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名波
(接上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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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蒂系口鼻中被人强行注入强力胶水无法呼吸而机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时间不长,约一小时到二小时前。房门没有破坏的迹象,即凶手是和平进入的。
老马说,死者口鼻上的伤应该是自己抓伤的,因为她无法呼吸的情况下就极力想抓破自己的口鼻。人在这种情况下整体过程不会超二分钟,就会昏迷,心跳停止,会对脑部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五分钟后就会彻底死亡。另外罗蒂手脚上都有用胶布捆绑过的痕迹。
邢慧说我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看到她手脚并没有捆绑,这是不是说在她死亡的过程中,那个凶手一直在旁边看着,然后等她死了后再剪去胶布将她摆成那个奇怪的“卍”型样子?
老马说恐怕是的,我们在其楼下的垃圾筒内找到了胶布,这胶布经过比对与火车站寄尸案的胶布一样。
大刚汇报说:“我对外围进行了调查,邻居们没有听到什么异常,保安证实,罗蒂是在晚上7时05分开着自己的红色奥迪轿车回来的。我查了监控,约20分钟后,也就是7时26分一辆奔驰轿车也开进了进来,车牌号是杜富国集团名下的。但在8点20分左右,这辆奔驰离开。车上的司机不是杜富国本人,但很可能杜富国在车后座上。”
“另外,这个小区虽然有保安,但是围墙却是用灌木层分开的,人们图方便踩出了一条便道,虽然不能过车,但是人的通过是很方便的。通过查证罗蒂的电话记录,昨晚最后一个电话是晚上8点28分打出的,是打给其姐姐罗伽的。”
众人看着秦明月,他面无表情地说是,当时我在场。
大刚继续说:“在这个电话的之前三分钟,罗蒂还打给记者边峰,通话时长1分35秒。我打出了罗蒂近半月的通话清单,发现他与边峰几乎每天都通一次电话,最多时一天通话七次。”
秦明月哦了一声。
大刚又说,在跟边峰通话前,罗蒂与杜富国共通话三次,最长的一次是在7时13分,也就是那辆奔驰车来之前,通话时长7分14秒。在杜富国离开后,不,是在奔驰离开后,罗蒂又打了两个电话,但都不长,一个36秒,一个只有3秒。根据通话的记录,可以肯定,奔驰车离开之后的约15分钟内,罗蒂还是活着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杜富国并没有杀人嫌疑?
秦明月敲着桌子说:“你也说了,杜富国可以返回来,从便道中进去。再说了,杜富国要杀人,用得着自己动手吗?这个杜富国在哪?我要马上见他。”
卢局长的眼袋更大了,满眼血丝地说:“他除了是富城集团的董事长,还是本市人大代表,没有证据我们不能签发逮捕令。”
秦明月说:“现场有他的指纹,而且有监控证实他是最后一个见到罗蒂的人,这难道不是证据?再说了,警察正当的调查走访,他一个人大代表难道不应该支持和配合吗?”
卢局无奈让步,看着大刚说:“散会后,你跟秦队长一起去,注意不要太冲动。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正说着,会议室门开,原来是刘志武拄着拐杖进来了。刘志武抢着说:“大家都别看我,也别劝我,我实在是在医院呆不下去了。刚才看了新闻更是忍不住了,我一定要来参战,卢局与秦队,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卢局与秦明月相对一眼,卢局说:“好的,还真是人手不够,你本来不回来我都要喊你回来的,不过,有一条,你的腿伤如果出现了反复,可别让你妈来找我麻烦。”
众人都呵呵笑起来,紧张的气氛有些松动。卢局说:“会就开到这,你的工作由秦队安排。”
卢局一走,秦明月就对大刚说:“你把案头的工作跟志武交接一下,他腿伤没好,暂时不出外勤。”大刚嘿嘿地坏笑说:“志武你臭小子可是自己往火坑中跳,别怨我啊。跟我去办公室,有一大堆资料等着你。”志武转头看到沉默的邢慧说:“喂,美女,有没有一点想我啊。”
邢慧哼一声说:“死一边去,本姑娘没时间理你。”
志武吐吐舌头说:“狠,够狠。”跟着大刚去了。等众人散去,秦明月对邢慧说:“你查出那个李真的情况没?”
邢慧说:“时间太紧,情况不多,李真本名李胜利,大约15年前因为诈骗入狱,服刑三年出来后去了青龙观,不知怎么回事当上了观主,还成了大师,收了不少徒弟,这几年香火简直比隐禅寺还要旺。”
秦明月说:“嗯,你马上去青龙观,便装去,再深入查查,有情况随报。”
第七章:邪见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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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与汉水交汇处,有一数百亩滩涂,系上游泥沙经年累月堆积而成,渐成江城胜景。但每到水患之年,必泛滥成灾。有人在此修庙,曰:龙王庙。原是寄希望于龙王镇水,不复灾荒。但一到灾年仍是洪灾泛滥,到公元1998年一场旷世大洪水之后,政府才痛下决心投下巨资加以修葺,岸边垒以巨石,并以钢筋混凝土加固,如此水患之祸方一去不返,并立碑以记之,言道龙王不佑民,自有政府佑之,即真正的龙王是人民也、人民政府是也。百亩滩涂转而成为江城风水宝地,多家地产公司蜂拥而入,一夜之间高楼林立,因此地推窗可望两江,故房价惊人的贵。
富城集团总部就在此处,高达60层的大楼雄立江边,鹤立鸡群,杜富国的豪华办公楼便在此楼的58层,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灿烂,两江静流,浩瀚江城延伸到天边。秦明月与大刚一下电梯即被两名高大的保安拦住。大刚掏出警官证,保安毫无所动地要求登记,并打电话要求核实警官号,秦明月强压怒火。
核实完证件,保安竟然要求检查,言称不许带武器。秦明月与大刚眼神一对,心领神会,等保安要搜身时,两人同时动手,使出擒拿手将两名保安都反手拿住,痛得他高呼起来。厚厚的玻璃门外,几名保安听到声音冲了进来,身手利落,一看就知道是行家出身。秦明月一脚将保安踢开,从腰间拔出枪来啪地一声拍在吧台上厉声说:“老子是警察办案,这枪是人民给我的枪,你们够胆就来抢走试试?”
一众保安都有些发愣,果然没一个敢动。秦明月继续喝道:“带我去见杜富国。”
一个年纪稍长者,应该是队长,他说:“秦警官,别发火,杜总正在等你呢,这就请。”
大刚也放开那个保安,这个保安是练家子出身,一向自负没想到今天一不留神就被大刚反手拿住动弹不得,心中不忿自然写在脸上。大刚冷笑说:“不服?改天给你机会咱们好好练一下。”
穿过铺着厚厚毛毯的过道,又是一道玻璃门。那队长持对话机说:“秦警官到了。”门里又两名穿着制服的漂亮女服务员用门禁卡刷一下,玻璃门这才无声地滑开。女服务员礼貌地说:“两位警官请。”秦明月见这两个服务员身材均称,腰板笔直,伸出的手刚劲有力,一看也是经过长年专业格斗出身的架式。
通过一丛绿色的植物后,到达一扇巨大的门面,在门上轻叩了三下,门打开,又一名美女服务员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至此,秦明月这才看到胖乎乎的杜富国,他从巨大的老板桌后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老远伸出手,如同见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般:“啊,我接到市局曾局长的通知,得知秦警官要来,特意在此恭候,欢迎啊!”
秦明月与之与握手,感到这家伙的手胖乎乎、软绵绵的如同女人的手,明白这是一个极难对付的角色。
秦明月:“打扰了杜总,不好意思啊。”
杜富国说:“哪里、哪里,与公安部门合作是我们的应尽之责,还社会正义,也是我的责任嘛,两位是喝茶还是咖啡?茶我这儿有上好的正品大红袍,咖啡有正宗的猫屎咖啡。”
秦明月说:“不必客气,来一杯白开水吧。”
杜富国胖胖的身躯堆在老板椅子,一脸亲切地笑意,如同一尊世事洞明的佛。这尊佛又换上了一个悲悯的脸孔叹息说:“唉,今早看新闻才知道我又有一个好友被杀了,唉,还听说是秦队长的小姨妹是吧?罗蒂小姐聪明能干、是我市之杰出女士,可是天妒红颜,真是造化弄人啊。”
秦明月明白这家伙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一开始就把自己置于事不关已的地位。秦明月决定开门见山:“杜总,我们查到,你与罗蒂关系不一般,在她死前曾经有三个电话打给你,更有证据表明你于案发的时间曾经去过案发现场,也就是罗蒂的家中,并且现场有你的指纹,你现在就是我们的头号嫌疑人。”
杜富国无比惊讶地说:“这如何说起?我怎么会成了嫌疑人呢?”
