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母甘住出租屋，“黑鸭子”主唱的别样孝心

雪桥

据有关专家统计，城市里65%的家庭存在“啃老”问题。相当一部分55岁以上的老人，为给儿女提供婚房，含辛茹苦地在城市打工挣钱。婚房真的成了儿女和父母过不去的坎儿？家喻户晓的歌唱组合“黑鸭子”主唱樊桐舟与音乐人丈夫李乘翔，让双方父母在京城安家，自己却甘住出租屋。其孝心殷殷可鉴，给人启迪与深思！

“黑鸭子”孝心滚烫，婚房让给婆婆住

2004年10月，“黑鸭子”组合在北京朝阳区录制新专辑，主唱樊桐舟却要求更换编曲李乘翔。缘由在于李乘翔年仅23岁，体重44公斤，像个未长开的高中生。如此年轻、瘦弱的男孩，能担当起这项浩大的工程吗？一首歌的小样录完后，樊桐舟侧耳聆听，飘逸优美的旋律与歌词相得益彰。她拍案叫绝，顿时对李乘翔刮目相看。

一个多月的频繁接触，两人熟络起来。樊桐舟是吉林姑娘，美丽爽朗；李乘翔是湖南小伙，帅气儒雅。这对音乐界的才子才女，有着诸多相似点：都是10岁接受正规音乐训练，科班出身；为圆音乐梦，双双甘愿“北漂”。樊桐舟是创作型歌手，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为央视名牌栏目《今日说法》创作的主题歌《你有一个说法》，亿万观众耳熟能详。李乘翔曾是湖南师范大学音乐系的高材生。同一个梦想照亮两颗青春的心，渐渐地，两人互生情愫。

2005年9月25日，是樊桐舟27岁生日，李乘翔怀抱鲜花赶过来庆生。在吹生日红烛时，樊桐舟倾诉心中愿望：“我想在一年之内将自己嫁出去。”李乘翔面露难色：“我比你小3岁，事业刚起步，买不起婚房。我不想将家安在出租屋。等我交给你一把家的钥匙，再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好吗？”樊桐舟回应男友：“我不是物质女孩，哪里有爱哪里就是家。只要咱们情投意合，住出租屋又怎样？”李乘翔揽过女友的肩：“我听你的，就凭这句话，我甘愿与你签一辈子的婚姻契约。”

2006年3月18日，两人在湖南衡阳举行婚礼。当地媒体以“‘黑鸭子主唱披婚纱，今朝喜做衡阳媳”为题，做了整版报道。那时“黑鸭子”出场费不菲，但樊桐舟2003年才加入，是乐队的新面孔，演出收入偏低。李乘翔也是音乐圈的“小字辈”，小两口买不起婚房，将家安在京郊通州区的出租屋里。

2007年9月，一直梦想拥有自己小家的二人，终于凑够20万在通州区买了一套60平方米的一居室。这年11月，樊桐舟随丈夫回湖南衡阳看望婆婆李翮星。以前，夫妇俩每次回家，婆婆老远就赶到小区800米外的蒸水桥畔迎候；可这次，婆婆始终没有露面，连个电话都没有。这是怎么了？

进门后，婆婆只与儿子儿媳勉强打声招呼，就进厨房做饭。贤惠的樊桐舟忙着给婆婆整理内务。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茶几上摆放一个咬了几口的蔫苹果，樊桐舟告诉丈夫：“我感觉妈有点不对劲儿。”李乘翔眼圈一红：“自从爸爸去年8月患食道癌去世，妈一直没有走出阴影。她这种状态我很担心。”一家三口围坐一起吃饭时，婆婆只顾闷头给儿子儿媳夹菜，没有一句话。饭后，小两口在厨房里清洗碗筷，李乘翔流泪了。樊桐舟清楚丈夫的心结，轻声安慰：“咱们将妈接到北京一起生活吧，人老了最怕孤独。”李乘翔看了妻子一眼，目光里饱含感激和欣慰……

当天晚上，樊桐舟提出接婆婆去北京，李翮星也想换个环境，没有客套推辞。一个星期后，老人住进了北京儿子儿媳的家。房子虽说有60平方米，但除去公摊面积，实际使用面积才40多平方米。狭小空间里突然挤进3个成年人，显得拥挤忙乱。钢琴、架子鼓、电脑等占据了客厅的大部分空间，樊桐舟只得在钢琴边支了一张单人床，婆婆晚上就睡在单人床上。

自己和丈夫年纪轻轻住卧室，60岁出头的婆婆却睡客厅，樊桐舟于心不忍。她几次抱起婆婆的被褥往卧室走：“妈，您睡客厅，我和乘翔都不安。”婆婆抓住褥子不放：“我一个人睡那么大空间，纯属浪费。”樊桐舟拗不过婆婆，只得依她。

