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泉
去年的夏天,我陪同石虎先生在黄山避暑,他说,这是第一次登上黄山。
那几天,山中遽雨乍晴,峰起云涌,变化万千。
先探西海门,再登丹霞峰,石虎说,观止矣!我们静静地打坐在松下,黄山的景色是容不得去感叹讨论的。我最想看到的是石虎画中的黄山,看这样的一位画家将如何去画黄山。
第一次与黄山亲近的感受绝对是不可言状的,石虎神情中,将一个艺术家心底的骚动毕露无遗。我说:“一个不想上黄山的画家,要么是对自然的冷漠,要么是对表现黄山的信心不足。”
石虎笑了笑:“黄山如画画不成。”
石虎将他一摞“黄山画稿”一一展开,我说了四个字:迁想妙得。
虽然说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据我所知,一千个画家都画出了同一个黄山。黄山的完美让画家们愉悦地不由自主地为其所役,生命的创造力在这里悄然瓦解,如梦幻般幸福地堕落。
石虎的着力点在“局部”,一棵松,一枝松,一座山峰,一块顽石。当年渐江画黄山,即有“散图不易,总图更难”之叹。近百张册页,一一阅过,却突然想到:是黄山吗?
是黄山。一树一石一片云,莫不浸透着黄山的风骨。
如果说石虎是一位“解构”高手,那么,他已悄然将黄山和明清之际的黄山绘画彻底“解构”,你可以想到“抽象主义”,可以称之“象外之境”,从自然中的山水到渐江、石涛、梅清画中的黄山。如盐溶化在水中,味存而形已匿也。如同一次魔幻的洗牌,抽出的是“意想不到”。
石虎的线条是迷人的,你同样可以用金石味、流畅、凝练这些具有术语性的语言去解读,但我仍然只想说“迁想妙得”,这些线条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略带倔傲地在丘壑烟云中穿梭(我本来想要说“行走”,但它确实有一种速度,一个出人意表的拐点,一次戛然而止的刹车……)。
石虎是一位兼有功力和修养的艺术家,他在中国画领域取得的突出成就,在于他善于把功力与修养两者巧妙结合,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智慧。上世纪80年代中期,石虎便驰名于画坛,多次举办各种画展,以其独特的绘画风格受到画界的关注。90年代,石虎在海外画坛也取得了巨大成功,成为国际上极具影响力的画家之一。二十多年来,石虎没有改变自己的方向,独辟蹊径,一直行走在探索和创新的道路上。
邵大箴
有一个答案似乎必要给出,石虎的画是东方还是西方,曾经有称“东方毕加索”。老毕自然是西方,这是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在我看,他是东方。线条的书写性,计白当黑的抽象性,这种审美取向尤其体现在他的这些山水画近作中。
后来,他又第二次上黄山。
又有了这些大一些的作品,依然墨线的交织,演绎着黑白的幻化,其间有着无限的可生发的自由维度,在矛盾中寻找,从简幻而繁密,而以简幻为指归,矛盾是一种丰富绘画的过程即书写的过程,有着无数的可能性,这种不可测的灵变最终转化成具有丰富想像的视觉,其语言的个性又是十分强烈的。黄山离他越来越近,黄山离他越来越远,澄怀味象,求之象外。作为山水画,石虎的这些作品无疑会给那些“职业山水画手”一些启发。黄山,是可以这样去画的。