秦明月一切看在眼内,继续说:“本来呢,我们可以请你到局里去谈谈,但是考虑到你是我市的名人,曾局长也说了,要礼貌对待你,但是请你如实交待你所知道的情况。”
杜富国缓缓说:“情况是这样的,我跟罗蒂的私交一直很好。”
秦明月打断他:“什么叫私交很好?你与罗蒂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杜富国咳一声,看看房间内的两名服务员,她们很懂事地出去了,并带上门。杜富国说:“不满你说,我跟罗蒂呢确实是恋爱过,应该说是恋爱关系吧。”
秦明月冷笑说:“你不是有家室吗?儿子女儿都有了么?”
杜富国说:“是啊,问题就出在这,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不然我的事业也不可能做这么大——罗蒂最近逼我离婚,然后跟她结婚,你知道的,这让我很为难。”
大刚突然猛一拍桌子说:“所以你就杀了她?”
杜富国给吓一跳,随即冷淡地说:“你别吓我,你们有证据尽管抓我好了。”
大刚说:“怎么不能抓你,有目击证人,还有监控录像表明你在案发时出现在现场,同时现场有你的指纹,这凭这两条你就跑不了。”
杜富国真给吓到了,其实警方的调查显示,他在离开后(起码是他的奔驰车离开)后,罗蒂还打了几个电话。但杜富国不知道这些细节,看到大刚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禁心头害怕。更重要的是,罗蒂和自己的一些录音录像资料还没有找到,如果也落在警方手里就麻烦大了。
杜富国求助似的看着秦明月说:“秦队长,这肯定是巧合,要不就是我被陷害的。请你想想,我这么大的产业,我犯得上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人么?”
秦明月冷冷地说:“那么你就老老实实地说实话,你与罗蒂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
杜富国整整自己的领带说:“秦队长,实不相瞒,我与罗蒂之间最近是有些不和,除了刚才说的她逼我离婚外,如果我离婚,我的财产会被分掉一半。我的老婆是有名的母老虎,她哥哥是省领导,我得罪不起啊。还有,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罗蒂的坏话,这女人是漂亮,可是她也不能贪得无厌,她跟了我一年多,我给了她两套房子,还花了不下两百万元用于买车、买衣服和金银首饰。我不是心痛这些钱,可是她在跟我期间还跟别的男人在交往,我说了她几次,她比我还狠。昨天下午,她又跟我提出要一套菩提苑的房子,还要精装修。我跟她说这房子已经卖完了,她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可是她不干,下午吃饭时又跟我闹,我当时是打了她。她就自己开车回去了,然后打电话给我,在电话中哭哭啼啼,我怕她有什么事,所以我就在7点多去看她,最后答应等二期开盘时给她一套,但没想到我走后她就出事了。秦队长,这事真不是我做的啊。我也听说了,罗蒂案现场也出现了什么十恶令,我怎么可能做出要连杀十个人的事来?曾局长还打电话对我说,我可能会是下一个目标,秦队长,你看看,我这不是加强了保安力量了吗?”
秦明月与大刚对视一眼,都觉得杜富国的话有些不尽不实,但是一时也无法找到他的破绽,他又抬出了市局的曾局长,就更不好再逼他什么了。
秦明月只得起告辞,又将自己的名片放在他面前说:“杜总,你肯定还会想起什么的,希望你要记得联系我。还有,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外出,我们要随时找你配合调查的。”
杜富国胖脸一抽,堆满了笑说:“一定的,一定的。”他看着秦明月与大刚走出门后,那种逼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压力才慢慢消退,他无力地倒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心想:妈的,这个秦明月是什么人,杀气这么重?还有罗蒂那个死婊子,她那张光盘会藏在哪儿呢?妈的,这婊子心机太深了,死了都不让人省心。不过,她可真漂亮,声音那个甜,在床上那股子骚劲真是没得比,唉,死了也怪可惜的。
妈的,谁能知道这个外表花一样的女人会这么多鬼心眼?居然偷录自己的生意上的事,竟敢跟我要一千万,臭婊子还是死了好。可是要是这些录音录像给捅了出去,那不是要全城大乱啊?是不是要提前准备跑到国外去呢?靠,我怎么会这么胆小了?这些年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在这小阴沟中翻船吗?警方看来也没掌握到什么证据,不然,那个曾局长为什么会亲自打电话给我?派来的也只是管刑事的小警察?不过,警察也都是狡猾的,或许他们是稳住我也说不定。这事要跟舅哥说吗?杜富国一想到妻兄那道貌岸然的脸就失去了信心,舅兄肯定对自己是一顿好骂,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盘光盘才是。不行,今晚就得派人到那死婊子家去搜。但警察会不会做好了笼子让我钻?
杜富国仔细回忆昨天跟罗蒂的对话,罗蒂说那盘光盘藏在一个相当可靠的去处,还威胁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测,自然会有人找我。操,会不会是就是这个警察秦明月?他刚才走之前对我说的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正飞速地想着这些,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这是他的私人手机,经过防窃听处理,不需要经过秘书接转,知道这个号码的不超过十人,但是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疑惑地接通,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杜胖子,听听这个?”
杜富国拿着手机的手一抖,脸色如同染血的馒头,结结巴巴地说:“你想干什么?你怎么会有这个录音?”
对方说:“你想要吗?很简单,你可以拿你保险柜中的一样东西来换。”
杜富国汗如雨下,胖脸上再了没有了笑意:“哼,我的保险柜中有美元、金条和人民币,只怕你没福享受。”
对方嘿嘿地冷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不愿意换也就算了,你就等着看明天的新闻吧,哦,对了,还不知道你有没有机会看新闻呢?”
杜富国呻吟一声说:“等一下,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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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慧一大早就驱车向西郊赶,出城约10公里就是著名的青龙山风景区,路牌上写着:青龙观欢迎你!明星道长李真的巨幅照片立在路边,看起来仙风道骨。
据江城志载, 明永乐年间,道教祖师张天师在此山修道炼丹,因为丹成之时天空出现非红非紫的祥云,一条青龙破空而出,因此青龙山因而得名。此后为历代道教胜地,与隐禅寺并称“东佛西道”, 虽说青龙观历史悠久,但是一直并不怎么有名声,青龙观最初也只有几间破屋,后开发旅游,重修了一下,等到李真入主后,活动能力超强,大肆扩张,青龙观如今已经是仅次于隐禅寺的宗教胜地。而其远离市区,但又相距不远的地利环境使得其人气渐旺。特别是李真在以所谓医技、养生闻名于世之后。全国各地来求师学艺的更是络绎不绝。
邢慧在观前广场停好车,虽说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但是广场上的车位已经停了有三分之一,三三两两的游客正在拍照留念。她购票进入观门,众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这是因为她漂亮的原因。门口的小道士也毫无顾虑的看着她,邢慧特意用普通话向他打听说:“我是外地来的,是你们李真道长的粉丝,我特别想见见他,听他讲道,不知道哪里可以?”
小道士很了解地一笑,上下打量她,目光有些无礼。邢慧忍住气,想恐怕这真有名堂。小道士递给她一份彩色传单说:“这上面有一些我们李真道长开坛讲道的时间,这位女施主如果想见我们李道长,最好的办法就是报名参加我们的养生培训班。”
邢慧仔细看传单,原来是一份养生班的报名简介,其上注明参加三日班、五日班及一个月、三个月班次不同的收费标准及课程安排等,其中最便宜的三日养生班为2800元。最贵的总裁培训班则高达68000元。
邢慧说是不是只有报名参加这些班才能见到李道长。小道士说那也不一定,一切得看缘分。但如果你报名了,我可以保证李道长会亲自来跟你上课的,而且看你有慧根说不定还会收你为入室弟子。
邢慧说:“什么叫入室弟子?”
小道士的目光就有些淫邪的味道了,说:“这就要看你有没有慧根了,做了入室弟子,就与李真道长是真正的师徒关系,不仅不收钱,还能学到真正的东西。”
邢慧问,好,我就先报名,在哪报名交费呢?
小道士眉开眼笑地说:“就在后面的财神殿,有师兄专门负责这个的。”
邢慧到了财神殿,没想到要报名参加培训的人还真多,竟然需要排队。邢慧留观察,发现前面的七个人中有五人报五日班,其中一对是夫妻,另有两人报了一月班。
邢慧报了名后,随一名小道士到后院的所谓培训中心,门上有对联:
山如碧玉水如黛,云在青天月在松。
横批:道法自然!
邢慧穿上道士发的道袍,头发挽起,对镜一照,十足的漂亮女道姑啊。她听得身边几个热情高涨的学员在不停地说李道长多么神奇。她假装很随意地到处逛逛,趁人不注意突然从侧门溜出,她沿路走走停停,实在是不知道李真的房间在哪。走到三道殿时,她看到几个道士急匆匆地跑进跑出,心中起疑,绕到三道殿后窗,果然听到其中有几个人在说话。只听一个女声在说:“还是没有消息?没有消息你打什么电话?再找找看。”
接着是电话搁下的声音,一个男声说:“陈师姐,还是找不到主持吗?刘副省长今天要来的,他要听主持讲道的。”
那女声怒气冲冲地说:“知道了,别烦我!鬼晓得这老东西到底跑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众人都沉默,邢慧感到更是好奇,他们是在说李真道长吗?难道他失踪了?而且这个什么陈师姐竟然直接称之为“老东西”而且“风流快活?”
