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款

赵奇云

靠江村是全镇首屈一指的贫困村，全村唯一一所学校的几间教室早已成了危房。张校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再穷也不能穷教育，张校长想尽办法才筹到几万块钱，可是盖一座学校起码也要十几万。学校的老师们给张校长出主意说：“要不找王副镇长张罗张罗？”张校长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个活神仙忘了？

王副镇长也是靠江村人，刚退休不久，德高望重，谁家有个红白事都要找他压压场子。

张校长来到王副镇长家，讲明了来意。没等张校长说完，王镇长的脸就耷拉下来了：“张校长，别看我当过副镇长，可是我一点油水都没捞过，那点工资还不够我养老的呢。”张校长赶忙解释：“王镇长，您别误会，没说让您拿钱。您德高望重，说话有分量，您带个头，捐个百八十的就成，关键请您老出马，带个好彩头。”王镇长一听这才眉开眼笑，说：“张校长能看得起老朽，我一定全力以赴。”说完挺了挺腰板。

没想到的是，王镇长吆喝了好几圈村里也没几个人响应。末了，王副镇长眼前一亮，跟张校长说：“张校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以前认识几个电视台的记者，明天把他们请来助阵，咱搞一个名为‘大爱工程的捐款仪式！”张校长一听拍了巴掌，笑着说：“还是您老有办法！”

两天后，村小学操场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主席台前坐满了从乡里和镇上来的领导。主席台前放着一个大红纸箱子，周围好几台摄像机，几个记者左拍右拍，好不热闹。

仪式开始后，等了很久却只募集到了几百块钱，这可急坏了张校长。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走到红纸箱子前。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牛皮纸包，大家定睛一看，这不是拣破烂儿的李老汉吗？

李老汉只有一个儿子，一年前出意外去世了，之后李老汉就变得神经兮兮的，嘴里常念叨：“孩子……孩子……”村里人谁也不知道他儿子是怎么死的，也没人问。李老汉是个拣破烂儿的，整天破衣褴衫，臭烘烘的，村里人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只见李老汉走到张校长面前，说：“校长同志，俺不是啥有钱人，俺就是个拣破烂儿的，俺把家里的十万块钱全捐出来，是不是就能盖起新房让娃子读书啦？”

张校长被李老汉的话整懵了，还是村支书在旁边插了句话：“老李，你不是有钱人这全村都知道，你个拣破烂儿的哪来的十万块钱！”大家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李老汉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说：“村支书，俺没糊弄大家，不信你看……”说着把牛皮纸包打开，整齐齐露出一捆捆钞票，在场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这时候，几个记者跑到李老汉面前，用话筒对着他。李老汉哪见过这阵势，顿时两腿一软，连忙摆手喊道：“俺来给孩子们捐款，你们干啥这样哟！”

“你这么多钱，是从哪里搞来的嘛？”老乡长在台前喊了起来。

李老汉对着镜头哭咧咧地讲了起来：“俺哪有钱啊，俺就是个捡破烂的……俺那个儿子，去年……去年在外地支教，学生落水，他下去救人，结果自己没出来……”说到这，李老汉已经泣不成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接着说：“政府给俺儿子十万抚恤金，俺哪能花这钱呀，俺穷死也不忍花俺儿子用命换来的钱！俺今天捐出来，就是不想让这些孩子遭罪，俺儿子是为孩子死的，把他用生命换来的这些钱，还给孩子们用吧……”

在场的人一片沉默，都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