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29 23:31杨雷
杂文选刊·下半月 2013年8期
关键词:蝼蚁新装国人

杨雷

人有一口,所以有言语。贩夫走卒叫卖吆喝,要说;达官显贵清谈议政,要说;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要说;我等凡夫俗子论天下事,诉心中情,人生快事,胸中块垒,均离不开一个字:说。

世人都会说,但说的内容不同。长舌妇说是非,好事者说长短,名利场上人说功名,心怀天下者论时弊;有人将丑说成美,有人将是说成非,有人指鹿为马,有人谠言直声。何也?言为心声,一个人的言语即是其人生志趣之外在体现。所以人要说,或为自身祸福得失而论,或为追求理想而呼。商贾锱铢必较为些蝇头小利;陈胜振臂一呼是为圆其鸿鹄之志;司马公为好友不平则鸣是为公道人心。从古至今,几乎所有人每时每刻都在喋喋不休,或为己,或为他,或为私利,或为大义。

说并不难,难的是想说就说,想说就说自己想说的话。夏娃偷吃了禁果就开始有了羞耻之心,人进入尘世难免变得有趋利避害之意。《皇帝的新装》中所有的人都不敢说破皇帝那华丽丽的新装其实并不存在,只有一个天真并带点傻气的小孩子或许有意、或许无心地触破了那用谎言和虚荣吹成的肥皂泡。不是小孩子更聪明,也不是大人都愚蠢,而是小孩子多了一份想说就说、想哭就哭的随性,少了几许为己掩饰、为他奉承的机变。而进入成人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要三思而后行,该说不该说,我该怎么说,说了是不是白说,思前想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不要说了吧。这种心态在国人身上应该是很常见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于是国人学会了唯唯诺诺地点头。

万马齐喑的时代,随波逐流的人群中,发出不同声音的人往往会被视为异端,非主流就意味着被边缘化。屈原因进谏而被放逐,布鲁诺因发表日心学说被烧死,人类历史的十字架上不知道绞死了多少敢说出“皇帝没穿衣服”的孩子。在很多人眼中,他们是愚蠢的,愚蠢到不明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他们不是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是他们无法容忍我口不能说我心,语言背叛心灵。这些傻得可爱的“孩子”用生命捍卫自己说话的权利,也让我们能透过虚假和谎言的迷雾看见世界的真相。也许是沉默是金,雄辩是银,也许是“敏于行而讷于言”太过深入人心,长期以来,国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做沉默的大多数,因为言多必失,所以三缄其口,“打死我也不说”。这或许是个人的小幸运,但却是整个民族的大悲哀。没有涟漪的水是死水,没有言语的民族是可悲的民族,没有激愤、没有呐喊、没有不一样的声音,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将是什么样子?有爱,有光,有勇敢说出真相的力量,我们才不像牲口一样活,蝼蚁一样死。

题图/看汇报/林忠业

·点 评·

人都会说,现实中几乎每个人都在为己、为他、为利、为义而喋喋不休,但不一定都“敢说”,往往是“怯于说”、“羞于说”、“不屑于说”,思前想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最终让大多数人闭上了口,因而变得“哑然无声”,变得“麻木不仁”,甚至渐渐地学会了唯唯诺诺,而当这些进一步变为一个民族共同性格特点的时候,必然让人忧虑;也有少数人不畏困难和危险,敢于说出想说的话,不过常常是道出了真理却被视为异类,下场大多凄惨。

这样的结局主要是因为强权的压迫,还是大多数人的沉默?值得深思。

作者的“说”论令人印象深刻,不只是因为其观点鲜明,还有其文学色彩浓,逻辑性强,结构紧凑,一气呵成。但是作品未免有说理意味,会让读者感到些许枯燥。

(冮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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