另一个男声说:“今天又收了不少学员,都说要见主持道长,特别是有一个女的,长得很漂亮,口口声声要见主持,还说自己没钱报中长班,但看她一身名牌,怎么会没钱,我怀疑她是记者来着。”邢慧一听就知道是刚才在财神殿报名的道士,他是在说自己了,想不到这家伙的观察能力很强。
这个陈师姐嗯一声说:“这倒不妨,一切工作都按计划开展就是。就对他们说主持有要事脱不开身。”
另一个男声说:“陈师姐,要不我们派人去找找,或许他的电话没人接,是因为没有听到。”
看来这个陈师姐在观内地位较高,其它人都听她的示下。 陈师姐说:“嗯,我等下去清风别墅看看,说不定他睡着了。”
先前那个道士说:“我打了电话过去的,没人啊。”
这个陈师姐哼一声说:“还是去看看吧。”
邢慧嘿了一声,被屋内众道士发现,砰地窗户打开,一众人伸出头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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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慧笑说:“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清修,不过看来贵观出了问题哦。”
一个壮实的道士看她一身学员道袍打扮,却不认识她,喝道:“你是什么人,跑这儿来做什么?”
邢慧说:“我是来学艺的啊,却不想李真道长失踪了哦。”
那道士砰地跳出窗来,喝道:“什么失踪,胡说八道,青龙观是你随便走动的地方么?”说着就来抓她。邢慧一侧身,左掌切他脸门,右手同时拧着那道士的大拇指,用力一拧,那道士啊一声,邢慧顺势反过他的手臂,同时用膝盖顶着他的后腰,那道士动弹不得。邢慧冷笑说:“怎么,青龙观难道想随便欺负一个女学员吗?”
一众人被邢慧干净利落的身手给镇住了,负责招生的道士对陈师姐说:“刚才说要见主持道长就是她。”
那陈师姐也探出头来,邢慧见她也是身穿深色道袍,鹅蛋形脸,眉清目秀,约30岁左右,也是一标准的美人。陈师姐吃了一惊,她也是练过几手的,识得邢慧的擒拿手简洁实用,是用于实战的特种部队或者是警察出身,冲口而出:“你是警察?”原来这陈师姐是李真的最得力手下,早年随一家草台班子的艺术团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风尘女子,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李真,两人一拍即合,走到一起。青龙观之所以有今天之风光实在与这女子的幕后策划宣传关系重大,因此她成为青龙观的副主持。
邢慧哈哈一笑说:“不错,有点眼光。”说着放开了那个道士,那道士手臂麻木,向邢慧怒目而视却又不敢发作。
邢慧说:“我要见李真,事在紧急,你带我去找他。”
陈师姐为难地说:“你也听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
邢慧说:“就从你刚才提到的清风别墅开始吧。”说着她脱去道袍,露出一身警察夏季制服来。她的腰间显然是配枪,她右手扶枪,目光如炬地逼视着陈师姐。
陈师姐顿一顿说:“好吧。”邢慧说我的车在门外广场上,随我走吧。又停一下说:“你还要安排人到马上去李真可能在的地方去找。”陈师姐见她说得郑重,马上吩咐一众道士分头再去找。
路上,她打电话给秦明月,告知李真道长暂时失踪,现正与青龙观的人去他的别墅找他去。秦明月正与大刚从杜富国处出来,接到电话后说:“我们随后就到,你自己小心点。”
大刚说:“为什么要找李真,一个尽会忽悠的江湖术士而已?”
秦明月叹息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术士可能已经死了。大刚大吃一惊说:“何以见得?”秦明月说你还记罗蒂的死亡现场么,她死在练功垫上,电视机中正放着李真的什么五行瑜伽养生功来着。大刚说是啊,很多爱美的女性、要长寿的官员都炼这个啊,什么狗屁五行,骗人的。反正身体只要运动肯定是会有好处的。
秦明月说:“可你想过没,罗蒂死前正哭哭啼啼地跟她姐姐罗伽打电话,而且听杜富国刚才说,她与杜富国也吵了一架,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练功?而且,你也看到了,她的练功服是死后才换上的。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大刚一拍脑门说:“是啊,凶手是在提醒我们,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李真?不过,凶手为什么把那十恶令放在杜富国的那本书中?”
秦明月叹息说:“所以我们两人不就赶过来了吗?我也只是依照凶手留下的线索猜测,我想起前几天在隐禅寺的开光仪式上见过李真的,所以就派邢慧私下去调查,让她一大早就去了青龙观,可是刚才她报李真已经失踪了,青龙观的人也在找他。”
秦明月加快速度向清风别墅方向开,但由于他的路途要远得多,故人还没有到,就接到了邢慧的电话:“头,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李真死了。”
邢慧开车,陈师姐坐旁边,往清风别墅方向狂奔。不一会儿,她们抵达清风别墅,这是一处建在青龙山边的别墅区,正与青龙观隔着水库遥遥相对。为许多达官贵人的休闲度假好去处,一般只有周末才会有人来住,而此刻,这里四下寂静。邢慧在陈师姐的指引下,把车停在李真别墅门前,陈师姐掏出钥匙开门,邢慧示意她在门外等着,然后掏出手枪进入偌大的别墅中,房间中静悄悄的,窗户都拉上厚厚的窗帘,她打开灯,但别墅中一切都看起来很是整洁安静。她从一楼客厅慢慢向楼上巡察,没有什么异常。又回到一楼大厅,插回手枪,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射进来,阳光射在地板上,闪闪发光。大厅地板别出心裁地用不同颜色的地砖拼成一个八卦状图案,邢慧注意上地板上有斑驳的水迹,顺着水迹然后看到右手墙边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她心一沉,打开鱼缸开关,灯光与输气泵开始工作,然后她看到一个人裸体坐在鱼缸中,脸色惨白,双眼鼓出,在五彩的灯光下很是诡异可怕。几条热带鱼在那人的眼前游来游去,正在撕咬他的脸,因而他的脸看起来已经残破不堪。
邢慧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后退了几步,然后开始干呕,良久才掏出电话打给秦明月。几乎是哭着说:“头,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李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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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缸很大、很气派,用厚达15毫米的钢化玻璃做成,足以装下两到三个成年人。除了名贵的热带鱼还种植了水草之类的观赏性较高的植物。有几尾鱼的鳞片脱落,水草也被扯断,鱼缸外很大一滩渍水,这无疑是李真在挣扎时留下的痕迹。
因为老马根本忙不过来,市局派了其它的法医到现场,可以确认死者是李真,原名李胜利,48岁,死于溺水,也就是说他是被淹死的。这可大出所有的人意料,李真曾在电视上表演过不用任何氧气器具而在水底生下生存2小时。李真对此的解释是,通过训练,人可以做到胎息生存,就如同胎儿在母体的子宫中一样。可以把新陈代谢降到很低,从而可以不需要呼吸也能生存了。他此举曾经震惊了无数人,但这一次他竟然被淹死在自己家中巨大的鱼缸中,他创造的神迹由此被打破。
警方在鱼缸的底部发现了第七枚十恶令,秦明月拿着这枚十恶令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一直被这凶手牵着鼻子走,他眼睛血红在大喊,彻底搜查,给我彻底地搜。这是秦明月的手下们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
这枚十恶令上的文字是:“不可邪见!”无尘的解释是“以闇昧迷理迷惑世人。”李真歪曲地理解道教思想用以欺骗世人,聚敛巨额的不明钱财,而且他自身行为不检点,有姘妇多人,包括那个陈师姐在内。
又是一个漫长的不眠之夜,整个江城风声鹤唳,市局曾局长亲自主持会议,对他们的工作提出严历批评。人人眼睛血红,秦明月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抽了多少烟,他向曾局长进行了检讨。曾局长叹一声说,这系列案件恐怕是江城空前最大的系列杀人案了,如果破不了,别说你们,连我都要引咎辞职,市局将再增加人手务必破案。
志武的手机一直振动,他不便接听,只好关机。等散会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他一走出会议室,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站在走道中,那女子喊一声:“刘警官。”就绯红着脸低下头。众人嘿嘿一笑,但也没有心思开玩笑了。志武看一眼邢慧,邢慧装着没见。
志武驻着拐杖看着那女子说:“梁玲玲?你来做什么?我们忙得很。”
志武有些感动,却又受不了同事们的异样的目光,忙一把将她拉进虽已散会却依然烟雾弥漫的会议室,志武说:“我们发生了大案,实在是没有时间。”
梁玲玲很委屈,但是她实在是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她喃喃地说:“对不起,我知道可能打扰了你,但是……我今天问了医生,医生说你还不能乱跑,有可能会让伤情恶化的,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
志武看着梁玲玲娇艳的脸,心头一软,说谢谢关心,但是全局的同事都在忙,只有我在睡大觉,这怎么行,我还是不是警察了。
会议室中满是烟灰残茶,梁玲玲见状很自然地打扫起来。她手脚麻利地把堆积如山烟灰倒到垃圾桶,在门后找来抹布擦干净桌子,当抬头看到会议室尽头的一块巨大黑板时,她停住了。这块黑板上贴满了照片,其中也有她的,主要是从火车站寄尸案毛德君到今天发现死去的李真,每一张照片死者的照片旁边都写满了字,比如案发时间、社会职务以及十恶令上的字等。在自己的那张照片上有两个字是“淫欲”,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在黑板的最中间用红笔还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还有3个?
