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第九大道中国水手的北极梦

彭耀莹

苏伊士运河和马六甲海峡的交通拥堵，索马里海盗的日渐猖獗，让越来越多的航海者无奈。他们迫切希望有一条新的航线来继续各大洲之间的贸易往来……

船上忽然响起了枪声，随后就看到一群光着黑黢黢的脚，手上拿着火箭筒与AK47的人，恐惧吞噬了整艘轮船——海盗来了。新加坡注册的货船“金色祝福号”水手汤立元对记者说，被索马里海盗劫持的那131天的日子，他至今都记忆犹新。

他们的货船从沙特出发，将散装化学品送往印度。途经亚丁湾时，遭遇大名鼎鼎的索马里海盗。欧盟联军的水上飞机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但飞机跟随轮船盘旋了两个小时后最终离去，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在历经了那些生死劫难之后，许多中国水手都有一个想法：如果北极航道能顺利通航，那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那片魔鬼的水域，也不用担心那些海盗的出现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北极航道

船长与水手的向往之地

航行北极，是许多中国船长乃至水手的梦想——国际货轮航远号大副（大副简单的理解就是第一副船长，可以在船长无法指挥的时候接替船长指挥全船）陈远就是其中之一。他告诉笔者，之前在大学的时候，就学习过很多历史上那些伟大的航海家、探险家，为了寻找传说中的北极航道，一次又一次北上极寒地区，甚至付出生命的故事。

当他把这一史实告诉同航的水手时，他们都很震惊。陈远最崇拜的航海家是英国皇家海军军官、著名的航海家詹姆斯·库克。对于库克船长毕生的辉煌经历，他可谓如数家珍，足见其对这位探险家的敬仰。

陈远说，自己无数次梦见自己成为库克船上的船员，随着那屡建奇功的旧船“决心号”去往北极。“船只北上抵达阿拉斯加时，正值北半球冬季。海上时常出现风暴，有时还大雾漫天。库克坚持北上，穿过白令海峡之后，船只终究被北冰洋上的巨大浮冰所阻，他只能返航回来夏威夷，非常遗憾。”

不过，关于航海家死亡这个话题，是水手们永远的忌讳。一位码头工作人员告诉笔者，不管是在吃饭、聚会、唱歌等场合，水手们都是不愿意谈起那些航海家的死亡的，认为这是在犯忌。

资料告诉笔者，陈远崇拜的库克船长并没能等到第二次北上探索西北航道。在夏威夷，他被当地土著杀死，尸体甚至惨遭肢解。不过，陈远似乎并不怕那些忌讳，提到偶像仍然激情澎湃，仿佛驾船探险的是他自己。“我佩服他的敬业精神，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像他一样的大副。带领着自己的船只航过北极航道，为他完成他未完成的梦想”……

传统航线上

拥堵的海峡运河与猖獗的索马里海盗

2013年5月1日，埃及政府又一次上调了苏伊士运河的过河费，这对不少航运公司来说都是噩耗。

“最近很多航运公司，都选择了走南非好望角的老航线。”老穆是中国南海舰队8月赴亚丁湾护航的太湖舰889上的水手。他告诉我们，一来现在很多航运公司被亚丁湾的索马里海盗吓坏了，走好望角这条航线虽然绕远，却相对比较安全；二来苏伊士运河的过河费上调，船只走好望角只要以经济航速行驶，除了会延长一定的航期以外，经济成本并不会比走苏伊士运河增加太多。

在北极航线暂未全面开通的现在，亚洲航运公司长期以来驶往欧洲的航线主要有两条。一条是穿过马六甲海峡之后，南下绕过非洲好望角，进入大西洋海域后再一路北上。这条线路几乎要绕行整个非洲一圈，航线较长，运输成本相对较高。

另一条是经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海域，再经曼德海峡、红海，穿过苏伊士运河，抵达地中海沿岸。若要去往挪威、荷兰等北欧国家，还需要穿过地中海，经直布罗海峡继续北上。

“每次经过苏伊士运河，都会看到密集的装满集装箱的大型货轮，场面很壮观。”老穆说的这一壮观场面，其实也反应出了苏伊士运河交通拥堵的现状。同时，这条海上航线，途经多条运河、海峡，对于载重量较大的海上货船来说，还面临着航道狭窄、水浅等诸多问题。而近年来日渐猖獗的索马里海盗，以及埃及政府此次对运河过河费的上调，更是让许多航运公司对这条航线望而却步。

索马里海盗目前的活动范围已逐渐扩大，之前有货轮在马六甲海峡附近就遭遇劫持。而一旦海盗们劫持了商船，护航舰队也很难有所行动。老穆感叹道，马六甲海峡是亚洲去往欧洲的两条传统航线的必经之路。绕行南非好望角，也不再是长久之计。身为护航舰队的水手，他也非常希望能有一条新的航运路线——“既可以节约航程，又可免遭索马里海盗的威胁，当然好……”

试航东北航道

北极航道开通后世界航道新格局

2013年8月8日，中远集团“永盛”轮从大连港出发，试水北极东北航道，这是中国商船首次尝试经由北极东北航道到达欧洲。

“我也很想成为首航水手里的一员，这次不能去东北航道了，但希望我毕业时能够赶上西北航道的首航。”小江是大连海事大学的在校大学生。他和他所有的同学一样，对出海充满了期待。能出航北极，更是他们入校以来就有的梦想。

中国极地研究中心战略副主任张侠研究员认为，如果此次首航成功，对中国来说将意义非凡：目前，海运承担了我国90%以上的国际贸易运输，我国外贸主要有8条海运远洋航线，分别是中国-红海航线、中国-东非航线、中国-西非航线、中国-地中海航线、中国-西欧航线、中国-北欧、波罗的海航线、中国-北美航线、中国-中南美航线。而北极航道的开通，毫无疑问将削弱许多航线的价值，成为“物美价廉”的“海上第九大道”。

从海上运输效率的角度，北极航道较传统的航线可减少12-15天航程，所以航海界也把北极航道称为“黄金水道”。北极“黄金水道”一旦开通，世界海上运输格局将发生较大改变，我国与欧洲、北美等市场的距离将大大拉近。

举例来说，若从上海经苏伊士运河到伦敦，航程约10500英里，采用东北航线航程约为8000英里，航程缩短约2500英里。从伦敦到东京的习惯航线须经巴拿马运河，航程约1.3万英里，若能采用北冰洋航线将缩短为8850英里。航速21kn的集装箱船从日本的横滨出发到荷兰的鹿特丹港，如果绕道南非好望角需要29天时间；如果经过新加坡、马六甲海峡，通过苏伊士运河需要22天；但假如通过北冰洋航线仅需要15天，比目前的习惯航线——经苏伊士运河减少了30%的时间。

缩短运输航线，可以减少商船的燃油消耗和二氧化碳排放，提高能源效率，降低经营成本，扩大公司的经营效益。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北极航道的“西北航线”和“东北航线”将成为新的“大西洋—太平洋轴心航线。在这种情况之下，谁掌控了北冰洋，谁就控制了世界经济的新走廊。

而美国兰德公司更是在《中国寻求能源安全》研究报告中就结论性指出：目前，中国进口石油经过马六甲海峡的数量约占石油进口总量的70%以上，每天通过马六甲海峡的船只约60%在为中国运送货物。中国石油安全与否仍依赖于马六甲海峡。而马六甲海峡又实在是太“拥挤”了，也的确是太不安全了。所以，北极航线的开通，无论对中国的贸易和战略地位来说都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