时间一长，生活的不便更加凸显。尤其是樊桐舟，每天早上5点就起床练声，影响婆婆正常休息。李乘翔是编曲，经常有歌手、音乐人上门交流工作。与一拨拨陌生人在一起，婆婆插不进话，感到尴尬和不自在。2008年春节过后，樊桐舟与丈夫商量：“咱们出去租房住，婚房让给妈妈吧。”李乘翔回答妻子：“好倒是好，就是难为你了。”“只要妈妈生活舒心，我们再住出租屋又何妨？”不久，这对恩爱小夫妻将入住不到半年的婚房留给母亲，自己搬回出租屋！

再度交出钥匙，新居留给岳父母

作为知名歌唱组合的主唱，樊桐舟一年四季演出排得满满当当，李乘翔也经常在外面东奔西跑，李翮星一个星期也难见儿子儿媳一面。担心母亲孤单，小两口教老人学会了上网，樊桐舟还给婆婆组建了一个“湖南老人在北京”的QQ群。家里没人陪自己说话，李翮星就在网上与一帮老乡交流。每个星期六，她还与一帮老友相约在通州区的运河公园聚会，生活丰富多彩。

2008年7月的一天，樊桐舟和李乘翔去公园接婆婆回家，只见婆婆连比带划，正教两位老太太唱花鼓戏《刘海砍樵》。婆婆面色红润，神采飞扬，樊桐舟看得出来，婆婆在北京生活很舒心。回家路上，她故意逗婆婆：“妈，您总说北京太干燥风沙大，是不是想回老家？”李翮星捶打樊桐舟的肩膀，笑着说：“我已适应了北京的生活，现在你想赶我走我都不走。”李乘翔挽着母亲的胳膊，说：“妈，您中计了，我和桐舟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年12月，房东突然涨房租，樊桐舟和李乘翔被迫搬家。卡车将家具、家电、衣服、被褥等一一载进新的出租屋，看着满地狼藉，樊桐舟长叹一声：“每次搬家都要脱层皮！唉，不是自己的家，也不能按意愿装修布置。”李乘翔安慰妻子：“咱们尽快买房，我一定再交给你一把家的钥匙。”小两口心里再度生出憧憬。

2010年3月，夫妻俩在通州区又添置了一套100平方米的两居室，再次圆了安居梦。

因第二套房子与婆婆居住的小区，只有10分钟车程，樊桐舟和丈夫三天两头往婆婆家跑，有时熬好鸡汤拎过去，婆婆一喝还烫嘴。儿子儿媳也住上了自己的房子，李翮星心安了。然而，樊桐舟搬进新居仅仅两个多月，娘家那边又出现了情况。

樊桐舟的父亲樊志昌患有先天性青光眼，先后经历三次大手术，几十年间视力每况愈下，到2010年春天已彻底失明。4月初，父亲出院了，母亲在电话里伤心地告诉樊桐舟：“你爸现在什么都看不见，昨天给我倒开水，不仅打碎了保温杯，还烫伤了脚背。”樊桐舟再也无法平静，次日一大早，她与丈夫匆匆飞赴长春看望父母。

樊桐舟和李乘翔在长春住了一个星期。那些天，小两口见证了两位老人的不易：每天早晨6点，樊母就起床做早饭，然后搀着老伴去小区里遛弯。失明后，樊父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樊母一日三餐要将饭菜端到他面前，搀扶他上厕所……樊母行动稍一迟缓，性急的樊父就“自作主张”，结果胳膊和腿经常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一天忙碌下来，樊母的老胳膊老腿也酸痛难忍。

李乘翔与樊桐舟商量：“爸爸双目失明，身边不能离人；妈妈年纪大了，照顾起来很吃力。你唯一的妹妹也在北京，咱们将二老接到身边一起生活吧。”樊桐舟心事重重：“爸妈去了住哪呀？我们的工作难免影响他们休息，难道让老人住出租屋吗？”李乘翔早有主意：“咱们将房子让给爸妈住，我们继续租房。”樊桐舟不忍心因自己父母让丈夫重新搬回出租屋，婉拒道：“我知道你是孝顺女婿，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毕竟不是小事，以后再说。”

返回北京，李乘翔与母亲说起了岳父母的境况，李翮星眼睛湿润了：“儿呀，人都有双重父母，桐舟对我好，你也要对她爸妈好。要不妈租房住，将这套一居室让给你岳父母。”李乘翔阻止母亲说：“不必，我自有主张。”

6月8日，“黑鸭子”应邀赴广州演出，李乘翔瞒着樊桐舟独自飞赴长春，将岳父母接到北京。他将新买的两居室腾空，让岳父母住了进去。之后，他在小区附近另租了一套房子，请朋友开大卡车往返两三趟，将家搬了过去。一个星期后，樊桐舟结束演出回到北京。走进出租屋，她红着眼睛对丈夫说：“乘翔，是我父母连累了你。”李乘翔回复妻子一个笑脸：“如果你要这样说，也是我妈先连累了你。咱们双方父母一天天老去，儿女怎么孝顺都不为过。让老人住进自己的新居，我租房住反而心里踏实。”