这是刚才案情分析会上贴上去的,志武看着她发呆,忙说:“别看了,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你放心好了,你的安全我们能保证的。”
梁玲玲说:“我……我是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凶手真要杀了我还好些。”
志武说:“你别这样想,我们一定会抓到这个变态的家伙。”
梁玲玲自怨自叹一番后突然说:“这些被杀的人我其实都见过的。”
志武说:“你都见过的?不可能吧,这个怀松大师难道也是你的顾客?”话一说口就后悔了,暗暗地掐了自己一下。果然梁玲玲脸色都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不是,我是在一个什么会所中见过他们的。”
志武一惊,问:“会所?”
梁玲玲说:“是的,除了这个陈北斗常去人间天上,其它的人都是在一个私人会所见过的。”
志武放下碗,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问:“玲玲,你确定吗?你确定是在一个会所见过他们的?”
梁玲玲奇怪地说:“这很重要吗?江城有很多这样的会所。”
志武拐到她身边,抓着她的臂膀说:“是的,很重要,这可能对我们破案大有帮助,你快回忆一下,是怎么回事。”
梁玲玲低头想了一会儿,红着脸说:“大约是去年吧,我在人间天上认识了陈北斗,他应该是那儿的常客了,有一天他打电话给我们经理说是要请几个美女去上门服务,他点名叫了我,出的价格很高,还是先付钱的。我们就去了,但是很神秘,有一辆加长林肯车来接我们,我们都被要求戴上眼罩,不让我们认识地方。这种事其实也常有,有许多高官啊、名人啊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找小姐,就会用这种办法,我们就被带着一个很豪华的别墅中,才被允许拿下眼罩。我只记得那别墅很大很豪华,拉着很厚的窗帘。大约有几人在很斯文地喝酒什么的,陈北斗说,好了,我们的正事谈完了,美女也正好到了,大家可以放松一下了。
梁玲玲指一下黑板上被打上红圈的毛德君说:“其中就有他,因为他第一个点的我。陈北斗还说,哈哈,还是医生眼光独到,一眼挑中了花魁啊。我虽然没有看到和尚,但是我记得有一个人跟这个死去的大和尚很像,他穿着便装,还戴着一顶时尚的帽子,陈北斗让也他挑一个,他还说贫僧就免了,我先行一步了。众人就哈哈大笑,说他修行还是颇高的,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能做到不动心。”
“我今天想起来,那个戴帽子的,自称贫僧的就是这个怀松大师。”梁玲玲指着怀松的照片很肯定地说。
志武说:“那个别墅是什么样子的?在哪?”
梁玲玲说:“真不知道,我们出来时也被要求戴上头罩,坐上车送到了市区,才被充许打开眼罩。我后来还陆续去过几次,这个臭道士李真最是好色……”她说着脸就红了,想必是想到了一些不方便说的话。
志武沉吟着说:“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个会所呢?”
梁玲玲说:“这是一种很隐蔽的私人会所,有一次我还听到他们说最近花费增加了,要增加会费什么的。有一次我还听到陈北斗发牢骚说,每个月没几次活动,花费为什么这么高?真应该查查他们的帐。但更多的信息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姐妹们去时,他们一般都不谈正经事,这半年来也就没再叫我们去了。前几天陈北斗喊我去宾馆,我还问过他,为什么最近他们不喊我们姐妹上门服务了,他嘿嘿笑说,会所起矛盾了暂时停业。后来我听说我离开后他就死了,我都吓死了。刘警官,难道我真的是凶手要杀的目标吗?”
志武对这个突然得来的信息一时还不能消化,但已经预感到其中关系重大,他安慰她说:“没事的,你这么善良,你不会是目标的,再说我们已经对你进行了保护。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线索。”
梁玲玲也笑了起来:“我真能帮到你,我也开心的。”
志武在心底叹息一声,想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啊。只说:“你还能回忆起哪些人?”
梁玲玲为难地说:“除非看到了人,不然我很难想起来,毕竟时间有些久了。”
志武沉吟着说:“你能不能试着回忆一下,从人间天上出发到那个别墅大约经过了哪些地方?有多长时间?”
梁玲玲说,大概有一个半小时,肯定是经过了过江大桥的,其它的就不记得了。
志武说,那好,你慢慢想,这事很重要,这对我们破案大有用处。梁玲玲含泪点头。
梁玲玲出了警察局,在门口看到几辆警车呼啸着冲了出去,她开动自己的红色马自达6,她看到后面果然有一辆车跟着自己,她知道那是派来保护她的两名女特警。
志武在梁玲玲走后,马上去自己办公室,看到邢慧急冲冲地冲下楼,忙问:“你干什么去?”
邢慧冷哼一声说:“有任务。”
志武切一声,发了一下呆,在自己的办公室搬出大堆资料来,他想一定可以找到这个神秘会所的秘密。
第八章:恶口
夫士之生,斧在口中,所以斩身。
——《法句譬喻经言语品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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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富国一直被那个电话困绕着,他在位于58层的豪华办公室中来回踱步,他看着巨大的落地窗外繁华的都市,和蚁状的在马路上来回奔忙的人群,颇有一种自豪感,甚至有一种上帝的感觉,这是他的城市,他在这座城市中如鱼得水,他的商业帝国不能被人破坏。但是目前的这个问题要如何解决呢?
那个臭婊子到底知道自己多少秘密?想到这他就又恨起了罗蒂,都说女人是祸水啊,还真是。可是像罗蒂这样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又如何能拒绝?
电话又响,他努力使自己从疲惫中恢复到杀气腾腾的状态,对方说:“考虑好没有?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杜富国装傻:“你需要多少钱?我提前给你准备。而且你要保证你没有备份才行。”
对方冷笑说:“钱?别他妈的装傻,我只要你手头上的那样圣物,你应该也必须交出来了。”
“你到底要什么?”杜富国也很急的样子说。
那人沉默了三秒,说:“既然如此,我们不谈了。”
杜富国绝望地说:“等一等,好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就给你了。”
对方说:“你终于想通了,你拿上东西后马上下楼,开自己车。10分钟后到佳丽广场门口等,记得带上电话,别玩花样。”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杜富国徒劳而痛苦地吐了一口长气。
他按一下办公桌底下的小按钮,左侧一排书柜自动打开一道门,杜富国移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将左手掌放在指纹机上扫描,确认后从墙中缓缓地又伸出一个号码盘,语音提示请输入密码。杜富国输入六位数密码,又一道门打开,杜富国走进去,这是一间密室。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德国造SK—502型保险柜,据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保险柜。这一次需要右手掌纹识别,再输入长达8位数密码。保险柜在叮当一声响之后,弹出了一条缝,此时保险柜还不算是真正的开了。如果此时你直接去拉门,门就会自动锁死。只听得杜富国突然说:“我的妈啊。”这是保险柜语音识别系统,到此时保险柜才算真正打开。
杜富国步入了他的财富圣地,里面自然有着巨额的现金与不菲的黄金,但这其中最值钱却并不是什么黄金、珍宝,除了几件国宝级文物外,大都是一袋袋资料,这儿保存着这座城市许多官员的贪腐资料,有录音、有录像等,而这才是真正的构建他财富帝国的根本。在巨大的保险柜中的一角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牛皮包,杜富国将牛皮包拿出来,放在保险柜中间的一个简易桌面上,打开,但见光华流动,满室生辉。杜富国呆呆看着,叹口气,咬咬牙,再盖上,提上牛皮盒子走出保险柜。
他乘直达电梯下楼,径直去了楼下停车场,开上宝车X6,驶出停车场,停车场保安见是他的车子,远远的行标准的军礼。杜富国开足马力向佳丽广场驶去,接着又有两辆车跟了出来,那是杜富国请来的保安们。
佳丽广场位于富城大厦不到五分钟车程,是本市一个市民娱乐休闲中心,大片广场上有绿地、树木、大型音乐喷泉等,还有广场鸽飞起又落下。电话响了,对方指示,把车停在广场东路第三根灯柱下。杜富国说这儿不让停车。
对方嘿嘿一笑挂了电话。杜富国只得把车停在指定位置,果然远远的值勤警察走了过来。跟着杜富国的两辆车很有经验,不停,只是放慢了速度慢慢地溜着。警察敲杜富国的车玻璃,但电话又响了,对方指示,马上启动,五分钟后到江城饭店门口。
杜富国只得发动车子,对方说:“叫你别玩花样,还叫车子跟着你。”
江城饭店是一家老牌子的酒店,曾经辉煌一时,但因时代久远,已经落伍、败落。杜富国将车停在其门口,对方打来电话说:“下车,进去,从后门出去。”跟着的保安们也纷纷下车跟进了酒店,对方又说:“看到对面一辆白色的宝来汽车了吗?上车开到沿江大道三阳门码头。”
杜富国拎着皮箱,气喘吁吁地坐上宝来,居然还是手动档的,杜富国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这么低档的车了,很不习惯,宝来车摇摇晃晃地开上路,那一众保安徒劳地追着。
三阳门码头也是多年前修建的一个小码头,虽然还在发挥效用,但是一些现代化的大型船舶已经不能停在这儿了,只有一些比较小的轮渡还在运行,对方打来电话说:“打开眼镜盒,有一张轮渡票,马上上轮渡。”
杜富国笨手笨脚地翻开车载眼镜盒,果然有一张轮渡票。一看时间只有一分钟就开船了,他气喘喘吁吁地拎着包跑向码头,一上船,船就启动了。
轮渡是开往江对岸的江汉关五号码头的,江流湍急,舟行很慢。杜富国一头汗水地站在一众打工者之间,显得格格不入,他用目光搜寻着可能是敲诈他的人,反倒是每一个人看他的目光是怪异的。
其时已近黄昏,落日在江城的高楼间缓缓下沉,有人突然说:“今天的大阳好奇怪,怎么是血红色的啊,映得江水都红了。”
西沉的残阳如同一个巨大的血球,源源不断地把血流淌入江中,使得一条大江都泛着惊人的血红色。杜富国一抬头看到江对岸的隐禅寺也被浸染在血色中,那巨大的汉白玉观世音像亦如同通体浸血,变成了血观音。满轮渡的人都这被一奇景吓呆了。
杜富国也惊得目瞪口呆,直到被电话惊醒,对方说:“在轮渡左侧第三排第一个位置下有一个黑色的袋子,去打开。”
杜富国依言找到那个黑袋子,电话指示说:“有一个充气的防水袋,你把东西放进去。”杜富国到此才明白,对方设计了这么久,居然想到这么一个收货的方法,真的很绝。虽然他电话通知了保镖们在三阳门码头,但因为保镖没有票,被拦在外面。他只得把手中的牛皮箱子放入红色的充气防水袋中,一拉充气绳,红色的充气包就鼓了起来。电话指示说:“把东西扔到江中。”
杜富国绝望地说:“交换的东西呢?”
