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
在海外生活的朋友郁玲,相当能干又有浓浓的女人味,性情温柔,吸引男人的目光自是不必言说。
她先生因为工作原因在国内呆的时间多,而她常年在国外,两人聚少离多。一位倾慕她的合作伙伴对她发出邀请:“今天可以请你共进晚餐吗?”她笑笑说:“如果是午餐,我乐意接受,但晚餐是不可以的。”
在国外,接受异性的晚餐有某种暧昧之嫌,对此,她非常注意。做一般朋友是可以的,如果越线,那是不可以的。
我和她聊天,我笑说:“你这个‘不可以说得真是好,温柔地拒绝。”
她说:“你听出来了,现在这句话几乎成了我的口头禅。这是我跟一些台湾朋友学来的,她们做事极有分寸,经常是很温柔地说这句话。她们表明自己的态度,用的是一种非常缓和的方式。另一种意义上,她们非常有规则感,知道哪些是女人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
她讲了几件小事:某天,几个朋友一起外出喝咖啡,聊得很高兴,几个人就商量着一起吃饭。台湾朋友说:“先生今天要回来吃饭,我得回家准备饭菜。”有人说:“那还不简单,让他买个外卖自己吃就行了。”台湾朋友笑笑:“这是不可以的。男人那么辛苦,怎么能这样打发他的胃。再说,我也得陪他吃,一个人吃饭终究不太合适。你们去吧,下次有空时我再请你们吃饭。”她把家人的一顿饭看得非常重,随便打发是不可以的,那就是女人失职了。
台湾朋友教育自己的女儿,非常传统,女孩就是女孩,即便你学历再高,还是得做女人。她的女儿很出色,长得漂亮,学业也拔尖,学的是非常高精尖的专业。这样一个人尖儿样的女孩,一回到家,完全变了一个人。某天,郁玲带着儿子受邀到她家做客,朋友的漂亮女儿一路跟着妈妈忙碌,系着围裙做家事,招待客人,利利索索。郁玲看到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觉得不好意思,就说:“我来帮忙,让她去玩吧,孩子学习本来就累,让她干那么多活干嘛?按我们大多数人的想法,女孩干太多家务以后是要吃亏的。”台湾朋友说:“这是不可以的。女孩子干点家务活,本来就是份内的事,你别介意,她将来是要当妻子当母亲的,不会这些基本功哪能行?不然,我的教育就失职了。”
郁玲看着那个青春阳光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系着花围裙在煮咖啡、烘饼、浇花,非常禮貌地微笑答话,阳光照在女孩脸上细细的绒毛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她突然觉得非常感动。“这是不可以的。”她们有规则感,有要求。
这个“不可以”,让我想起了台湾的“高龄少女”林志玲,其实她的少女时代家教特别严格,人家念书要一个钟头,她要念四五个钟头,不理解就会用最呆的方法死背。家教严到什么程度?她青春期做过的最叛逆的事,不过是去海边骑机车。用我们的话说,那是很闷的,她并没有很多年轻女孩的所谓判逆、另类、疯狂、放纵情感的青春生活,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可以”限制。她念的是私立女子教会学校,校规很严,一个星期只能出两个错。她受很多人欢迎,一定是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原因,底气是摆在那里的。她的笑容里,没有那些零乱和世故的东西,很阳光很清纯,还带有那么一点心里有数的聪明。
台湾朋友煲汤很有意思,非常复杂,几个程序一个都不省:过滤杂质,大火小火敞气收火,先放什么后放什么,时间要炖足……有人说:“何必这么麻烦?都差不多的。”她说:“不可以的,省时省事省程序做的东西,还是喝得出来的。好的东西都是要花时间的,都是有秩序感的。做一罐好汤,一点都不能含糊。”
某天,一个朋友感叹说很多人特别浮躁,过分看重钱,在餐桌上大谈一夜情,还引以为骄傲和正常化。台湾女人说:“这是不可以的。”她说“不可以”时,是那么认真的表情:“人怎么能没有内心的信仰和尊重?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不该做,如果连这些都没拎清,那真是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