孝心爱心一锅煮，我们是幸福的租房客

2010年11月，樊桐舟与李乘翔的女儿降生，李母和樊母照顾她坐月子。孩子小，经常整夜哭闹，楼下的房东动不动就跑上来，将门擂得咚咚响，以示警告和抗议。李翮星与儿媳商量：“我搬过去与亲家亲家母住一起，你们一家三口住回自己的家。”樊桐舟流露出自己的担忧：“3个老人住同一屋檐下，难免会闹矛盾，你们都是我和乘翔最亲的人，到时我们难做人。”“你们长期租房住，也不是办法。”樊桐舟安慰婆婆：“妈，您要相信我和乘翔的实力，我俩的事业正处上升期，一年半载之后，再买套房子问题不大。”儿媳这么一说，李翮星心里有底了。

樊桐舟的话句句属实。自从加盟“黑鸭子”以来，“黑鸭子”组合不仅推出了30多张唱片，樊桐舟个人还灌制了《绝色》《青梅竹马》等4张音乐专辑，并担任北京现代音乐研修学院创作制作系主任，一年四季演出不断。李乘翔也在京城音乐界声名鹊起，接连为宋祖英、李谷一、廖昌永、乌兰托娅等歌唱家打造专辑。小两口的收入节节攀升。

2011年2月，樊桐舟和李乘翔开始四处看房子。樊桐舟向丈夫憧憬美好未来：“这次咱们买套三居，我要给女儿一间房子，还要替你布置一间音乐室。十多年了，我再也不想租房了。”李乘翔回应妻子：“我早就盼望这一天，那样咱们父母也彻底安心了。”然而就在这时，北京出台史上最为严厉的限购令，像樊桐舟这样的三口之家，最多只能拥有两套房子！这就意味着，他们已不具备购房资格。

梦想彻底破碎，樊桐舟纠结难过，心情极度糟糕。女儿一哭闹，她就烦躁地递给丈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去外地演出，她不与丈夫打招呼，拎着箱子就走。李乘翔开导她：“过日子心态最重要，咱们不能被一套房子左右幸福指数。你曾说过，只要夫妻恩爱，住出租屋也一样幸福快乐。”樊桐舟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心理上就是转不过弯儿来。

双方父母通过各种渠道也了解了限购令细则，倍感失落。李翮星向亲家叹气：“桐舟和乘翔名下拥有两套房产，却没有住的地方。”樊志昌和老伴心里也不好受：“我们刚刚60出头，就成了孩子们的包袱。他们在北京打拼很不容易，咱们不能拖累他们。”3个老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达成一致意见：他们各自回老家，将房子腾出来，让儿女居住。

4月10日，樊桐舟和丈夫像往常一样，抱着女儿去看望双方父母。婆婆家的房门紧锁，敲了好一阵也无人应答。樊桐舟以为婆婆去运河公园与老乡团聚，便掉头往父母家走。还没进小区，她就收到母亲发来的短信：“我和你爸已顺利回到长春，你们就住那套两居吧，一居室可以出租。现在交通便捷，想你了我们就来北京，勿挂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樊桐舟连忙拨打母亲手机，一通话才知道婆婆和父母瞒着他们回老家的事实。小两口僵在了原地。

父母悄然回老家，本意是让儿女安心，可樊桐舟与丈夫却心乱如麻。近两年来，他们已习惯了双方父母在身边的日子；而今两套房子里空空如也，樊桐舟夫妇的心也空了。一直到凌晨两点，夫妇俩还睡不着觉。樊桐舟对丈夫说：“我想通了，限购令约束的并不是咱们一家，我们不应该在这件事上纠结。咱们应该再将爸妈接回来。”李乘翔赞成妻子想法：“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爸妈在身边，孩子由他们照顾，我们可以放心在外面忙事业。再说逢年过节，咱也不用吉林、湖南两边跑了。”

樊桐舟和丈夫工作繁忙，为节省时间，夫妇俩做了分工：樊桐舟赶赴湖南接婆婆，李乘翔去吉林接岳父母。两天后，夫妇俩开始分头行动。李翮星婉拒儿媳的好意，不肯离开衡阳。樊桐舟采用激将法：“妈，您知道我和乘翔工作忙，孩子没人照料，您是不是想逃避做奶奶的责任？”儿媳将话说到这份儿上，李翮星不再客气，只得跟着儿媳再赴北京。

在岳父母那里，李乘翔也碰到了难题。他的话语格外暖心：“爸妈，我和桐舟结婚时就承诺过，以后你们不是多了个女婿，而是多了个儿子。你们这样做，表面上是体谅我们，实则是给我和桐舟添心病。”李乘翔连说带劝，将两位老人接回北京。

父母再回身边，樊桐舟夫妇以感恩和平和心态回馈父母。每逢节假日，樊桐舟夫妇就将两边父母接到一起，包饺子、喝红酒，哄孩子开心，生活平凡而幸福。虽然住的依然是出租屋，但樊桐舟夫妇心中的幸福感，丝毫不比住自己房子的人差！

2013年5月2日，樊桐舟和李乘翔接受了笔者采访，谈及孝心这个永恒话题，夫妇俩独有心得：“身安，不如心安；屋宽，不如心宽。只有安顿好父母的晚年，儿女才能乐业！让父母住得舒心，儿女住出租屋又何妨？”

编辑/倪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