对方冷冷地说:“扔下江你自然会知道。”
杜富国迟疑着,对方在电话中说:“快点!”杜富国叹息一声手一松,充气包落入水中。果然不远处一艘冲锋舟快速飞驰而来,冲锋舟的速度极快,击起高高的水花,在身后划出一条白线。瞬间冲锋舟到了近前,冲锋舟上那人敏捷地伸手将浮在水面上的充气包提起,然后一个漂亮的侧滑向远处开走了。杜富国绝望地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富城大厦的灯火泪流满面,从喉咙深处发绝望的哀嚎。
40
已是深夜,志武埋头于一大堆资料中,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他快速地重新翻阅资料,志武兴奋地用红笔在资料上做记号。
他想找一个人说说,却发现此刻办公室就他一个人。他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半天才有人应答:“兄弟,我要你帮忙查一个户头,还有这个公司的详细资料。”
电话那头那人说:“他妈的刘志武,也不看看现在几点啊?”
志武笑说:“对不起兄弟,打扰你跟老婆办事了,但这事急,你给查查。”
对方说:“明天到办公室帮你好不好?”
志武说:“你妈的哄我呢,你在家一样的可以上网,你赶紧帮我查,不然今晚别想睡。”
对方说:“妈的,尽他妈给我找事,等着。我会把资料传给你。”
志武高呼一声:“谢了哥们,改天请你喝酒。”
对方苦笑着挂了电话。志武笑吟吟地挂了电话,正好看到邢慧进来。邢慧一脸疑惑地说:“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你什么事这么高兴?”
志武兴奋地说:“我查到一条重要的线索,很可能是这系列十恶谋杀案的重大突破口。”
邢慧一脸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么了不起,是不是天天在办公室闲出臆想症来了。
志武批评说:“别以为我脚伤了,脑子也坏了,破案是要讲究脑子的。”
邢慧笑笑,看到桌上一大堆水果,自己挑了一个苹果用纸巾擦了吃,故意咬得滋滋有味的样子。
志武说,我也正好饿了,帮我也拿一个苹果。邢慧将自己的苹果咬在嘴中,帮志武用纸巾擦苹果,邢慧说:“这些水果肯定是那个花魁梁玲玲送来的吧。”
志武咦一声说,你怎么知道?
邢慧没好气地说:“我脑子也没坏。”
两人正斗嘴的功夫,志武的电话响了:“资料已经发到你邮箱,但许多信息已经不齐了。今晚莫再烦我。”
志武得意地把半边苹果扔向垃圾筒说:“刚才工商局的朋友回了电话,线索就要来了。”说着打开邮箱,邢慧好奇的凑上来,志武按下打印键。不一会儿,一张A4纸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江城宏祥商贸公司,注册日期:2005年7月,注册资本:200万,地址:富丰大厦8楼。法人代表:张伯利。
净化堂医疗器械公司,已注销。
志武得意地说,这就是突破口。邢慧知道这其中必有名堂,娇嗔着打他一下说,死志武,快点说怎么回事。
志武搬出一堆资料来说:“我专门查了几个死者的账号,还真给我查出了线索,你看,毛德君于今年元月3日打款10万元到这个账户,你再看周雨霖的账户记录,他是于元月4号也是打了15万元到这个账户,还有陈北斗、刘天龙、李胜利等都先后在元月、二月付了20万元到同一户头。今年六月,这几个人又差不多同时付款10万元到这个户头。”
邢慧沉吟说,刘天龙是怀松大师的弟弟,李胜利就是那个李真?
志武拍她一下,叫道:“正是如此!而这些死者表面看来都没有关系,但是他们为什么划款到这同一个户头?而这个户头的开户名就叫‘净化堂医疗器械有限公司。”
邢慧说:“但是你的朋友根本就查不到这家公司啊?”
志武说:“这不正好说明了问题所在吗?”
邢慧点头说:“这可能真是一个重要线索。这家宏祥商贸是什么公司?”
志武看着指着法人张伯利的名字说:“这个人你难道不觉得很耳熟吗?”
邢慧低头一想,突然明白过来:“对了,这人是一个什么律师,与秦头的老婆还是同事来着。”
志武严肃地说:“没错,他就是顺丰律师事务所的老板,咱们秦头的老婆罗伽不仅是他的同事还是合伙人。”
邢慧与志武面面相觑,意识到事关重大。邢慧已经拿起电话拔通了秦明月的手机。
41
华美达的50层旋转餐厅是江城最为豪华的餐厅之一,此刻正是宾客如林、美女如云。这是一次江城法律界与企业家的联谊会。高大帅气的张伯利手持高脚红酒杯正在发表演说,他的身边照例围上一帮同样衣冠楚楚的听众,其中多数是美女。张伯利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吧台边显得有些落寞的罗伽。他心里一动,借故离开。
张伯利随手拿了一杯鸡尾酒,又从口袋中摸出一颗药丸扣在手心,杯子一换手药丸很隐蔽地落入酒杯中,他轻轻晃动一下,药丸即消融了。他走到罗伽身边,很体贴地把酒杯递给罗伽说:“怎么独自一个人啊。”
罗伽已经笑着接过酒杯,说:“我已经喝了不少了——我正听你在发表宏论呢。”
张伯利操起一杯酒笑说:“你知道我在跟在他们胡扯呢,来,我敬一下我们最得力的伙伴。”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张伯利先一口干了,再看着罗伽慢慢喝下哪杯酒,张伯利是半趴在吧台上的,从他的角度最好可以看到罗伽稍稍昂起的下颌和曲线柔美的颈部。他在脑中晕了一下,这个女人真是魅力无穷啊。罗伽终于把酒喝完,张伯利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心说愿我佛原谅我。罗伽竟然还说:“我还要再来一杯。”
张伯利说:“你行吗?要不我们先走了。”
罗伽固执地要求再来一杯,伸手招呼服务员,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罗伽又端起一杯酒,看着旋转餐厅外城市迷离而光彩夺目的夜景说:“这个城市这么美,可为什么又隐藏着那么多丑恶的事。可怜我的妹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停留在雪白的脸上,如同荷花带露。
张伯利体贴地说:“你看你,本来请你出来就是想散散心的,再说了——秦明月会给她一个公道的。”
罗伽摇头说:“别提那个臭警察,要不是他或许我的妹妹就不会死。”一口就干了杯中酒,只觉得头脑中一热,身体一阵摇晃。张伯利不动声色地说,你喝多了,我们先走吧。
他扶着罗伽去电梯口,罗伽还在说:“我没事,我还要喝。”
张伯利抱歉地跟大家招呼,众人纷纷地表示理解。在电梯中,罗伽娇喘吁吁地靠在张伯利的身上,晚礼服下的雪白胸脯一耸一耸地暗流涌动,她说:“我好热啊。”
张伯利心中暗喜,心头也突突地跳,药物终究是起作用了,小婊子你以为你是忠节烈妇吗?
