是中国最早的青铜制品之一,肇始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齐家文化,其更迭发展的历史贯穿于整个中国古代社会,烙下了文明古国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的印记。
张国枢,醉心于青铜器收藏近四十年,自1976年开始铜镜收藏,且藏品皆为珍品,并几乎涵盖古代铜镜制作的各个高峰时期,令人叹为观止。当他慢慢端出一面又一面的精美铜镜,其背后鲜活的故事也被娓娓道出。
汉代是我国铜镜发展的重要时期。不仅在数量上比战国时期多,在制作形式和艺术表现手法上也有了很大发展。“这一面汉代四乳神兽镜,青龙、白虎、蛟龙、奔马四神兽形体矫健舒张,细微之处各有妙趣,极富动态之感。”张国枢还记得,2011年北京保利秋拍中,一枚品相近乎完美的四乳神兽镜,成交价为908.5万元,曾轰动一时。
张国枢接着拿出一面唐代最具代表性的海兽葡萄镜,这也是中国古代铜镜发展史上的代表作之一。中国传统海兽纹和极具西域特色葡萄纹的结合,使它充满了浓厚的异国色彩和神秘感,因此又被学者称为“多谜之镜”。张国枢的这面兽葡萄镜,品相完美,纹饰精丽。海兽环抱镜钮,在葡萄叶蔓之中穿梭嬉戏。海兽雕刻技法极尽细腻,其眉眼、关节、鬃毛等细部刻画纤毫不遗,堪称同类作品中的之佳构。
到了宋朝,铜镜在艺术表现力上和审美情趣与汉唐形成一定差距,但从宋朝开始,铜镜才真正大规模走向民间,为普通百姓所使用。大俗大雅,是此时铜镜的显著特点。张国枢将一面宋朝的牡丹花卉镜摆放在灯光之下时,似可以感知浮现在斑斑铜绿中的曾是那“懒起弄娥眉,定妆梳洗迟”的少女,转瞬又映出那一抹千山踏遍阅尽悲欢后的沧桑目光了。一面铜镜,竞让人始料不及的浮想联翩:“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这面金代‘张羽煮海故事纹镜,为我最爱,是一件孤品。”张国枢边说边展示,此镜纹饰中的故事出自民间杂剧《沙门岛张羽煮海》,巧妙的是还将犀牛望月的题材结合了进去。只见镜背上部祥云满布,一弯新月掩映于云纹之中。镜背下端遍布排列有序的海水纹。中间镜钮处,右侧一株枝干虬曲的阔叶状大树,枝繁叶茂横伸至镜钮上方,大树下仙人盘腿端坐;镜钮左侧琼莲公主抱胸站立于海面之上,身后侍女手捧宝盘,镜钮下部张羽伏地,于一三足鼎炉前添柴煮水,其身旁一头牛显露半身,昂首望月,近缘处一圈水波纹圈带。谈及收藏过程,张国枢至今记忆深刻。这面铜镜是他在外地的朋友家发现的,这位朋友开了一个自认颇高的价格,张国枢考究后笃定其市场价值远高于开价,内心狂喜,却表面平平地告知朋友回去想一下。岂料,第二天张国枢去付钱时,却不见了卖家。这让他再难淡定,四处打听,心急如焚地又等了一天,外出办事归来的朋友终于露面。张国枢怕价格哄抬,又一番“心理战”后,才得到了这面心仪的铜镜。
张国枢的珍藏还有许多,这些年他不仅好“藏”,还致力于“教”,让更多人懂得铜镜的文化内涵与艺术魅力。“在古铜镜领域,目前青岛高水准的藏家大概有十人,其中不乏藏品水平在全国屈指可数的。随着民间铜镜收藏爱好者的日益增多,铜镜拍卖市场也逐渐升温,使得越来越多原来为藏家秘不示人的精美铜镜呈现在我们面前,人们对于铜镜的认识与理解逐步提高。希望铜镜的收藏与研究,能够迎来百花齐放的新时代。”另外,张国枢认为,铜镜由“冷”趋“热”意味着该类艺术品正步入投资领域的上升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