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戈
刻薄鬼毛姆说:“钱是人们的笫六感,没有它,其余的五感统统发挥不出来。”
著名美国小说家Howells是职业作家,每天早饭后就关在书房里写作,直到中饭时间才下楼。吃罢再进屋子,晚饭时间复出来。他夫人有阵请了个农村姑娘帮忙家务,这个女孩看见男主人一天到晚在家,实在搞不懂他在干啥。
终于,忍不住有天自动向女主人表示,她愿意自动从每月7元的工资里少算1元。她充满同情地说:“等先生找到工作再说。”
多善解人意的姑娘啊!相比之下,音乐家们的“笫六感”可更不好找。
“无业游民”、“无稳定收入”、“精神异常者”,一连串非常人的衍生定义挂靠着他们,从中世纪以来,音乐家就和他们的赞助人之间有着百感交集的关联。
白居易那阙《简简吟》,个中两句用来形容两者,即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海顿老爹生命中最多产的30年,是在其赞助人埃斯泰尔哈奇亲王家族的庇护下度过。
此期间,他衣食无忧,潜心创作了100部交响乐、12部歌剧和数百首器乐作品。
18世纪后期音乐家这种由经济上的变化从而带来社会地位的变化,在海顿身上获益匪浅。
亲王府里的银子可以随意让海顿改革音乐玩法,譬如王子的弟弟尼古拉喜欢中提琴,海顿为他创作了上百首作品,俩人间还曾为二重奏乐谱的声部难易分配而扯皮置气。
王府内亲朋好友们举办的私人晚会,也为海顿写的三重、四重奏作品提供了演奏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的音乐只要王府家族喜欢就会叫好又叫座,任何存微词的评论家都会被府内家丁撵出门外。
再来看看音乐神童小莫—1778年情人节,莫扎特在给他爹的信里抱怨:“每当我必须为我不喜欢的乐器作曲时,我立即兴味索然。”是的,他约稿而作G、C、D大调长笛协奏曲,但是他非常讨厌长笛这个乐器。他孩子气的抱怨、腻味、强忍着懊恼的眼泪!他缺乏创作长笛作品的热情!尽管如此,却并不妨碍他将这些曲子谱得华美依旧。
个中缘由?为了钱!
同样,崇尚自由平等博爱的贝多芬也曾虚荣地保留了他名字中的那个缩写“Van”(此字为德国贵族VIP之意),此举为他署名创作演出的交响乐能多招徕一些赞助费而显得英雄气短。
如果以上算是万恶的旧社会,那新社会又怎样?
话说某名流PARTY上,一群地产金融界新贵在恣意交换对艺术和音乐的感受;而另一边,是谈笑风生的一圈国内专业音乐界人士。
酒会主人被他们的喧哗吸引过去,钦佩地说:你们议论的音乐肯定比那边更精彩。
音乐圈子这边哈哈笑道:“不,我们在谈钱。”
音乐可以改变人的精神生活,甚至更好,但除了音乐家自己。其作为谋生之道的确是毫无用处的,管你是海顿、莫扎特,还是贝多芬。
试想,若缺了乔治桑的包养,肖邦的《英雄波兰舞曲》还能那么理直气壮?
若断了梅克夫人的银饷,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还能那么荡气回肠?
老柴成名后去美国巡演前,收到梅妇一冷淡的信,告诉他,她将破产,不能再资助他,亲密关系要结束,在信末尾,她安静而冰冷地要求:“彼得,有时候想着我一点。”
嗯嗯,想着一点。
音乐家和“第六感”间的最好愿景应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