张伯利异常精细,尽管他在这家华美达酒店22层开有房间,但是他仍然是扶着罗伽去了地下停下场,扶着罗伽上了自己的汽车。他发动汽车,宝车7系的发动机发出强劲而低调嘶鸣声。昏昏然的罗伽说:“我不想回家。”
张伯利说:“好,我们不回家。”
罗伽大大的眼睛几乎滴出水来,趴在张伯利身上说:“你真好。”
张伯利在心中得意地笑,他知道自己多年夙愿今晚就将达成,他开着车往江边开出。沿着沿江大道向北的定军山方向,有一排新近开发的别墅式酒店,环境清幽,设施一流,他曾经多次带着勾搭的女孩来过,他已经提前一天订好了房间。
车渐渐远离城市的灯光,他点开音响,流淌出经典的钢琴曲《其实我想做很多事》,这也正是罗伽爱听的音乐,罗伽喃喃地说:“你也听这曲子啊。”
张伯利微笑不答,他知道药力正在慢慢发作,果然罗伽的色情意味越来越浓,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膨胀,如同汽球般要浮在云端,她想找一个人紧紧地抱着自己,她不经意地拉开裙摆,露出雪白的大腿,张伯利几乎可以看到她粉色的短裤。
车终于停下,张伯利说:“我们到了。”
罗伽格格笑着说:“这是什么地方,你定不怀好意吧。”
这在张伯利听来就是完全是挑逗了。他在罗伽的耳边轻轻说:“我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怀好意。”
罗伽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娇喘吁吁。张伯利搂着她柔软的腰肢,大胆地吻上怀中这个女人妖艳的嘴唇,罗伽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激起了男人更强的欲望与坚决的决心。罗伽放弃了挣扎,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开始热烈地回吻。
张伯利空着一只手掏出房卡开门,他们边拥吻着边进入房间,这一次他策划良久,自然也不会放过。他轻轻拉开罗伽晚礼服的拉链,衣服轻轻滑落,这个女人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光彩。张伯利将头埋进妇人的怀里,那女人妖喘一声,竟然自己解开了胸罩,然后他们一起倒在沙发上。
张伯利感到身下女人的剧烈回应,他从心底得意地笑了。突然罗伽大喊一声,眼睛定定地看他的身后,张伯利以为这只是女人的正常生理反应,但是随后他感到不对,因为他突然感到有闪光灯跳动,并有相机的快门闪动的声音,他一回头,看到一双冷酷的眼睛,还来不及说话就感到脑门上一陈刺痛,迷糊中看到那人似乎手持一个医用注射器,然后他头一歪就此人事不知。
42
张伯利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发冷,自己正一丝不挂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同时手脚酸软无力,脑中还是迷迷糊糊的,过了半晌他才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他挣扎了一下发现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慢慢抬头,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用一双冰一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张伯利毕竟是律师出身,战战兢兢半天后,说:“我们谈谈,你想要钱吗?想要多少只要你开口。而且你放心我不会报警的,这是你应得的,我用钱买我的……我的自由,我很划算的。”
那人嘿嘿笑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张伯利说:“真不愧是大律师,就是会说话。”
张伯利定定神说:“不,不是我会说话,这是你的劳动所得,应当的,应当的。”
那人盯着他说:“我想要一样东西。”
张伯利心中盘算,脑子转得飞快,想只要你有所求,我就还有希望,问:“什么东西,我有就给你,没有的我也想办法弄给你。”
那人嘿嘿地笑,一字一句地说:“达摩玉钵。”
张伯利啊一声,感到头皮一麻,脑中有一种空白的感觉,半天才说:“这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从来就不真实存在的。”
那人冷冷地看他一眼,显然有些不麻烦了,说:“我会找到的,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张伯利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谁了,再也无法强装镇静,上下牙齿不停地打摆,惊恐地说:“你……你是十恶令……杀手?”
那人却只微笑一下,看起来无比的亲切。他转身到开放式厨房,放了一个玻璃杯中在炉上,拧开火,又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黑色塑料包装的袋子,剪开,将袋中的黄色液体倒入正在加热的玻璃杯中。持起一把勺子不停地搅拌,不一会儿即热气腾腾。他的神情专注而熟练,仿佛一个高明厨师在做一道美味的菜。
张伯利无助地说:“可是,可是,这些与我没有关系啊,我也不知道达摩玉钵。”
那人又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剪开,将其中的白色液体倒入了热腾腾的玻璃杯中,再次搅拌,铁勺与玻璃杯不停地发生碰撞发出丁当之声。张伯利不停地挣扎,但是手脚依然无力,想必是刚才中了麻醉药的原因。
那人关掉火,长吐一气,同时看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再优雅地回过头看着张伯利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还有三分钟就好了。”
张伯利说:“什么三分钟,什么好了?”
那人笑笑说:“等冷一点才好,这样就比较好进口了。”
张伯利绝望地说:“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们杀了那么多人,难道是佛祖允许的吗?这根本就是邪教,这不是佛教。”
那人脸上一怒但随即转为平和,说:“善哉,须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我等肉身之死以唤醒世人警醒原是功德无量之事。世人迷茫,不信我佛,尔等亦如是。”
张伯利目瞪口呆,再也不说出话来。
那人微笑说道:“2009年7月,光华化工厂一案中,你与法官勾结,仿造证据,使得该厂以超低价抵给不法商人于某,原厂法人代表刘某上访数次无果因此自焚,而你从中获利300万元,可有此事?”
张伯利呆呆看着他,最后点头说:“有此事!”
那人又说:“2010年5月,陈东升酒后滋事,刺死一人、刺伤一人,但因为其父是政府高官,你收买证据做伪证,致使陈东升无罪释放,而让另外一个人姓万的年轻人顶包却被判无期,万母因受不了打击而病逝,可有些事?”
张伯利说:“其母亲本来就有病。”
那人喝道:“你还在诡辩?你当初对她说顶多只会判七年,其母要翻供,你就威胁说他们全家做假证,都要判刑。可有此事?”
张伯利呆了半晌只好说:“有。”
那人又说:“2011年8月,你为讨好五环制药厂的老板肖亚飞,取得一年的代理权,将跟随自己的实习生李蕾用药麻醉后供其淫乐,并拍下视频,事后欲给一万元封口费,但李蕾因为此事染上性病不说至今还躺在精神病院,其男友因为打你出气也被判刑一年,两个本很有前途的青年就此毁了,可有此事?”
张伯利低下头喃喃地说:“有。”
那人说:“你的恶行罄竹难书,你和秦明月本是好友,可他的妻子罗伽你竟然也要玷污,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伯利抬起头来看着那人问:“罗伽呢?她可并不是净化堂的人。”
那人说:“她自有她的业报,你也有你的业报。你呈口舌之利,行苟且之事,获不义之财,玩法律于掌股,已犯恶口波罗夷,你可认罪?你既知净化堂,便知你罪当万死,你若能认罪或许我佛慈悲,肉身化去便能往升极乐,若不认罪便堕入地狱万世不可轮回。我再问你一句,达摩老祖的传世玉钵在哪?”
张伯利嘴唇哆嗦了几下,说:“当今已是末法时期了,邪魔歪道盛行天下,即使你有达摩衣钵又有何用?”
那人悲悯地说:“世人于佛法钝根少信,得道者极少,乃至渐渐于三乘中,信心成就者,亦复甚少。”(注:语出《占察善恶业报经》)
“然护持养育佛正法眼原系我等之本份。”那人继续说,且神情越来越坚毅,“正是世人愚笨,才使佛法蒙尘,邪魔横行,现今只有请得衣钵再世方能炽然我法,方可救得三千婆娑世界于水火。”
张伯利目瞪口呆,半晌才呆呆地说:“达摩袈裟原本由净化堂掌管,现应在杜富国手中。”
那人微笑说:“他已经交了出来,现问你玉钵何处?”
张伯利说:“传世玉钵本由隐禅寺主持代代相传,本来由怀松大师掌管,但他圆寂后玉钵不知何处。”
那人沉吟了一下,然后微笑说:“时间到,菩提之树要用外魔和我辈比丘之血浇灌方能长绿。你若认罪还是我佛比丘,你可认罪?”
