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很轻易地让我想起小时候那段时光,到底我是如何开始接触跑步?说真的,我自己也有点模糊,难以再想起。只记得,那年夏天,当同学们都在午休时,我趴在桌上,看着大树叶子摇曳,风吹着,影子下穿透着晶晶闪烁阳光,有一个人从走廊经过,我吓了一跳,紧紧闭上眼睛。“林义杰”, 体育老师叫着我的名字。我心想,是不是我刚刚睁开眼睛,犯了错,老师要处罚我了?
“你想不想参加学校的越野跑步队?”老师问道。
我一脸犹豫,抓着头,想了一下,点了头。回答:“好呀!”
老师接着说:“那你明天早上7点到学校操场集合。”
就这样,跑步这件事就像我童话故事里的糖果屋被开启了,跑步很甜,跑步让我好满足,即使留了汗,即使脚酸了,我都觉得,我想要用跑步来感受自己。
于是,在爱跑步加上懵懵懂懂状态中,我的青春期几乎都奉献给了跑步,甚至还自己存钱去参加大大小小的路跑比赛,并且选择进入高中体校,毕业后考取台北体育学院,那时候的立志让我的一生彻底改变。当然,过程中我也曾经想过放弃,因为,当了运动员如果没有舞台,事实上在社会上是没有竞争力的,更不用说“奥运金牌”这件事情,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是那亿万分之一,尤其是田径运动,是全世界竞争最激烈的个人运动。直到读了体育学院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体育路已走到了尽头。
1997年,就在我即将放弃梦想那一刻,一个奇遇下,我参加了第一场台湾举办的一百公里比赛。事实上,我根本没想过要得名次,甚至连完成比赛都没有信心,因为我没有超级马拉松经验,也无从得知超马知识,更遑论我有什么伟大目标了。
当时,我只想去验证一下到底我跑得完吗?想不到在运动员精神基因作祟下,细雨纷纷,我不只没有放弃比赛,还缔造了台湾男子组冠军成绩,直到2000年我更参与了24小时马拉松赛,并创下台湾男子组冠军及纪录,当年成绩名列美国公开赛第六名(Action Asia MG, 2000)。
就这样,一路跑到了38岁,还记得小时候自己那股犹豫眼神,老师为什么要选择我?直到现在,我一样没有答案。只是“跑”这件事情,已经渐渐变成我人生中挑战不可能的探险,而究竟这个探险又是如何开始的呢?我想,一切要追溯到2002年,我参加了摩洛哥撒哈拉沙漠多日超马赛,此后,我对于七天六夜多日超马赛有了不一样的热情,并且,深深爱上了挑战极限超马。
在征战世界多场极地赛后,我结交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其中来自美国的Charlie Engle及加拿大的Ray Zahab,我们不只是竞争者,也是生活中最好的朋友。有一天,当我正在操场训练时,改变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通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是Charlie的声音:“Kevin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但你先要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
我说:“你这样问法,似乎我也只能说好,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干吗这样神秘?”
Charlie笑笑说:“我们一起来去穿越撒哈拉沙漠吧,这很危险,之前还没有人做过,路上可能会遇到许多问题,如:叛军、沙漠风暴、迷路等等,但我只想听你肯定的答复。”
2007年后,我不只完成了横越撒哈拉沙漠7500公里111天挑战,我的世界,也已经没有了“放弃”这件事。最大的改变来自于撒哈拉这段路,我经历了自我对话最多的日子,作为团队里惟一一个东方人,我沉默不语,我生病自愈,我孤单时独自流泪,当时,我跟我自己说:我绝对不想放弃。因为我知道,一旦我放弃了,我一定会后悔,当后悔来临,我将会愧疚一辈子,就这样,一步换一步,我将每个脚步换成回家的路,不断地鼓励自己,直到完成的那天,我深深感受到:原来我的力量如此脆弱,但是因为坚持,我的意志可以如此坚强。
看着自己记忆中一丝一丝从未剥茧的故事,可以清晰地发现,原来,每场跑步都是一次自我修炼,自我反省。当枯燥的肢体运动,加上了“爱”这件事情,就好像经历过浩劫后,你会发现人生的每颗巧克力都有了不同的味道。撒哈拉跑步不只是为自我成就而跑,我们三人更为“呼吁非洲水资源危机”而跑,这个“爱”让美国影星麦特迪蒙支持,出资帮助我们圆了这个梦想,也拍摄成电影“unning the Sahara”让全世界的人看到三名跑者背后的非洲需要世人更多的关怀、协助。
一通电话,一场探险跑,一部电影,让我的视野得到前所未有的开拓,让我知道,奔跑可以承载太多东西,为“爱”奔跑,是最最美妙的一种体验。还记得吗?妈妈第一个赠送你的礼物是什么?在我跑的这一刻,我清楚看到是妈妈在我上小学第一天,特地带我到书局买了一支Casio电子手表,告诉我:小杰记得,做人处世都要准时外,上学后,你要更要知道时间的准时重要,妈妈会在今天你下课12:00到校门口来接你。
不自主的,当我在写文章的现在,我正在2013穿越大戈壁的活动中,我已经独自连跑了几千里,虽然受了伤,虽然有痛楚,但是每每想起父母亲温馨的微笑,我的心总是空卸了下来。是不是,你们在跑步时候,也和我一样?回想着过去,体会着现在,以及努力去想像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