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友
蛙声在河边绿着。
蛙声沿着河流走了多远?从春天的拐弯处,蛙鸣开始起跳,然后自由落体。
蛙鸣的春潮,一阵阵灌满耳朵。
夏夜,河里的星星被蛙鸣吹响。河流有些小慌张,小兴奋,泛起娇喘的涟漪。呱呱呱呱,蛙鸣的颜色终于亮起来,短促而轻盈,一声声绕过春天,转眼就泊在夏的门槛。
蛙鸣比一条河流长了许多,宽了许多,深了许多。它们守候在夜色里,成为夜色里开放的呓语和花朵,把庄稼的梦照亮。
一百条河流里有一万朵蛙鸣。如果用一颗心去数,一定分得清,那激昂的是抒情诗,那欢快的是丰收曲。
鸟鸣开在春天
一树鸟鸣开在春天的枝头,鲜嫩如水。这样的嫁接,以乡村的现代方式进行。圆润的,赶早;清丽的,显眼;高亢的,抢头;悠扬的,出挑。
集体主义的鸟鸣,有计划有预谋地占领乡间的舞台。在抒情的叙述和唯美的表达中,我们看到鸟鸣贴近庄稼的胸口,茂盛地生长。
而无政府主义的鸟鸣,已上升到阶级的层面。从春天的突破口进入,对村庄实施包围。
被鸟鸣的流弹击中,在春天里不时发生。
一亩鸟鸣,把村庄喂养得有滋有味。随便抽取一支,都新鲜多汁。
萤火衔着的灯盏
萤火虫用心点亮一盏盏微型荧光灯,在田野里寻找那篇随手种下的《春天的故事》。
寻找庄稼生长的细节,以及庄稼与庄稼之间的情投意合。
它们是不是庄稼人白天流下的汗水,又在夜晚一滴滴飞起来?
一粒萤火,就是一声轻轻的问候,抵达每一棵庄稼的内心。
没有人知道,这些永远不落的流星,在田野游弋时,怎样地扰乱了庄稼的呼吸和心跳。
一声声蛙鸣,已随着夜气浮上来,与每一粒萤火遥相呼应。笼罩在萤火大面积的光晕里,蛙鸣如歌,热情潮涌,拉开大合唱的序幕。
在萤火的大包围中,村庄永不凋谢的梦充满色彩,而庄稼的心情也被一点点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