张伯利自知无幸,只得低头说:“我认罪,愿我佛慈悲,送我上西天。”
那人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说:“你拿着此物吧。”
张伯利一看就知道是“十恶令”,脸色又变得惨白。那人把十恶令轻轻放在张伯利的手上,起身端起炉上的玻璃杯走回他身边说:“善哉,你既认罪,请喝下吧。”将玻璃杯递在张伯利的口前。张伯利不知道杯中的液体是什么,但肯定知道喝下肯定会死,因而有了片刻的犹豫,但最终张开了嘴。他发现这东西粘粘的,似乎还有点甜。当杯中还剩下一小半的时候,那人将杯拿开,张伯利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嘴巴与舌头竟然不听指挥了,紧接着上下嘴唇也竟然沾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张开,然后舌头也被紧紧地被粘在口腔中不能动弹。
张伯利只能用鼻子进行呼吸,那人小心地用勺子挑起一些杯中的液体放在张伯利鼻子下端,张伯利忍不住呼吸终于把这些液体也吸入鼻中。大约30秒左右,吸入鼻子中的液体也开始凝固,张伯利脸涨得通红,坐在椅子上挣扎,但显然是徒劳的,然后他的脸开始扭曲,喉咙深处发出咕嘟的奇怪声音,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紫。眼睛几乎要冲破眼眶,接着眼球血红……
九 业报
假使千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43
秦明月又一个通宵未眠,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不停地在纸上画来画去,桌上的烟灰缸早就如山一样堆积,就连地上也满是烟蒂,烟已经使他口腔麻木了。到凌晨时,邢慧进来汇报:“有人最后看到张伯利与他的搭档,也就是你妻子罗伽一起从华美达酒会上离开,即不见踪影,张伯利在华美达酒店开有房间,但是他并未入住,而且他的家中及你家中也都无人,他们的电话均已经关机,电池可能也下了,无法追踪信号。我们试着通过交通视频监控他的车子,视频显示他们出城了。但城郊没有视频,所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秦明月只感到心头一跳,接着喉咙一甜,竟然咳出了一口热血。邢慧赶紧递给他一杯热茶,哭着说:“秦头,你别这样,你好休息一下吧。”
秦明月血红着眼睛说:“我没事,我没事。”
早上8时10分,专案组电话响了,报知在定军山花园酒店有一名男子非正常死亡。据先行到达的当地派出所报告,看死者相貌正是张伯利。
秦明月叹息一声带队出发,法医老马十分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肯定地说:“张伯利是窒息死亡,其口腔鼻孔均被人用强力胶水塞住,这是什么胶水还有待化学检验。但符合那十恶杀手的手法。”
不用他说,秦明月已经取出了张伯利手中握着的“卍”型标志。
大刚带人在房间中清理出物品,张伯利的随身物品没有丢失的迹象,包括他那贵达十万元以上的劳力士手表等。但是房间中多了几件女人的衣服,秦明月心中突突地跳,他一眼看出这些衣物都是妻子罗伽的,但是罗伽已经不见了。秦明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只感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愤怒、屈辱都化着一团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起。
老马在张伯利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针眼,他说:“可能是被注射了某种麻醉药物,具体是什么也需要回去检验。”
大刚小心地提取了一些头发装入证物袋,秦明月紧紧咬着牙齿一言不发。邢慧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众警察都非常的郁闷,这已经是第八起案子了,而且这一次秦明月的妻子也卷入了进来,这可能也是一件丑闻。任谁都可以看出,当时的情形是张伯利带着罗伽在此偷情,但是那名凶手出现,杀了张伯利,掳走了罗伽。从现场遗留的衣物来看,罗伽失踪时是没有穿衣服的。
秦明月手机突然响了,却是收到一条短信:“欲寻罗伽,在有不有,在空不空。”
秦明月口中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意思?
44
刘志武因腿伤只能在办公室做内勤工作,暂时还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他突然想到登录到同学网,进入梁玲玲所在的学校,找到她的那个班级,点击进入。他看到许多照片和一张张青春飞扬的脸。但其中梁玲玲的出现的照片并不多,而且多是与别人的合影。他一张张翻下去,终于有一张照片让他停了下来,这是一张合影,许多人身着节日的盛装站在舞台中,梁玲玲身着黄色礼服手持话筒站在前排,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其上的横幅中写着:第五届江城大学生音乐节。从照片上看也就是活动结束后领导与部分演职员合影的普通照片。志武看到照片说明中这样写道:班上组建的乐队第一次在公开场所亮相,居然喜获三等奖。
志武注意到与梁玲玲的目光并没有在看摄影的镜头,而是侧向照片的左边,在梁玲玲的左边是两个领导模样的人,但是两个领导再过去则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英俊男生,也是手持话筒,他也没有在看镜头,而是侧过脸在看右方。
志武心头突地一跳,原来梁玲玲看的不是领导,而是与这个男生在隔空相望,虽然照片像素不高,但仍然可以看出,他们是互相仰慕的神情。
志武突然觉得这个英俊男生的脸比较熟悉,却又想不来在哪见过,但肯定不是那个还躺在医院的高明。他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突然叫了起来,忙撑着拐杖出门驱车前往医院。
高明因为是枪伤,射伤了骨头,虽然还在医院卧床,但是他毕竟有谋杀未遂的嫌疑,故警方还是将其另一只脚被铐在铁架床上。志武进房间时,竟然看到一个女孩在照顾他,正温柔地结跟他擦背。那女孩看到志武进来,脸上一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高明见是志武,眼神愣了一下,就说:“刘警官来了,你可好多了。听说你都去上班了,可我这个犯人还躺在床上享福呢。”
刘志武嘿嘿一笑,看着那女孩,那女孩显得很质朴,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眼神清亮,大大的眼睛,看向高明时分明写满了爱怜之意。
高明也脸一红,对她说:“这是刘警官,刘警官,这是方红,我的……我的女朋友。经你们警方特批来照顾我的。方红,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刘警官有事要说。”
那女孩满脸通红,地端着面盆出去了。
方红带上门,高明咧嘴一笑说:“刘警官,你有事找我?让我猜猜,这事跟梁玲玲有关吧?”
志武掏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递给高明。高明看一眼就说,这是梁玲玲在大三时参加的一个活动,那天我也去了。志武哦一声说:“这么说那时你们还在男女朋友关系。”
高明叹息一下说:“不能算是的,那时我们关系已经很僵了,我知道她爱上了另外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就是他。”高明说着用手指向那个白色西装的男生。
志武说;“他是谁?”
高明说:“他姓钟,对了,叫钟成仁,当时是江城大学的才子,与梁玲玲的学校是门对门,他是当年江城大学生中的风云人物,那天正是他与梁玲玲一起担任主持人,后来听说他们恋爱了,我为此难过了好久。但我想,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我伤心一段时间后也就算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当梁玲玲竟然去做了妓女。”
志武说:“你不能容忍心中的女神坠落成这个样子,所以才想杀了她?”
高明长吐一口气说:“是的。”
志武看着手机中这个模糊的人影说:“这个钟成仁后来怎样了?”
高明说:“不知道,这个曾经的风云人物,人人都知道他将来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但是奇怪的事,我们此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志武却说:“但是我可以肯定在哪见过这个人,他到底是谁呢?”
高明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梁玲玲?哦,你是不是也喜欢上她了?”
志武脸一红,辩解说:“不,我是觉得这个人与这系列案子有关。”
高明说:“你如果不想问梁玲玲,可能有一个人知道这个钟成仁去哪了,他是钟成仁的朋友,也是在江城很有名的一个人。”
志武问:“谁?”
高明:“记者边峰。”
志武突然脑中一亮,拍拍脑袋说:“不用问了,我知道这家伙是谁了,好的,谢谢你,我走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志武冲出门,在车上冷静下来,他想梁玲玲为什么隐瞒与这个人的关系?又为什么几次向我们暗示案情的背后关联?
他驱车赶回局内再一次调出几起案子的卷宗,特别认真看了陈北斗的案子,又回想自己与梁玲玲认识过程,他一拍桌子,大声地说:“陈北斗之死其实就是梁玲玲所为,那晚在滨江花园酒店中,其实并没有其它人去,酒店的监控设备也是她故意弄坏的。”
志武把手机中的照片再一次调出来,然后翻到一个号码,按了发送键。然后打电话给卢局说:“卢局,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梁玲玲可能参与了此系列凶杀案,我要求把她控制起来。”
卢局哦了一声,然后说:“我们马上回局,再听你的理由。”
大约十分钟后,卢局带着人马回到局里,人人都面色难看之极,与志武的兴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志武指着电脑说:“卢局,你看这照片。”
众人都围过去,卢局看着那张合影疑惑地说:“这是什么?”
志武兴奋地解释说:“你看,这个黄色裙子的就是梁玲玲,而这个穿白色西装的人是谁,你们有谁知道?”
众人都莫明其妙地看着他,邢慧没好气地说:“臭志武,我们没心情猜谜,他是谁?”
志武冷笑一声说:“你还当刑警,你看清楚了,他就是隐禅寺著名的无尘大师,他与梁玲玲曾经是情侣关系。”
“砰”地一声,连卢局手中的茶杯都惊得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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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时,秦明月也收到了志武发给他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这个白西装就是隐禅寺的无尘大师。
志武按着汇报:“据派出保护梁玲玲的两名女警回报,梁玲玲已经失踪。她在的房间中有灯光和音乐,但是没有了人。她的红色马自达轿车还停在车库中,但人已经不见了。”
秦明月想想,把刚才收到的这条短信发给他,让他分析下到底是何意思。志武看着秦明月发来的短信发呆,什么“欲寻罗伽,在有不有,在空不空”。
众人相对发呆,志武说:“邢慧,你不是说不想猜谜吗,现在不猜也得猜了。”
卢局呆坐着,脸上的笑意全无,口中喃喃自语:“‘空和‘有在佛教中是相对而立的概念。空,指因缘所生之法究竟虚而不实,有如镜花水月。有,指空并非龟毛兔角那样虚无,故又称假有。夫法者,非空非有,难用诠叙。”
大家都傻乎乎看着他,都不明白他说什么。邢慧说:“这是佛教中语言,什么叫在有不有,什么又叫在空不空?这条短信是那个和尚无尘发的吗?他想成佛成罗汉吗?”
卢局眼前一亮说:“邢慧,你真聪明,你猜出了谜底,快拔通秦明月的电话,告诉他去罗汉堂找第76尊罗汉,我们也马上出发。”
邢慧莫明其妙地说:“什么第76尊罗汉?”
在车上,卢局介绍说:“隐禅寺罗汉堂共有罗汉像500个,其中第76尊罗汉叫‘不有不空尊者,你刚才提到罗汉,我就突然想起来了,或许能在那儿找到线索。”
秦明月跑进隐禅寺,隐禅寺彩旗飘扬,远远地听到观世音像方向传来诵经的声音,似乎一个人正在说法。他无瑕顾及直接跑进罗汉堂,隐禅寺罗汉堂天下驰名,500罗汉神态各异,个个栩栩如生,与真人大小相当。他一尊尊罗汉数过去,数到第76个时停下,果然其上名牌中注明:不有不空尊者。但其双手于胸前合抱法轮,浓眉浅须,神态慈悲傲然,正笑眯眯地看着秦明月。但是其被玻璃窗关住,秦明月想也没想一个肘击将玻璃打碎,玻璃的破碎声音惊动了在外值守的两名和尚,跑进来喝道:“你干什么的?为什么打碎玻璃?”
秦明月亮明身份,便不理他们,仔细端详这个泥菩萨,他试着抬起来看了一下,泥像身下并无东西,台上满是灰尘。虽然这些罗汉似定期都会有人打扫,但是一般也是几个月才一次。他注意到这个泥像的左耳似乎灰尘更少一些,他试着一拧,好像泥像的耳朵是松动的,他慢慢加力一旋转,感觉如同是在旋转闹钟的发条。那两个和尚说:“不能损坏罗汉像,这可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但是他的话音未落,竟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惊骇不已的事情,只见不有不空尊者竟然嘴巴颤动开始说出话来:
“呵呵,我是不有不空尊者,你能找到我,证明你有佛缘。欲知罗伽在何处,请听此诗:古刹山门向南开,心不虔诚莫进来。殷勤奉上香一炷,万事平安无祸灾。”
不有不空尊者说完即回复原状,嘴巴闭上,耳朵复位,又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众人这一下吓得不轻,那两个和尚结结巴巴地说:“罗汉显灵了,罗汉显灵了。”秦明月大喝一声:“停,这不过是装的一个机关而已,里面有一个录音机之类的东西。”他再旋转一次,果然尊者又将上述话又复述了一遍。
秦明月问两和尚:“这四句诗是什么意思?”
一个和尚结结巴巴地说:“这是很普遍的禅诗,不过是教人虔诚礼佛的,然后可保平安大吉。”秦明月喃喃自语又问:“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是哪个罗汉的签?”
另一个和尚说,我查查,转身跑到罗汉堂的门口翻出一大本册子来,找了半天说:“这是观行月轮尊者的签面,在第88个。”一行人马上跟着来第88尊罗汉前,秦明月说赶紧打开,那和尚这一次很快地开了玻璃窗。尊者身上沾满了灰尘,一无异样,秦明月研究了半天,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泥像。秦明月怔怔地看着这尊泥像,问那和尚:“他是为什么叫观行月轮尊者,这有什么讲究吗?”
那和尚负责管理罗汉堂,总算还熟悉,答:“是说其德性像清冷而又明亮的月亮一样,无暇无垢。是修行达到了‘月即是心,心即是月,尘翳无染,妄想不生境界。”
秦明月突然大喊一声,我明白了,快去净月堂。净月堂正是无尘的住处,但是净月堂中窗明几净,却空无一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秦明月问:“你们最后一次看到无尘是什么时候?”
这两个和尚在寺中地位低微,而无尘则是方丈人选的有力竞争者,在寺中地位较高,即使是吃饭也不在一起。但那两个和尚仍然说:“我们有些天没见到无尘师傅,本来由他负责今天的外国佛教团的接待工作,最后只能是无明师傅亲自来组织了,还有宏观大师也在帮忙。”
秦明月又将净月堂仔细查了一遍,重点查了无尘的禅房,无尘的禅房十分简陋,却也一尘不染。他又来到书房,书房中檀香尤在,各色佛经码放整齐。书桌中还有一本摊开的佛经,秦明月随手拿起来一看,不过是普通的《杂阿含经》,秦明月不懂佛经,随手放下,却发现案头一叠手写稿子中有几页稿子的稿笺与字迹均与其它稿子不同,而且字迹看起来十分的熟悉。
秦明月想起来了,这正是成教授的手稿,正是成教授关于达摩衣钵的论文。他与卢局曾经看过前半部分,卢局还专门提到过手稿有几页纸不见了。这几张手稿竟然又神秘出现在无尘的房间中?但无尘如果是凶手,他为什么这么大意地把这些证据放在如此显眼地方?秦明月来不及多想,先将这些揣在怀中再说。
回到屋外,看到门口的池塘中荷叶亭亭,几朵白莲正迎风飘香,亭上的茶几和椅子上空空荡荡。秦明月想到前几天无尘在此洗杯沏茶招待自己与边峰来着,当时的他坐而论道,神情飘逸,俨然是有道高僧。秦明月再定神一看,却发现茶几上并非空无一物,似有一本书正在随风翻动。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一本书,不,应该说是一本佛经,古色古香,封面是泛黄的传统牛皮纸,已经卷起了角,内页发黄,线装竖排的文字,一看就知道是古经。书面上三个繁体字“净垢律”。内页也都是繁体字,用毛笔写的蝇头小楷,字迹端庄,法度严谨。
秦明月翻下去,让他更是吃惊,全书共十节,每一节为一婆罗夷重恶,即恶的标准与惩罚的手法,并配有插图。在第一节“杀生”中,图中绘有将一人装入木箱埋在十字路口,图中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但看衣冠并不是现代中人,具体是哪个朝代秦明月却不清楚。秦明月想毛德君也是被装入纸箱而寄存在火车站,此与图中所绘虽有不同但具体意思却差不多。第二节是偷盗,果然所绘与周雨霖案发现场情形差不多,一人坐于案前,正在吃东西,持箸的手中鲜血淋漓,分明只有两根手指。其案前的餐盘中绘有手指状之物,正是在吃自己的手指。虽是黑白的手绘插图,但是阴森恐怕之状展露无疑。
此后每一节均为一恶,所绘插图与之前的系列凶案极为相似。但第九节淫欲之恶这一节中,却赫然夹着一张照片,秦明月一看,头翁地一炸,这张照片拍的正是罗伽,照片中她头发散乱,胸脯半裸,眼神迷离。照片后的绘图为一人站在高台之上,其头部中只是一个骷髅,双手举在胸前鲜血淋漓。
秦明月正翻看着,门外喧嚣一片,冲进来一帮人,正是卢局带队赶来。卢局瞪他一眼,看到他手中的这本《净垢律》,十分惊讶。秦明月交给他,卢局前后翻看了一下,脸色越沉重,说道:“只是传说中有这么一部律经,没想到还真实存在。唉。”
秦明月知道他比自己懂得更多的关于佛教的知识,问道:“这是一部什么书?”
卢局沉吟着说:“佛教存在了数千年,流派众多,仅是汉传佛教——也就是传到中国的佛教经多少代流传,因为地域、传教人的思想以及当地文化习俗的不同,也出现了多个分支。主要有禅宗、净土宗、天台宗、三论宗、法相宗、律宗、华严宗、密宗等。规定僧人行为规范的戒律就有多部,主要有《四分律》《十诵律》《五分律》等,在唐代由于佛教盛行,僧人地位很高,常常出现僧人做坏事的情况发生,还统一修订有《百丈清规》。这些都是主流的,大家认可的佛教清规戒律,但是有些极端的流派还制订更为严格的戒律,比如这部《净垢律》,由于其惩戒的手段过于血腥恐怖,所以一直不被主流接受,也很少在世间流传,即使是许多佛门的高僧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没想到其竟然真实的存在,这个凶手将这部《净垢律》放在这儿,恐怕就是向我们证明他行为的合法性。”
秦明月正想说什么,邢慧却接口说:“什么合法性,这简直就是邪教。”
卢局叹息说:“或许他们并非这样认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在代佛行道。佛说犯了重罪之人要下地狱,但是经过十恶令惩戒的却是超脱,虽然死前受尽折磨,却可以免受堕入无间地狱之苦。”
邢慧呆了一下说:“这么说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在积德行善了?”
卢局说:“正是如此。不然为什么叫《净垢律》?就是认为这些人都是沾染了污垢,但净化后仍然可以得到宽容与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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